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趁黑夜扬帆偷渡

骆业的妈妈很快便意识到，这小渔村确实不宜久留。因为那天夜晚她喊叫时，附近的人家都听到了，那色狼逃走时，许多人也正跑来看热闹，从那些闻风而来的海狼渔花子的哄笑声中不难听出，人们对这种事并不感到气愤，甚至还有人觉得挺有趣。转天，骆业的妈妈去码头，也发现许多海狼的目光变得怪怪的，更有甚者，竟毫不掩饰色迷迷的轻狂神态。所以，不到中午，她便背着孩子辞工离开了码头。

天黑下来了……一种从不曾有过的悲哀和恐惧，使她久久难以入睡。突然，小屋的外边响起脚步声，那声音很迟缓也很沉重，而且久久地围着小屋转动。妈妈轻轻走向窗前，向外看，天上的云彩很厚，整个海滩漆黑一片。

说不清是什么力量的驱使，她忙转身回到床边提起装满衣物的一个大网兜。然后又抱起孩子，推开门，头也不回地往海边奔。在离渔码头不远的一个泊满破船的浅水湾里，停泊着她买来的那艘破旧的小帆船。她鞋也顾不得脱，趟着过膝的海水来到船前。先把网兜往船舱里一扔，再把孩子放在甲板上，就在她准备转身回到岸边去启动那柄沉重的小铁锚时，被面前的情景惊得说不出话来。

海滩上，有一盏昏黄的桅灯。那提灯的人，正把沉重的铁锚提起，转身向自己走来。

“怎么又是你？”

“别嚷，别嚷！”

“刚才是你在我屋外转来转去？”

“唉，不是我还能有谁？”

“你怎么知道我这儿有船？”

“从你买船的那天起我就知道。”

“你在监视我？”

“原来是，后来就不是了。”

“是马坚白让你这么干的？”

“唉，现在还提这些干什么？你不是想回大陆吗，我也想家呀。与其让人害死在这岛子上，还不如豁出命去闯一闯。”

小船起航了。由于浅水湾在礁石群的附近，所以稍大的渔船都不敢在此停泊。这样，船在出港时，便能做到人不知鬼不觉。这天的夜色极黑，也是偷渡出港的大好时机。但是凡事有其利则必有其弊：船舶驾驶技术若不过硬，则会触礁船毁人亡。

从扯篷和使舵的架势看，老伙夫确实还有两手。等船绕过锯齿狼牙的礁石群，骆业的妈妈的心终于落在肚子里：“海驴大叔，你上舰当兵之前干什么？”

“天生的海狼坯子，除了打鱼捞虾，还能干什么？”

他说，他是在一年前国民党和解放军拉锯战时被国民党抓了兵。当时，他在一艘渔轮上当炊事员，船正收港，他提着酒瓶子下地去打酒。过路口时，正走来一个国民党的海军司务长，他提着十几斤猪头肉走累了，便用手一指：“那个大胡子过来帮帮忙！”等他把猪头肉送到船上的伙房，回到甲板才发现军舰已起锚驶离了码头。

说话的工夫，小船又驶过防浪坝的坝头灯。再往前跑，就是台湾海峡。俗话说，有峡便有流。台湾海峡浪大流急，更是举世闻名，所以老伙夫的心也悬在喉咙上。

最最紧张的自然又是骆业的妈妈。虽然在运输舰上曾有过一次脱胎换骨的海洋洗礼，但再次出海，照旧还要晕船。即便久经沧海的老海狼也不能例外。当然，二次晕船的适应能力会很强。

“不好受，你就躺着。”老伙夫说。

“越躺越坏———”话这么说，她还是乖乖地躺下了。

起风了，小船颠得很凶，由于是顺风顺流，所以老伙夫嘿嘿地直乐。突然，附近的海面上传来急促的马达声。跟着，一道雪亮的灯光扫射过来，把小船照得如同白昼一样。那老伙夫弯腰往底舱躲，并嘱咐说：“别出声，别抬头，巡海的炮艇来了。”

“喂，”那炮艇越来越近，而且用高音喇叭喊，“前边的渔船，请靠过来接受检查。”见无回音，就帮靠过来。

“哇———”孩子被惊醒了，大声哭。老伙夫见躲不过了，便爬到甲板上喊：“我们是出海打鱼的———”“打鱼的？怎么没有渔网？”跟着便抛过来一条拖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