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叶恺沨家的时候他还没有回来,门锁着。于是我只能像电影里被女友扔出来的男孩子一样背靠叶恺沨家的房门坐在地上等着他回来。一边等叶恺沨我一边想是不是应该给席维打个电话问问他到没到家,他烂醉得走路都走不稳了我想还是应该打个电话慰问一下,万一路上出点什么事儿不就麻烦了吗,再怎么说我们也是同学朋友革命战友啊是不是。想到这儿我被自己的“革命战友”逗笑了,于是一边笑一边往席维家打电话。接电话的是他妈妈。一听声音就知道一定是个厉害的女人,我战战兢兢地问她席维到家了没,可她的口气好像我们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一样。特别冷冰冰的说,到家了,正在厕所吐呢!我说,啊?!到家就好了。那……阿姨……
我还在思考要不要加上一句“圣诞快乐”呢她就“哐当”把电话挂断了。我心想什么啊那么凶,好像我要把你儿子抢了似的,真是莫名其妙!明明是这个席维突然莫名其妙的出现在校门口然后莫名其妙地把我领到一家西餐厅又莫名其妙的点了一瓶贵得要死的红酒接着莫名其妙地喝得烂醉,我莫名其妙地听他唠叨然后安慰他半晚上最后还莫名其妙地倾尽荷包结了账,现在我好心打电话问他到没到家又被他妈妈莫名其妙地当成他的秘密小女友完全莫名其妙地被很不客气地挂电话蛮待。
我真是莫名其妙地冤死了!
我等了很久叶恺沨都没有回来。坐姿换了好几次,然后起来在走廊里来回走,再坐下。如此循环。我给他手机打电话手机已经关了。我心里一边担心他会不会出什么事了,一边嘴里嘟囔着:叶恺沨你居然敢关机,这么晚了死到哪儿去了啊?让人家这么要命的担心!
圣诞夜过了一个小时以后,我听见电梯门打开的声音。然后是参差不齐的脚步声。我想着一定是叶恺沨这个家伙了。三秒钟以后我看见叶恺沨晃晃悠悠半醉不醒的被另外一个男孩子——恺沨的朋友送回来。确切地说应该是被拖回来。那个男孩子我以前在叶恺沨家里见过。叶恺沨这个时候对着我特别温柔的笑,然后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萧、若、歆……他一说话顿时空气里充满了酒气,我看见叶恺沨那个样子心疼得要命,于是质问那个男孩子,你们干什么去了啊怎么把他灌成这样啊!恺沨的朋友特别无辜地说不是我们灌的啊他自己非要喝啊劝都劝不住啊。我说你别糊弄我了叶恺沨什么时候自己喝过酒啊?要不是你们灌的才怪!那个男孩子一脸无奈地说,真的不是我们灌的……我跟他摆摆手说算了算了先把他扔到家里去再找你算账!于是那个男孩子在叶恺沨外套的口袋里摸索了半天找出一串钥匙,我边扶着叶恺沨边对他说是银色的那把银色的那把……
恺沨的朋友开开门把叶恺沨扔到床上以后就走了——楼底下其它同路的人还在出租车里等着。走的时候他还朝我使劲地挤眼睛,一脸坏笑的说两个人好好共度浪漫的圣诞夜啊。我转身恶狠狠的看着他说共度个头啊,哪还有什么浪漫的圣诞夜啊?!他一边“嘿嘿”的笑一边把门带上了。瞬间,偌大的房间里只剩下我和叶恺沨两个人了。
叶恺沨口齿不清的问我,哎我说你……不是和席……席…维去什么吃什么……浪漫圣诞大餐……餐……了嘛……啊?……
我说哪有什么浪漫圣诞节大餐啊,而且现在都几点了还吃晚饭啊!而且你还敢说我,自己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喝成这个样子!
叶恺沨想了想很生硬的不加掩饰地丢给我一句:你管我!那个“管”还特别着重着说。说完把脸侧到另一边闭上眼睛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不说话了。
我想,什么嘛!你自己喝成这个样子还不叫我管,而且口气还这么差!后来想想毕竟他喝醉了嘛,我也就犯不着生气了。
我说,哎,你怎么样也要把外套脱下来再睡吧?
他还是不理我,我也不知道他是睡着了还是醉昏了。于是着手帮他脱外套,一边脱我一边嘴里嘟囔平时觉得他挺瘦的啊怎么会这么沉啊!
费死劲了,终于把他的外套从他身上剥离开来。我看他是醉得不轻,一点声音也没有。恐怕是睡着了。既然已经睡着了那就让他好好睡吧,于是我把他房间的灯全部关掉只剩一盏灯光不太亮的台灯开着,然后拿着他的外套走出他的屋子。随手带上了门。门扣“咔嗒”响的那一瞬间我想,不对。万一他在里面酒精中毒了或者怎么样了门关上我都不会知道,所以还是看着吧。可又一想,还是不对。我就这么敞着门万一他睡觉的时候觉得热——他家的气温是够高的,梦游着把衣服都脱了我开着门不是很糟糕吗?还是不能开着门。那么如果我关上门他要是真的自己在里面出点什么事怎么办呢,那个时候我就该想了:当时因为什么什么样的原因居然把门关掉了,会后悔一辈子的哦!经过全面的平衡,我决定,开一半门。这样如果他不舒服的话叫我呢我可以听得到,如果他自己梦游脱衣服玩儿呢我也不至于全看到。
做完这个决定我觉得自己踏实多了!
把他的外套挂起来以后我看到他家墙上挂的大钟显示已经是一点二十五了。我想这个时间打车回家会不会不安全了,想的结果是:会,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会。最近报纸上已经连续登了两起假冒出租车司机在午夜的时候把乘客拉到荒郊野外然后抢财夺命的案件了,而且其中一个乘客还是个男孩子。我想我没有胆子去冒这个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