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天爱正色道:“安欣,你还是我朋友不?”
“就因为是你朋友,我才不能乱讲话,我就是想劝你赶紧要个孩子,把杜时明的心拴住。一根红线能拴住个千年人参,你不能太吝啬。”
“切,要孩子是一回事,拴心拴肝的是另一回事,没想到你的思维还这么老土,男人要是变了心,你拴他做什么?拴一串脏心烂肺哄着爱着?恶不恶心?杜时明要是敢在外面拈花惹草,我也不跟他急不跟他恼,好离好散不得了嘛。不然,你敢寻花问柳,我就敢红杏出墙,这年头儿谁还怕谁!不就比谁烂嘛!”
“我说啊,还是宽容点好,其实谁也保不住不犯一点儿错误,不论男人还是女人,都有可能一脚踏进泥地里,拉他一把不完了嘛,干嘛要踹一脚?”
“踹一脚是轻的,让我热脸贴个冷屁股的人,我能轻饶了那屁股?”
“又胡说。”
“真的,你看我敢不敢?我才不会像你那样,吞吞缩缩像个童养媳。”
“哼,我怎么像童养媳啦,我家高凡又没到外面插红旗。”
“插了你也不知道。”
“你知道不成?”
程天爱遮掩地一笑:“跟你一样,我也是瞎猜疑,不能跟你乱讲,总之这男人啊,你得多加小心。高凡和我们老杜还不一样,他整天一副助人为乐的面孔,少不了大姑娘小媳妇的上套啊。”
安欣心颤了一下,脸上强笑道:“我不怕,他就是不爱我了,还得顾着米粒儿呢,他闹不出出格的事来。”
“唉。”程天爱叹息道,“你居然堕落成这样子了,整个一传统妇女的思路啊,我真替你着急。”
安欣一笑,程天爱追问:“高凡多长时间没打电话了?”安欣愣了一下道:“好像有半个多月了……又没什么要紧事,打什么电话……”
程天爱急迫地说:“你真傻还是假傻啊?他心里还有你吗?那小子八成在外面有问题——我也不憋着了,上回国庆节,他根本就是放了假没有回来,还跟你撒谎,你……”
“我已经知道了,可能是他们办事处临时有急事呗。”
程天爱有些气急败坏:“我真拿你没办法,到这时候还替他说话!等我仔细审审林亚东那小子,看看高凡到底有什么猫腻,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安欣心里阴郁着,面子上还要故作轻松地敷衍:“你个疯子,审得着人家林亚东吗?而且,那小子能有实话才怪。”
“总之这个忙我要帮你,我不能看着自己姐们儿被人欺负。”
看着程天爱仗义的样子,安欣忽然有些惭愧,自己是不是该把杜时明的事和盘托出?可结果怎样?杜时明肯定一百个不承认,细究起来,弄不好得罪了杜时明、刘芸不说,还得把夏天来九河的事炒作起来。要是杜时明和刘芸最后都能把自己洗清了,她安欣倒成了什么人?
唉。
两个人有心没心地胡乱聊着,吃了饭,又在茶室坐了一会儿,程天爱心情渐渐好起来,不知怎么,突然就想起“黑舞”的事来,看看天已渐黑了,死活拉上安欣去看看希奇。安欣开始还反对,后来被她纠缠得也动了心,忐忑不安地随她去了。
到了,那是龟缩在“大光明”影院后面的一个小舞场,并没有谁拦着她们要验明正身,程天爱暗笑林亚东故弄玄虚。
这个舞厅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隐蔽,而且里面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不过酒水很贵,程天爱要了两听可乐,就20块钱,被安欣好一通责怪。程天爱说:“入乡随俗,咱就充一回款姐吧,既来之则安之,看着没意思咱就撤。”
舞曲一起,就有人过来邀请她们,程天爱爽快地答应了,安欣推说头疼,自己歇了。
一曲终了,程天爱笑呵呵回来,坐下就说跳舞使她兴奋,她很纳闷安欣为什么不喜欢跳舞。安欣说:“也不过如此,什么黑舞白舞的,我看咱回去吧。”程天爱说:“再跳一曲就走,来一次不容易,平时还真没机会出来。”
说了几句闲话,又开始放舞曲了,小舞厅里的人几乎都活动起来,纷纷找舞伴,好像都有些兴奋似的。两个男人走过来,程天爱道:“安欣,跳一曲吧,待着怪没劲的。”
安欣坚决地晃了下头,她不喜欢跟完全陌生的人跳舞。
对方走近了,其中一个诧异道:“果然是你啊——还有嫂子?!”
竟然是林亚东,安欣一时窘迫异常,连说我只是陪天爱来,我死活不跳的。
程天爱嘻嘻哈哈地随林亚东进了舞池,那个来邀请安欣的男人请不动她,看看左右,好像其他人都有了舞伴,无奈地摇了摇头,索性坐在程天爱的位子上,有些发呆地望着舞池。安欣看着程天爱旋进人群,逐渐找不准确了,忽然听旁边的人说:“您是第一次来吗?”
“哦。”安欣惊一下,很快地扫了他一眼。
“怪不得,可能您还不太适应——您知道这里的规矩吧?”男人笑得友善,安欣反而更加紧张。她不知道他说的规矩和程天爱复述林亚东的话是否一样,总之那样的“规矩”使她感觉难堪。她勉强笑笑,没有回答。
男人说:“这里很好,人可以找到真实的自己。每个生命都是被现实困扰着的,来这里就是为了突围,自己释放自己。”安欣看看他,依旧不说话,他继续说:“每个人的心里都压抑着另一个自己,因为在生活里要顾忌的东西太多,所以我们有很多欲望得不到实现,不得不收敛抑制着它们,而在这里,自我可以飞翔起来,自由地安全地飞翔,飞翔不是人类老早就有的梦想吗?”
飞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