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饿了,走进一家餐馆点了两个菜,呼哧呼哧地划着饭。餐馆内的人越聚越多,也越来越嘈杂。吃完饭,他重又在河边的青石路上慢慢踱步,不再相信匡小岚还会赶过来。他开始懊悔。突然间他想,如果是有什么正经事来不了,那她肯定会告诉他,他觉得这里面有着某种蹊跷的东西。他想到了冯娆的提醒,还有那个来公司找她的高个子男青年,冷不丁冒出一个大胆的怀疑——难道那男青年不是她的男朋友?他被这一怀疑震惊了,甚至觉得完全有理由相信她在从事某种不光彩的行当。
他开着车子悻悻地回到家,本想打个电话给她,责问她为什么不去,又为什么要骗他等等,但转念一想觉得没必要。
夜里,他洗过澡,坐在书桌前看一本斯蒂芬?金写的小说。他喜欢看这类恐怖小说。正看得起劲,忽然门铃响了,匡小岚赶了来。
“对不起,我没去你很失望吧?”匡小岚不无怯懦地说道。
“没事,我玩得很开心。”他的表情很冷淡。
“我本来想去的,可就是给一些事拖着走不掉。”
她的样子很疲惫,也看得出很心虚,“你到底遇上了什么事呢?”他用一种嘲弄的眼光看着她。
“我以前的一个同事来找我,说已经好多年不见了,来找我聊聊,一聊就是一整天,我又不好意思撵她走……”
听得出这是明显的谎话。“是男的吗?”
“怎么会是男的呢,当然是女的啦。”
“我不信,除非你是同性恋,才会跟她聊上一整天。”
“你要不信我也没办法,但我真的没有骗你。”
骆羽不禁发出一声冷笑,他重又坐下看书,不屑与她搭理。但她还在自顾自地说着,“我想你肯定能够原谅我的,这真是一件意外。”
见骆羽毫无反应说:“你今天怎么一下子变得陌生了?”
“这得问你呀,你在外面干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竟还好意思说什么陌生不陌生!”
她一下子涨红了脸,看得出很慌张。“我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骆羽不语,他不想就此多说,况且已经捅破了,再多说就没有意思。这也是顾全她的面子。“我想问一下,”他慢条斯理地说道,“那个到公司找你的男的是谁?”他原以为她会更加慌张,因为他一下子就捅到关键部位,然而她笑了,笑得很轻松,刚才还有着的慌张突然不见了踪影。“我还以为你在为什么事耿耿于怀呢,原来是这么回事,我要说出来你可得向我道歉。”骆羽两眼紧盯着她,看她怎么说。
“你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我亲弟弟。”
“真的?”骆羽呆了。
“只怪我没有告诉你,害得你疑神疑鬼的。”
“对不起。”骆羽只好低头认错,“可你今天真是因为有个女同事来访才没去成朱家角吗?”他还是有些狐疑。
匡小岚收敛了笑容,变得一脸严肃,说:“老实告诉你吧,今天并没有什么同事来访,而是因为我弟弟,是因为我弟弟惹了麻烦。”
她告诉他,她弟弟在一所职业技术学校读书,因为跟同学打群架,把别人打成重伤,为去处理此事,她才给耽搁了。骆羽愣住了,他可绝没想到她弟弟也在上海。难怪那天他看见她把一沓钱递给那个男的,原来是她弟弟。
“你弟弟怎么跑到上海来读书的?”
“他那是自费进去的,是一所民营学校。”
她说弟弟读职校的钱都是她提供的,当然,她不说他也知道。她是那么疼爱弟弟,一心一意地挣钱供弟弟读书,真是不容易。想到这儿他就更是感动,也更爱她了。所有的误会都消除了。这时她却要动身离开,她板着脸,反过来在生他的气。“对不起。”他再次说道,“你能够留下来吗?今晚就住这儿好吗?”说这句话时他很动情。她没做声。“你今晚就别走了。”他重复道。他是真心希望她留下来,他爱她。她也还是没做声,好在他看出她已经同意了。
他们一起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那种美妙通过血液的流动,传递到身上每一个细胞。只是在黑暗中他感觉到她的脸颊是潮湿的,像在流泪,就说:“你怎么哭了?”而她矢口否认,说她没哭,也没流泪。他也就不便多问。
他们睡得很沉,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骆羽两手交叉枕在脑后,突然冒出许多疑问,见她也睁开了眼,就说:“你怎么以前一直没说过有个弟弟在上海呢?”
“你又没问我,你要问我的话我不肯定会说的吗?”说完她侧过身重新闭上眼睛。
骆羽眨巴了几下眼,这种回答很难让他满意,他觉得这仍然像个谜,有别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