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叶归根大陆重逢
故事似乎已该收尾了。但事情本身,结尾过于匆促,令人感到极大的不满足。由于所记是一个精神尚未完全恢复的病人之往事回忆,许多情节和时间地点以及人物、背景,也就难免杂乱。
就是这样杂乱无章的文字,转天也被船长和政委收走了,因为根据公司的电报,说有关方面指示:在未查清被救者的真实身份之前,任何消息也不得向外扩散。公司还指示:船在抵达原计划的目的港之前,先挂靠南方的一个港口,在那里,将由有关部门派人上船处理这件事。于是,到港之前,除了医生,任何人也不再被允许单独和被救者进行接触。这样,被救者,即故事的主人公骆业想在船进入台湾海峡时,与台湾渔船联络的请求,也被船长断然拒绝。
船到南方的某港前,船长又接公司电报。指示船不靠码头,不联检。在港口外的锚地锚泊,等候海关和边防人员上船处理此事。
船到锚地时,原来那边防的巡艇早已在那儿等候了。于是,船也勿需抛锚,放下舷梯迎接边防和海关人员上船。这时,全船人员又接到通知,集中在大餐厅开会。会议内容是再次强调,船到港时不得随意扩散。散会时,边防的巡艇早已不见踪影,那个被救的人,也被巡艇接走了。
船员们对这一事件的好奇心越来越强烈,除了吃饭睡觉,我们的全部业余时间、议论的内容,都离不开南中国海的那艘神秘而恐怖的小船。我的住舱内就更是高朋满座,人们一遍又一遍地逼我复述那颇具传奇色彩的故事,而我更感兴趣的,则是骆业被接走后的情况。
船到目的港,我向上船来检查工作的一位公司副经理询问,这位副经理却告诉我关于骆业的情况,公司方面能知道的比我也多不了多少。此事与正常的业务无关,公司领导也无暇过多关心。我接到公司船员调配处的电话,说为让我更好地体验远洋生活,准备安排我下地短期休假,再上一条去日本的船。
时间过得真快。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虽然那段美好的远洋生活已在记忆中渐渐淡忘,但关于骆业的故事却始终不曾忘记。
不久前的一天上午,我在家中正伏案写作。突然,电话铃响了。“喂,你是王家斌先生吗?”“是我。请问您是哪位?”“您猜———”是谁呢?那沙哑的声音虽然耳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是谁。“算了、算了,我一猜您早就把我忘了。”“你到底是谁呀?”电话中的人沉默,而且,急促的呼吸声又说明心情十分激动。突然,我的心跳也加快了:“你……难道你是骆业先生?”“啊……你果然不曾忘记我。”“喂,你在哪儿给我打电话?在台湾吗?”“不,我在大陆,就在你住的这个城市。”“告诉我,你具体住在什么地方?我去看你。”她说,她住在经济开发区的高级别墅住宅小区。那地方我很熟,所以很快便来到她住的那座别墅小楼。当我走下汽车时,发现她已在门前恭候。
“天呐,您的头发怎么全白了?”“你呢?不也是两鬓斑白了?”但她的模样却不曾变化,她把我迎进屋内,那室内的陈设亦很简朴。我问她来干什么?她说已在开发区注册,准备开办一个独资的轮船公司。“你发财了?”她摇了摇头,“只能说是继承夏侯健的遗志,将他的有限遗产投向大陆,为故乡的现代化略尽赤子之心。”“夏侯健已经去世了?”我惊愕地问。她点头说:“夏侯健死于两年前。”我又问:“那场官司最后的结局又怎样?”她苦笑道:“结局?怎么样才算结局?官司打得正热闹时,马坚白突然因病身亡。于是,官司转向马小坚,但那小子的背景越来越复杂,由此又谈到台独问题。随着两岸关系的解冻,台独的分裂活动将更疯狂,这也是自然而然的。但落叶社的影响也越来越广泛,结果将邪不压正,这亦是历史的必然。”
回到家中,我久久难以平静。后来,又经过多次接触,一种从不曾有过的创作冲动出现了。我想,首先应该以骆业为主人公写一部小说,小说的题目就叫《海狼三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