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包身合同(1)-上海毒药

弟弟叫了一声姐,然后支支吾吾地说:“你那儿有钱吗?”

“那我明天给你送去。”她的语调有些冷淡。上个礼拜刚给过他500块钱,觉得他过于大手大脚了。弟弟没吭声,她怀疑他挂了,但没挂。“还有什么事吗?”她有些不耐烦。“……你能一下子凑到8万块钱吗?”

她非常吃惊,“你要这么多干吗?”

弟弟又是半天不吭声,她催道:“你说呀?”

“我这是赔人家的。”

她不解,问:“为什么?”

“我女朋友的肚子大了……她妈妈叫我赔她青春费,要8万块钱,说少一分就告我进监狱。”

她惊呆了,没想到竟然会有这种事。“那你干吗要这样呢?”她非常气愤。

弟弟狡辩:“本来什么事也没有,就怪她妈,她硬说我是强奸她女儿……”

“我是问你干吗要这样?”

骆羽要不在边上,她肯定会对着手机冲他发一通火。据她所知,他已经跟一个女同学有过这么回事了,他找她拿了些钱,送那女同学去医院堕了胎,算是万事大吉,不料时间不长竟然又出现这么一回事。她相信这两个女同学肯定不会是同一个,尽管他没说她也没问。她恼火,同时也很失望。

“她倒是没说什么,可她妈妈就是一口咬定我强奸,不管我怎么解释都没用。”显然他还觉得自己委屈。她叭的一声把手机合上了,不想听他多说。

“是你弟弟打来的吗?”骆羽问。

“是的。”她说。

“找你有事?”

“他说没钱用了,叫我送去。”她刚才之所以那么快挂断电话,也是怕他听出什么。

“你不是可以叫他过来拿吗?”自从上次他对她弟弟产生误解,就再也不见她弟弟来公司,他便多少有些歉疚。

“不,我还是给他送去的好,”她说,“明天上午我得请个假。”

“其实你没必要不让你弟弟去公司。”

“我没有啊,我干吗要不让他去公司呢?”

骆羽睡在床上,没再作声。她想,他刚才很可能没听出什么,这很好。只几分钟,骆羽就睡着了,发出轻微的鼾声,但她睡不着,她有些恨弟弟,他干吗总要惹是生非呢?上一次打架斗殴,她仅有的几万块钱都给他赔上了,没想到事隔不久他又惹了祸,要一下子赔出8万块,她能上哪儿弄到这么多钱呢?她犯愁。

她决定去找吉米借。她不可能真的狠心撇下他不管。吉米那儿这点钱肯定有的,可她肯借给她吗?借个几千块钱倒是有把握的,她以前就借过,一下要借这么多,很难说。不过她还是想试试,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弟去坐牢。想到这儿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早,她坐着骆羽的车来到公司那儿,没有上楼,“你现在就去吗?”骆羽问。她说:“嗯。”骆羽看了她一眼,“你其实完全可以叫他过来拿。”她摇摇头说,“我送去。”骆羽说:“要我开车送你去吗?”她又摇了摇头,说:“不用。”骆羽便独自朝楼上的办公室走去,她转过身去坐公交车。

来到吉米那儿,她摁了好几遍门铃。

门开了,吉米穿着薄薄的睡衣,睡眼惺忪地站在面前,“怎么这么早?”

“还早呢,都9点多钟了。”

“你睡得真死。”

吉米去卫生间漱口,她走进卧室,把窗帘拉开,阳光照进来,看得出隔了一夜的空气很浑浊。她又替她把玻璃窗拉开了,换换气。这间卧室布置得像个闺房,窗帘和床套都是粉红色的,吉米就喜欢粉红色。

“这么早跑来有事吗?”吉米边走近她边梳着头,肩膀上的水珠还没揩掉,显然是冲了一下澡。

“没事就不能来吗?”她不想过早说出来此的目的。

吉米笑了,说:“你今天不上班?”

她说:“上班呀,可我想先到你这来玩玩。”

“你可真行,”吉米说,“我想其他人要是也像你这样肯定早被开除了。”

匡小岚想改变话题,她看着零乱的床说:“老甲没来住吗?”

“没呀,他只在周末和礼拜三才过来。”

“那他今晚就要来了。”匡小岚说,“你刚才迟迟不开门,我还以为他在呢。”

“怎么会呢,他又不是不认识你,再说我也没什么要瞒你的。”

吉米示意她坐床上,她不想坐这儿,走进客厅,坐到沙发上。“我这么早过来害得你没睡好觉是吗?”

“不,我已经睡了五六个钟头了。”吉米边说边在她身边坐下。

她想切入正题,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口,无论怎样说都觉得有些唐突与冒失。吉米看出了她的踟蹰,说道:“我想你肯定有什么事。”吉米盯着她,她的脸都差不多涨红了。“有什么事你快说呀。”吉米还是好奇地盯着她。她只好涨红着脸说道:“我弟弟又惹麻烦了。”

她把弟弟要赔钱8万块的事说给吉米听,吉米听了说,“你弟弟怎么那么笨呢,他就不知道应该用避孕套?你应该教教他呀?”

匡小岚苦笑笑,“这种事你叫我怎么好跟他说呢。”

“那你也太封建了,怎么不好说呢,你要是教了他,哪还有这么多麻烦事?”

吉米一说到教字,匡小岚的脸就红一下,吉米又说,“你看,许多事情就是这么来的,要说责任的话还得怪你,就怪你没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