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个主意首先得到了丁安仁的同意,他说苦藤河乡的老百姓祖祖辈辈都这么过来了,也不在乎一年半载没得桥过。顾家好说:“我不要你一个夜头给我赚几十万,你三年之内给我还本八十万,再给我四十万的利润,我另外想几十万的办法,凑起一百五十万,请工程师将图纸再改窄一些,改简单一些。一个乡几千人过桥,不用修得那么讲究。”
顾家富连声说没问题,到时候乡政府只清点票子就是。当时的乡党委书记和如今的李冬明一样,也是从县委办下来的,比李冬明还年轻,比李冬明还急着想回城里去。百样事都靠着这位土生土长的顾乡长。顾家好说:“一下给农民减少几百元的集资,迟三年修桥也值得。”
顾家富用那八十万块钱在连山镇西头的荒山坡上圈了十二亩荒地。按当时顾家富的说法,一位广州的老板看上了那块坡地,说是要在那里修吊脚楼做度假村,让那些城里人过年过节带着女人来度假,到时候广州老板没有三百万休想从他手中得到那块荒坡地。然而,几年过去,并没有什么广州老板来买那块荒坡地修吊脚楼做度假村。从苦藤河乡老百姓手中集资来的汗水钱也没有生出什么金蛋来。人们背地里说,那块荒坡地只能做坟场埋死人,谁也不会和他顾家富去炒。那块荒坡地至今还摆在那里长芭茅草,让蛇和老鼠栖息。顾家富自己的家却变了样,将茅山冲的房子卖掉,在连山镇离火车站不远的黄金地带修了一幢三层楼的砖房。
三楼自家住,一楼开餐馆,二楼开旅馆。请了几个漂亮的农村姑娘做服务员,白天扫地擦桌子端茶送水,晚上陪客人睡觉。来酒家住宿的客人多,生意就特别红火。据说顾家富的存款已经上了百万。他的兄长顾家好和企业办的匡兴义宁占才三人也将房子搬到河那边去了。修的房子虽不及顾家富的好,毕竟老婆孩子都离开了穷困落后交通又极不方便的苦藤河乡,孩子读书也不用担心会掉在苦藤河淹死了。这就使得苦藤河乡的老百姓意见格外的大了,骂顾家兄弟心肝太歹毒,拿着大家的血汗钱为自己谋取好处。
乡纪检委员何奔认为这中间有贪污腐败的问题,多次向县纪委反映情况。大岩村的村支书莫胡子,竹山垭村的村支书全安,当阳坡村的村支书刘来春几个人,还联合一些村民联名向县里向市里甚至向省里写信告顾家兄弟的状,要求退还他们的集资款。做了副县长的丁安仁就从县农业局弄来几个人,像模像样地下来查了几天账。但顾家富拿得出凭证,老百姓的集资款的确全都抛在连山镇那片长着芭茅草的乱坟岗子上了。要说有错,也只是属于决策上的错误。如今这种花钱交学费买个教训的事情已经很多很多,实在不足为奇了。人家几千万,甚至多少个亿抛出去买田买地买山买水,开发这开发那,到头来连水泡泡都不起一个,苦藤河乡丢八十万算什么嘛。对于顾家兄弟自己买地皮建房子做生意买卖的问题,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说起来还是好事情啊,也算一部分人先富起来,连山镇又有优惠政策,谁拿得出钱,谁都可以在连山镇买地皮修房子,做生意赚大钱发大财。哪个眼红都没有办法。丁安仁派下来清账的工作组在顾家富的连山酒家住了半个月,走的时候去苦藤河乡召开了个村民小组长以上的干部会议,将调查结果说给大家听,气得苦藤河乡的老百姓胸口堵血,说你乡政府今后再叫集资我们要交了就都是条死狗卵,就都不是人娘养的了。
第二天,村支书会议如期召开。九个村支书一个不缺地来了,乡政府的干部职工也都到得特别齐,没有一个请假。李冬明将县里拨款一百万支持修苦藤河大桥的事说给大家听,还传达了赵书记和常县长的指示。过后就将乡党委的决定向各村支部书记作了传达,他说:“乡党委经过认真研究,决定十月一日动工在苦藤河修建水泥大桥。为了适应西部大开发的大形势,为了让我们乡尽快脱贫致富,人民群众都能像连山镇的老百姓一样过上好日子,我们要修双车道大桥,跑大货车。只是,资金还有相当大的缺口,除了县里给我们的一百万,还要从我们老百姓自己手中集资三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