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道:“五千金铢!”
众人齐“哇”一声后,厅中立时没了声息。
苹烟看那站在厅中的女子,也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头戴金珠发冠,不佩钗环,一身习武紧袖战袍,银丝带束腰,显出俊美身形。腰中佩一把墨绿色玉鞘的短剑,似乎也是稀有之物。她凝望着那玉,仿佛身边再无他人,气质高傲夺人,势在必得。
本来厅中报价者此起彼伏,她这一声,几乎所有人都坐了下去,只还有一人立着,就是那最初识得此玉报价的年轻公子。
那年轻人望向少女笑笑:“越州商军近来得了不少城池,看来不再是去年连军粮也没钱买的境地了,有心思来赏古玩了么?”
那少女听得身份被人认出,却也不惧,紧按了那短剑的玉柄,也不转头,冷笑一声:“关你何事?这玉我一定要得到。劝你莫要逞能误了自己性命。”
听她之意,却是纵然买不到,用剑夺也要夺到了。
年轻人也不恼,只笑道:“这玉若只论成色年头,不值五千金铢,若是女子佩了,那就是皇子妃的象征,你是义军头领,要来何用?莫非想嫁入牧云家?”
厅中一阵狂笑,女子咬紧嘴唇,双颊绯红。突然抽剑,旋而入鞘。厅中之人不知发生何事,只看见她身边一本来笑得最响的商人突然连人带椅一起倒塌下去,周围他的随从惊呼,拔剑冲上来。女子几下劈刺,就将他们砍倒在地。
厅中大乱,人们争相逃出去,只剩那年轻人还站在原处。
“你还在这做什么?”女子目光如冰。
“赏玩会还没结束呢。”年轻人一笑,朗声向台上道,“一万金铢!”
“你!”女子气得按住剑,“你不怕我杀了你?”
“来这里就要懂这里的规矩,你拿出比一万金铢更多的钱来。不然,东西我就拿走!”年轻人语带傲气,寸步不让。
苹烟站在台上,吓得都不能思想。手中握着的玉转眼就值到了一万金铢,而且可能还要搭上许多人命。
女子低头,强按着怒气:“我能知道你的名字么?”
“无名小辈,陆然轻。”
“陆先生……这玉,实在对小女子十分重要。”
“我明白……”陆然轻一笑,“那么,就将你腰中佩剑五千金铢让与我,我自然再没有钱与你争那玉佩了。你也不必因为花了购战马的钱而回去被责。”
“什么?这剑?”女子抓住剑柄,万没想到他会提出这种要求。
“那玉佩和这把菱纹剑,对你哪个更重要,你心中自然明白。我出的价钱,也并非不公道。”
看女子咬紧嘴唇,偏头不语。陆然轻笑一声:“柜上,我存在你处的一万金铢归那位苏府来的姑娘了,这玉佩还请交给我。”
“慢着!”佩剑女子高喊,然后声音小了下去,“好……就给你这把剑……”
陆然轻放声大笑:“看来商王的三年恩宠,还是比不过当年牧云陆的轻浅一笑啊。”
女子绯红了脸怒道:“再说便杀了你!”
她上前将一张银凭拍到苹烟手中,就去取那块玉。苹烟却紧紧抓着,不敢放手。女子正恼怒夺时,忽然听见一句话:“十万金铢!”
陆然轻,那女子,所有在场的人全部猛回过头去,看着门口立着的这位少年。
苹烟欢喜地扑了过去,来到牧云笙的身边,却又担忧地说:“你不是所有宝物都被盗匪劫去了么?怎么还能拿出这许多钱?”
少年一笑,走到台前。敬宝堂主事好奇地问:“这位公子,你的十万金铢在何处?”
少年举起一幅画卷展开:“这画可值此价?”
“什么!”主事大叫起来,上下打量那画,“这莫不是……牧云笙的《天启狂雪图》?此画明明一年前被宛州珍云阁十万金铢购去,为何现在会在你手中?”
牧云笙笑道:“他们购去的,乃是赝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