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不知从何月何时起,铁树从一个画家蜕变为一个行为艺术家。这使他越来越像一个江湖骗子或马戏团里的杂技演员。他现在到处游说,拉项目,搞表演,寻找合作伙伴。按道理来讲,行为艺术家骨头也很硬,经得起生活的折磨。由于其独特性,搞行为的艺术家有时像游击队员似的东躲西藏。庞大的城市为他们设置了有利的生存条件;也因骨头硬朗、寻找莫须有的先锋艺术精神,行为艺术家往往很穷困。卖画卖得不好的艺术家更惨。生活过得惨的艺术家爱情质量越来越受到怀疑。
木盈钱多的时候为铁树买鲜花与法国红酒,过节的时候还点上蜡烛,倒上红酒,摆上鲜花。两个人在月下“明月何时有,把酒问青天”什么的。爱的质量通过形式得以保证。那段时间,木盈邀请铁树上长安街边上的“星巴克”咖啡馆喝上几杯香气浓郁的咖啡,或去长安剧院与中山公园音乐厅听上几曲中外古典音乐。在迷人的袅袅宛如烟云吹拂的乐曲中,爱的质量也随之高起来了。不得不承认,这是一种享受。与木盈分手后,铁树像吃错药、投错胎似的投身于行为艺术的领域中去了,不得不让我钦佩。钦佩之余,我也怀疑铁树有投机取巧的心理。
果不出我所料,铁树说做行为艺术比较适合目前的艺术潮流,一方面具有广泛的社会影响力,报纸杂志等文化媒体会经常报道,另一方面做行为艺术比较容易拉到钱,比如与大型的广告公司合作,内容涉及环境保护、资源消耗等方面,由铁树来组织、策划,拉拢一帮人把身体当作材料媒介,传达出环保与资源等方面的信息。这样,他基本上把自己看作一个演员了,而投资这具体项目投资方也起到广而告之的作用。
关于合作项目,铁树掐指一一算来,就像商人一般精明。他说他主要的目光还不是在国内。靠广告赚来的那一点钱能干什么呀。既不能发家致富,也不能满足其文化野心。铁树的目光主要还是盯在港澳台地区,那里经常有艺术节、文化节的策划者邀请内地的行为艺术家去参加,目的当然是冠冕堂皇的——为了振兴亚洲文化。我靠,这可是无边无际的口号了。我担心的是:铁树一不小心就混进了娱乐圈,到时与刘德华、郑伊健、郭富城等人站在台上就有点好玩了。没准,在未来的日子里,他能成为大众文化的佼佼者,成了大众文化的一面旗帜。如果真的如此,我就先祝愿了。
铁树前途无量,不像我甘于堕落。但唉声叹气的铁树现在还身无分文。之所以如此,因为那是具备一种艺术精神。他的人生的最高奋斗目标就是——威尼斯的双年展与圣保罗双年展等国际权威性展览。
“反正,我的潜在资产我算了算还真不少,明年的香港文化节我得去,那有大笔经费,我为何不去……明年秋天的日本东京艺术节我也得准备准备……反正,我以为我的无形资产不算少的。往后,就看我如何把无形资产转换为有形资产了。”铁树踌躇满志,同时,也是口沫横飞,甚是激动。
眼看着他的生机勃勃,我就自惭形秽。他的小脸涨得就像他下身那玩意儿那么红彤彤的。他想象的翅膀已载着他去环球演出去了……香港、台北、东京、汉城、纽约、威尼斯、巴黎……反正,名利全收了。
总的来说,他基本上是往好的方向去了;总的来说,他基本上不提爱情了。傻逼才爱啊爱呀的。爱情的乐趣比起商业性的行为艺术活动,差得太远了。
与木盈拜拜后,铁树养了一条母狼狗,叫娜娜。贾卫经常叫它“康娜”,这可把铁树气坏了。他养母狼狗是相当有意思的事情。养它的目的,是以此弥补他的爱情方面的空缺。不是有人说找个女朋友不如养条狗,铁树就是奔向这个目标去的。娜娜毕竟是低等动物,虽然摇头摆尾的能讨主人的欢心,但还是解决不了很多实质性问题。低等动物与人是不能相提并论的。人是高级动物。假如有比我们更高级的外星人存在的话,那么对于外星人来说,地球上的人可能就是低级动物了。
飞碟迷里奇有一次做梦,梦见自己被外星人抓住了。那些外星人就像铁树玩他的娜娜一样玩里奇的。里奇的脖颈被稀有金属打制的圈圈锁住了。那个圈圈边还有些小铃铛,以至里奇走起路来那铃铛叮叮当当地响。外星人也有无聊的时候,他们无聊起来就逗里奇玩,窥淫癖强的女外星人时常掏出里奇的小鸡鸡玩。里奇在梦里没有感到受到侮辱,反而感到愉快。但梦醒后的里奇脸都红了,觉得是一生所做的最为奇耻大辱的梦。里奇把此事讲给一个他的死党听。那人第二天喝酒喝得兴起,就把女外星人玩里奇的小鸡鸡的事情给讲了出去,里奇就与他拜拜了。
铁树对娜娜万分呵护,把他的爱都倾注到娜娜身上了。但娜娜并不争气,在发情期反应强烈,时常用爪子刨门,朝三暮四,在路边看到一些公狗就想上。这还不说,在夜里发出一种难听的、像婴儿的啼哭声,比猫叫春的声音还难听。这样,就惹得铁树有种白白浪费了感情的感觉。他无奈之下,就把它带至积水潭附近的宠物医院,顺顺利利地把它的生殖器给“阉”了。当然,具体的讲,就是做了结扎手术。
好多人说铁树变态了,他的回答是这样的:
“你丫才变态呢。这年头不变态才他妈的变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