35-我们都是害虫

如今,要说回家我们还真有点归心似箭,这次回家我总觉得不大对劲:院子里的又脏又乱好像很久没人打扫了,一家人坐在一起时寡言少语,屋子里的气氛死气沉沉,我几次想开口问问家里究竟发生什么事啦,可话到喉咙就又和唾液一起吞下去了。

随着气温骤然攀升,蚊蝇逐渐多了起来。马厩里,伴我父亲走南闯北日夜奔波的老马不停地甩着尾巴弹着蹄子,以驱赶那些吸血的蚊蝇。其实所谓的马厩,无非是一间能暂时为它遮风避雨的破茅草屋。突然,我发觉老马真的很老了,被时间的风给吹得眼窝深陷瘦骨嶙峋。它好像永远都在不停地咀嚼些什么,即使槽里没有一丝草料。想必是在咀嚼那一寸寸的光阴,偶尔打声响鼻。饱嗝怕是打不起来了,自从去年以来父亲停止奔波,家中日益窘迫,老马一直闲着。父亲给它的草料自然也就不多了。

后来,从妹妹口中得知,家里面这时已囊空如洗,以后我所携带的生活费全是父亲预先从别人那里求姐姐拜哥哥才借来的,听说父亲曾几次要卖马都被爷爷阻止了(可这一切我都被蒙在鼓里)。想想也不为什么,就是舍不得。这些年来,在家喂马的活几乎全包在爷爷一个人身上。白天要喂夜里面也要喂。年年春夏两季爷爷忙着割草,有时还要拉着车子去装。老马每次都吃得肚鼓腰圆骠肥体壮,它的每个饱嗝都散发着青草的清香。然后,爷爷还得把剩下来的青草晒干储藏起来,作为老马秋冬两季的口粮。无疑,老马跟爷爷父亲他们形成了某种感情上的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