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罗汉亭故人邂逅-海狼三友

19、罗汉亭故人邂逅

“还是缅佛寺有趣。”林水仍喋喋不休地说,“尤其那座什么罗里罗嗦的罗汉亭———”

“优婆句多罗汉尊者神亭!”

“就算是优婆句多罗吧,那罗汉,比这卧佛王子要洒脱千百倍。先说那亭子建得就很有点现代派,旁边的水池就更富有诗情画意。一对对纯洁无瑕的倩男靓女,山盟海誓地往那放生池里投掷硬币,那才是真正的罗曼蒂克哩。”

“唉,这些年轻人。”夏侯健啼笑皆非地摇摇头。

“嘿,大伯,您快过来,我要让您大吃一惊呢。”林水紧跑几步喊。

“你给我闭上嘴好不好。”

“是一件好事呢,我还差点忘啦。”林水说着,把夏侯健领到了缅佛寺。

穿过一条幽静的竹编长廊,这里,美人蕉叶绿花红,还有一簇簇叫不上名字的淡紫色花丛,散发着迷人的清香。一条小径,则笔直地通往光彩耀目的优婆句多罗汉尊者神亭。难怪林水对神亭格外垂爱,原来亭壁皆镶嵌着釉面瓷砖,经阳光照射,便闪烁出奇光异彩,显得格外圣洁。还有从那敞开的神亭门洞中,飘出的缕缕香火,也是檀香特有的那种味道。

再往前走,就是那放生池的白石小桥了。君子兰在世时,这儿是她必到之处。如果他没记错,那小桥下边还有她投掷的一枚从台湾带来的古钱,更确切地说,这古钱来自大陆,是她出嫁时娘家陪送的镇箱宝物。她说将此奉献给罗汉神者,能保佑碧叶平安无事。

这时,有一群游客向小桥走来了。看样子,他们是冲着林水来的。凭感觉,再观其鸭子般的走路姿态,该也是一些漂洋过海的弄潮儿。细端详,人人又都身着素灰色中山装,原来是中国大陆来的船员。

夏侯健本能地收住脚步,林水却欢欣鼓舞地迎上前去欢呼:“大陆的———老乡!你们看,我给你们请来了日思夜想的老哥们儿。”

这时,那些大陆船员已走过小桥,来到夏侯健的面前。看年纪,他们似乎都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其中一位年岁大的,两边的鬓角已然花白,一双大而和善的眼睛,露出惊喜与欢愉的光芒。

这是谁呢?怎么看上去如此面熟?

进退两难,夏侯健茫然中又颇为尴尬。因为,他从来也没有同大陆的船员接触过,尤其在对方主动向自己靠拢,并向自己伸出盛情难却的友谊之手,他真有点手足无措了。

“夏侯啊夏侯———”终于,他的手被那双鬓花白的大陆老海狼紧紧抓住了。

“你?”

“怎么,老朋友,我难道真变得让你认不出来了?”

“你是———”夏侯健的心骤然震颤,那尘封已久的记忆闸门,也畅然启动了。“天啊,是你,没错,怎么能是你呢?

陆珉……“

“为什么就不能是我?我的夏侯老哥。真像做梦,三十几年了……我们只能在梦中相会……”

“可我连梦也不敢梦。”

“是啊,你怎么能想到我还在人世呢?即便是梦,谁又能见到今天的你我是什么模样呢?眨眼三十年,彼此两鬓白。我老了,你也不再年轻,瞧你那满头银丝,谁能相信,这曾是当年英国皇家海军学院中的‘东方第一美男子’呢?”

“你,还是个乐天派,说起话来,高腔大嗓地无遮无拦。”

“坦率地说,我还真有点不服老哩。”

“而我却一直认为你已经不在人世了。”夏侯健不胜感慨地说。陆珉哈哈大笑起来:“不仅你夏侯老哥以为我早就去见阎王爷了。许多老朋友,后来见到我,都说连追悼会都开过了。

不错,马坚白这小子当时确实是想置我于死地的,而我能从他的手心里逃出来,命也够大的。话说回来,如果我真的一命归西,还有谁能跟你夏侯老哥比赛喝酒呢?“

“喝酒?”林水惊奇地插话,“我大伯还会喝酒啊?可我从来也没见他端过酒盅。”

“怎么,你夏侯老哥戒酒了?”陆珉问,“不可能,这根本不可能。林大副,我们像你这个岁数时,喝酒疯狂起来时恐怕你们谁都不是个儿!而你这位大伯———夏侯船长,又是英国皇家海军学院天字第一号的酒篓子。有一次,我们老哥俩儿一对一地比着喝,一宿就干掉了半箱干邑香槟V.S.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