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权利平台-学生会主席

1.

学校第N届学生代表大会开得很成功。大会实行的是差额选举,30名候选人中,选举出主席团成员29人,除了24个学院学生会主席自动候选以外,上届学生会推荐了6名候选人,因为郝书禹的兼职,事实上是等额选举。

校党委副书记在闭幕会上兴奋地宣布,此次代表大会真实有效地贯彻了校党委的意图,全面反映了最广大同学的根本意志,是一场团结奋进继往开来的大会。代表们听后都非常激动,纷纷表示要出去大吃一顿庆祝一下。

大会这三天,每天都有吃不完的需要联络感情的宴席,因此我第四天早上起来的时候,肚子开始不听使唤,一早上不间断地上了七趟厕所,上得我殚精竭虑筋疲力尽。第七次能顺利从厕所出来,还要感谢同志们的无私援助。靠着刘备和猛男的体力支援,在第八次来临以前,我已经躺在校医院的病床上。在护士准备给我输液的时候,飞雪冲了进来,很大声的嚷嚷很夸张的表情,引得医生护士以及病友们侧目而视。

急性肠胃炎,一种常见病,输些液吃点药就会好,医生说这是过度吃喝的代价。听医生说完,我放心了。开始还担心会是什么不治之症,万一我撒手了,飞雪怎么办?我闭着眼睛很安静地躺在病床上,一早上的折腾很累很困,可我睡不着,总感觉缺点什么。我就睁开眼睛,对飞雪说:“雪雪,把手伸过来!”飞雪很听话地把手伸到我面前,我就用那只没有扎针的手把飞雪的手捏在手掌里,然后很惬意地睡去。

院学生会每年换届一次,时间安排在4月份,不知不觉我已经上任半年。为了更好地调动队伍的积极性提高队伍的活力,撤换一些不称职的提拔一些成绩突出的,我决定对团委学生会的副部长级以上主要学生干部进行一次中期调整。本来调整的事情,我完全可以一个人安排好,在学生会,我有绝对的人事权。上任之初,杨老板私下对我说:“你做学生会主席,学院党委对你是绝对信任和支持的,学院只看你的工作成绩……其他学生干部,你可以考察任免,包括曹总……”但是我觉得还是应该跟曹总、聂锦辉一起商量,一来可以体现民主,二来集思广益。

晚上9点,我们三个一起来到学生会办公室,曹总拿出学生干部花名册,一个一个的说起情况来,说一个我们讨论一个,然后决定其去留。

“组织部长金永康,工作确实做得不错,现在我们团支部组织工作大有气色……金永康也是毕业班了,调动积极性……”曹总介绍着,聂锦辉不吭声,因为团委干部的事,他不了解情况。

金永康跟曹总一个宿舍,这个我是知道的,我就问曹总:“科技部的部长刘伟怎么安排?他工作也不错。”现在团委学生会毕业班的只有我们五个人,同年级的,我想最好还是不要因为鼓励一个而得罪一个。

“这……好像也是个问题,那你看怎么办?”曹总看着我。

“这样好了,金永康提上来当副主席,然后给你设一个副书记助理,专管社团方面工作,让刘伟来做这个助理,怎么样?”我沉吟了一下,想到这个折中的方式。反正团委学生会干部不发工资也不占编制,因工作需要多设个把岗位,应该合情合理。

“这样很好,这样我们的工作也轻松些。”聂锦辉附合着我说。我很满意聂锦辉这个副手,他从来都是清心寡欲。当年我和秦受都是学生会副主席,秦受有学校领导的关系,又兼着学生二支部的副书记,所以得到了当时大多数在职部长的支持,形势一度一边倒,在同年级的学生干部中只有聂锦辉和慕容以蕾旗帜鲜明地站出来支持我。再后来杨老板调到我们学院。我上任以后,曾经花大力气肃清中层干部队伍,弄得很多人说我一朝天子一朝臣,可不这样做,又怎么能顺利开展工作。

“办公室主任何乐,这学期工作很卖力,吴帅哥也好几次跟我说起,你看……”曹总抬起头来看我,我不出声。

“何乐是挺不错的!”聂锦辉模糊地附和,他猜也许我会赞同曹总的话。

我拿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给聂锦辉,聂锦辉帮我把烟点燃,我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才看着窗外慢慢地说:“何乐,我比你们都了解。他原来是办公室的副主任,聂锦辉那个时候是主任,对吧?”我转过头来看着聂锦辉,聂锦辉点头补充道:“他本来是秦受提拔的,后来还算听我的话,在换届的时候,是我极力推荐他接我的班的。”曹总以前在另外一个校区,所以有些历史情况他不是很清楚。

我接着说:“一直以来我还是很满意他,准备让他先做个主席助理,也给了他很多机会。但自我毕业实习回来以后,还没看见他过来找我汇报一次,他可是学生会的办公室主任!”我停了一下,吸了口烟,室内沉默了,“我首先认为他严重失职,再者越级去找学院老师汇报工作……我的想法是这次免掉他。”

聂锦辉惊了一下,这毕竟是他一直看重的人,居然要免掉,他想说什么但又忍住了。曹总扶了扶眼镜架,小心地说:“可能是他疏忽了,不懂事啊。可以不可以给他一次机会?”其实我要免掉何乐的真正原因,是他在外面放出风声,说他将会是下一届学生会主席,借此扩大势力收买人心,我是不可能容许破坏正常工作秩序的人存在的。

“何乐这个家伙是很不懂事,这学期变化很大,我都有点不太适应。”聂锦辉知道我说出来的话一般就已经决定了。

“直接免去总归不太好,也该留点面子。”曹总看何乐在劫难逃,也不再强求。

“这样,把科技部副部长提为部长,调何乐过去做副部长。”我最终这样决定,是综合考虑的,维持学生会的绝对稳定和正常运转才是我最主要的责任和最根本的利益。“另外让河马兼上办公室主任。”因为原来聂锦辉不支持河马,我只好顾全大局,安排河马做了编辑部部长,河马在接受这个安排之后,一次酒后对我说:“剑哥,其实我很看重办公室主任这个位置。但是你说让我去那,我就去那,而且绝不给你丢脸。”

“还有飞雪和云飘飘,怎么办?部长助理我看不好正式设,是不是提为副部长算了。”是啊,曹总说的对。部长助理只是临时给的一个头衔,现在正式调整,是应该好好考虑,“我看就副部长好了,她们这两个月工作干得很好。”聂锦辉也支持这个想法。

既然大家意见一致,我就宣布:“云飘飘就安排宣传部的副部长,至于飞雪吗,就到学习部任副部长。”学习部是学生会中最清闲的一个部门,而文艺部是最繁忙的一个部门,我不想让飞雪整天东奔西跑。不知道这算不算以权谋私。

准备收摊的时候,突然想起有一天,傲欣介绍了她的一个老乡给我认识,说要多关照。那人看上去很老实,并且很有礼貌。我就问曹总:“你看学生会名单中有没有一个叫陈实的?”曹总翻了翻,在办公室,还是部委?聂锦辉说:“这个人我认识,大二的,做事很扎实。”放在河马手下,容易变圆滑,我想了一下,就对曹总说:“把陈实调到体育部,暂时安排个副部长。聂锦辉,你到时候跟猴子说一下。”

第二天,吴帅哥看完我们打出的任免文件,没有表示什么意见,只是指着何乐的名字,不解地问我:“怎么了?”我说:“工作需要。”吴帅哥就说哦。杨老板浏览了一遍,纠正了文件中的几个措词不当的地方,就同意签发。

晚上,其他人出去了,只有我和飞雪在宿舍看碟,听见很轻的敲门声,开门一看,何乐很不安的站着门口,“剑哥,我我我……”“进来说吧!”我侧身让他进来,飞雪点头看着他,笑了一下,又转过头去看她的碟。

我指了指猛男的座位,示意他先坐下。

“何乐,在所有的部长中,你跟我的时间最短,但我却最重用你,你知道为什么吗?”我看着何乐。何乐点点头又摇摇头。

“在换届的时候,你能够很坚决地站在我这边,给了我支持,我都记在心上。再说你跟聂锦辉关系非同一般……你说我给你的机会是不是比别人多?”

“是,剑哥,我我……做错……曹哥说……”

我打断他的话,“事情过去就已经过去了,关键是要吸取教训。原来你和河马为了争做办公室主任,搞得乌烟瘴气,我没有处罚你们两个,而且还让你做了办公室主任。河马很不服,你知道吗?但我还是支持你培养你……到今天这样,我也不想!”

“谢谢,剑哥谢谢,我……”

“以前的事情就不讲了,这学期你好像很少来我宿舍,你也太忙了,你天天泡在学院老师那里,又是请曹总吃饭……另外,迎新晚会时学生会剩下的两箱矿泉水,你让人全搬回你宿舍,你知道大家对你什么反映吗……”

“啊……这……”何乐一惊,可能没想到我会如此清楚他的所作所为。

“今天你来找我,证明你还信任我,我就给你一点忠告。做人做事要踏实,不要得意忘形,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还有一点你要记住,做学生会主席是需要天时地利人和的,目前来讲,在学生会,对学院领导负责的是我,不是你也不是其他人。相对地说,学院领导也只是对我负责,而不是对你。”

何乐走了,心情肯定是沉重的,他经历的事情毕竟还少,现在的心情我完全理解。飞雪同情地说:“何乐很可怜!”但是成长本来就是需要代价的,如果你没有足够的耐心去等待成功,那你就要有足够的耐心去面对失败,

2.

11月份,秋高气爽。对游人来讲,是出行的好时机;对学校来讲,却是多事之秋。

再过几天就要校庆了,河马拿了院刊印刷申请表和院刊材料过来找我签字。院刊是我上任以后一直很重视的一项工作。我们现在的学校是原工业大学和原电子大学合并而成的,合并前,学院只有一份院报,还不是经常出版。因为院刊的事情,我专门找杨老板汇报过。上次河马送申请表来的时候,因为出版费用过高,我担心没有足够的理由让杨老板通过,就把这事情打回去重议。可杨老板没忘记这件事,上次主动问起,还给院刊指定了一个名字。我要求河马在校庆前再报一个方案,然后以在校庆期间以扩大学院知名度为由向杨老板要钱。

我边翻材料,边问河马:“杨书记的访问做了吗?”

“没,杨书记说不必专门宣传他。他让我们刊登一份学院简介。”

“哦,那就把学院简介放在最前面……还有,学生会的宣传不够,纯文学的东西精简一下!”

“好的。哦,剑哥,我有个想法请你支持啊!”河马小心翼翼地说。

“说吧,我能办的就帮你办。”我抬起头,不知道河马又碰到什么难事。

“是这样的,我想让记者团给你做个采访,这样一来可以从一个侧面来宣传我们的学生会,二来……”

原来这家伙是转弯抹角拍马屁。本想义正辞严地推辞,可转念一想,如果广大同学对一个学生会主席都不了解,那怎么可能对学生会深入了解,也就同意下来。

第二天早上,被电话吵醒,一个陌生的女声,“你好,请问残剑主席在吗?”

一听就知道是新生,“我是,你是谁?”

“主席,你好,我是记者团的陶桃,我们部长让我来采访您,您现在有时间吗?”语速很快,一听就知道打了腹稿。记者团是编辑部的下属部门,我想是河马安排的。

“现在,这么早!哦,10点了,这样吧,你过20分钟在学生会办公室等我。”

我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有个女孩子坐在那里了,我想她应该是陶桃。她一看我进来就站了起来,我就伸出手握了一下她的手,她脸一下就红了。我纳闷河马怎么办事的,找个这么害羞的,很不适合做记者工作嘛!

我对她笑笑,就坐到办公桌前,点燃一根烟,仔细打量这个小姑娘。扎着一个马尾辫,长得挺普通,属于站在人群中不易被人发现的那种,难怪我以前没有一点印象。不过衣着朴素而又整洁,我挺欣赏这样着装的女孩子。

我让她坐在我对面,采访就算开始了。她的问话显然是精心准备的,简洁明了,逻辑性很强。我想河马的眼光也不是很差。随着采访的深入,她越来越自然,我都有点怀疑,之前那个害羞的女孩子是她吗?而我倒开始紧张。

晚上河马和陶桃要过来找我,说采访稿已经写好。陶桃先到了,她把文件夹递过来给我。我接过来就看,发现她把采访录写成了人物传记,看着看着就笑了。这时候河马走进来,问我笑什么?

我拿起文件夹,就开始读:“西南边陲的中心城市,素来人杰地灵,在这里的科技大学,有这样一位……你们想把我写成伟人还是死人啊!”

河马笑着说:“我还没来得及看。不过,这样也挺好,呵呵。”

陶桃脸红红地站在那里捏衣角。

“好了,别开玩笑了,改成正常的采访录,现在就改,在采访中添进以下内容……”

晚上11点半,几易其稿,采访成稿终于出来了:

陶桃:主席,你有时间吗?我是记者团的记者,我想对你作一次采访。

残剑:欢迎欢迎。不过采访谈不上,交流一下可以的。

陶桃:首先,你能给我介绍一下我们现在的学生会团委吗?

残剑:我们现在的学生会团委有干部160余人,主要学生干部都是学院第一届团学大会选举出来的团学委员,综合素质很高,在同学心目中有很高威信。

陶桃:我听说有些学生干部在同学心目中地位不是很高,这是什么原因?

残剑:这种看法比较偏激。这里有些历史的原因,也因为个别学生干部的行为有些问题。但我觉得目前的所有学生干部都不会让同学们失望的。

陶桃:作为学生会主席,全院同学注目的焦点,你感觉如何?

残剑:我很感谢广大同学对我的信任和支持,我一定竭尽所能做好本职工作。说到焦点,团委副书记曹总是“科技大学十大标兵”,他才是我们大家的榜样。

陶桃:作为一名面临毕业的学生,你现在还这样认真工作,你认为值得吗?

残剑:这是一种责任。前天有个同学急病,学院杨副书记和吴老师凌晨一点赶到医院,你说他们值得吗?

陶桃:主席,谢谢你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给我们这么大的支持,我相信这次采访得益的不止我一个人。

残剑:以人为镜!我们互相学习,祝你在学生会里有更大发展。再见!

走的时候,我对陶桃说:“你那份原稿,我留下了。”然后对河马说:“明天把院刊初稿拿出来,报告上写明印500份,每本价格不超过7块。”

报告果然批下来了,可每本的最低价格也要8块,河马问我怎么办。我说那就少印几本吧。最重要的是,校庆那天,院刊一定要正式出版,这是杨老板的旨意。

校庆的当天早上,院刊终于出版了,金黄色的封面,高贵而喜庆,杨老板看了连说不错不错。我叫上曹总,就抱着50本去了图书馆。上午10点,在图书馆会议室要召开学校董事会成立大会,路上我一直考虑通过什么方式把院刊放送到他们手上。董事会的名单我看过,不曾想到我们的校友遍布云南省的各个关键岗位,莫名地生出一些自豪。

在会议室门口,我看见校礼仪队的队长金水馨。一身红色的旗袍,1米75的个头更显得亭亭玉立。我走过去从后面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她停下手中的工作,转过身来,“原来是你,你不在下面参加典礼,跑这来干什么?”小嘴一翘一翘的,真是好看。

“听说你在这里,就跑上来看看你。不可以啊?”

“你少来了,听说你又泡了一个无知的小妹妹,现在不知道有多甜蜜呢。”

“什么‘又’,这可是我的初恋。”我申明道。

“拜托!别让我呕吐行不行。”水馨用一只手扶着墙壁,身体前倾,作出要呕吐的样子。

“呵呵,言归正转。我送你一本我们学院刚出的杂志,另外还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说!”水馨接过曹总递过的院刊。

“这是我们学院的团委副书记曹总,他仰慕你好久了,今天死活要来见你,我拦都拦不住,呵呵。”我指着曹总给水馨介绍。

“有什么事情快说,少烦,我很忙!”水馨的笑容是掩不住的。

院刊被摆放在会议室的签到处,水馨嘱咐负责签到的礼仪队队员,给来签到的董事引荐这本杂志。千恩万谢之后,我就去下面广场参加校庆典礼。

广场上人山人海,但是秩序井然,东南方是个巨大的主席台,主席台上光位置就有十几排。第一排坐着一些电视里经常见到的人,我们的校长坐在第一排的最边上。目光向后延伸,我发现我们学院的老大坐在倒数第二排,除了平日我们学校里的几个熟面孔,其他人就不怎么认识了。我们老大平日放个屁,学院都要地动山摇,坐在他前面的那些人想必威力更大。

我寻到杨老板身边坐下,“杨书记,什么时候您坐到第一排啊?”杨老板意味深长地对我笑了笑。从杨老板那里知道,坐在第一排中间的都是现任的政界要人,别看他们职务不同,可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他们都是在不同年代从这个学校走出去的。

曹总问我:“100年校庆的时候,你回来吗?”是啊,十几年后,我会回来吗!以什么样的身份回来呢?能坐上主席台吗?可以坐到第几排呢?想着想着觉得生活的压力真的好大!我正冥思苦想着,典礼已经结束了。曹总拉我过去拍照,为了使照片更加充实,路过的校长被我们截住了。后来这张合影就被放大挂在学生会办公室里。

下午,杨老板说我们学院有个校友要来。我去问吴帅哥,一说到这个校友,吴帅哥就眉飞色舞,全国最大烟草集团的总裁,是机械设计学院建院以来,最卓有成绩的校友。好奇心驱使下,我也去了学院会议室,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会议室的中心地带,校长在和一个气宇不凡的中年男人亲切交谈,我们学院老大也在旁边不时附和。他们的谈话,让我了解到,在20多年以前,我们学院还曾经是一所独立的大学。

随着谈话地深入,我开始不断惊讶。首先没想到留学德国的博士后校长也是我们学院毕业的,然后没想到的是总裁曾经是学院77届的学生会主席。这个时候我觉得身在机械设计学院是种光荣,身负学生会主席这个位置有着更大的光荣,也明白了学生最大的光荣不是考上名校,而是通过自己努力,替学校替学院争取光荣。同时记起一句校训:今天我以学校为荣,明天学校以我为荣。

近观总裁校友,让我不自觉地想起世界第四大富豪富埃里森的故事。在美国耶鲁大学三百年校庆的会场上,全球第二大软件公司“甲骨文”的行政总裁富埃里森,在耶鲁大学的校长教师校友毕业生面前,说过这样一段话:

所有哈佛大学、耶鲁大学等名校的师生都自以为是成功者,其实你们全部是失败者。你们以在有过比尔·盖茨等优秀学生的大学念书为荣,但比尔却并不以在哈佛读过书为荣。众多优秀的人才非但不以在名校读书为荣,而且常常坚决地舍弃这份荣耀。世界首富比尔中途从哈佛退学;世界第四富,就是我,被耶鲁大学开除;世界第八富戴尔,只读过一年大学;微软总裁斯蒂夫·鲍尔默在财富榜上十名开外,他和比尔是同学,为什么成就差一点呢?因为他读了一年研究生以后才恋恋不舍地退学。不过,在座的各位不要难过,你们还是很有希望的,你们的希望就是经过这么多年的努力学习,终于赢得了为我们这些人打工的机会。

这个世界本身就是辩证的,没有永远的优秀也没有永远的不优秀。我想每一个人的成功都没有定式。作为学生,最重要的是应该在学校里通过知识的积累,逐渐找到一条最适合自己走的路。总裁很忙,忙得甚至没时间跟我握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临走前他留下五百万,从此我们学校又多了一项奖学金。

3.

虽然花钱的地方很多,但是杨老板还是执意要举办学院秋季运动会。杨老板说:“在我们学校,有钱举办运动会的学院很多,但是有足够人数举办运动会的学院就屈指可数。”杨老板说话的时候,往往会有一种虐待意味的笑意从嘴角流露,看到的人都知道没好日子过了。有时候,杨老板随便一句话,学生会百十号人就要累得半死。

因为是合并后的第一次学院运动会,自然高标准高要求高投入。我和曹总精打细算一个晚上,得出一个良好的运动会没有900美元是没办法办的结论。想到杨老板已经不止一次让我控制预算节约经费,夜里我都梦到杨老板把预算书撕烂丢在我脸上。吃中饭的时候,看到同样一脸枯槁的曹总。曹总梦得更离谱,钱用完了,他手里却没有一张发票。

杨老板临时去广州考察,预算报告没批成,我和曹总一脸沮丧地走出办公室。运动会的日期越来越近,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但是没钱,工作还得要做,开会安排,发文件,联系场地……找小张老师支借的3000元人民币,一投入使用,就像一杯水泼到沙地里,转眼间无影无踪。

弹尽粮绝的时候,杨老板终于回来了。我和曹总连滚带爬地跑到办公室,看杨老板气色不错,赶紧把预算报告递上去,我们毕恭毕敬地立在旁边准备挨骂。可结果出人意料,杨老板完全同意了我们的报告,还主动增加了100美元的预算,要求每个班要像阅兵一样组成方阵,要搞出气势。工作交代完了以后,还热情邀请我们中午一起吃饭。

我和曹总站在办公楼下,半天没反应过来。曹总诚恳地说:“杨老板真是个好领导。”我表示同感。中午吃饭的时候,吴帅哥开着车,把我们带到一个风景不错的地方,老板娘非常热情,说她这里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应有尽有,就是没有人工饲养的。瞥了一眼菜单,发现不便宜。传说中杨老板是很慷慨的,可我和曹总从来就没有享受过,所以我们非常期盼。

红烧骆驼肉、水蛇汤、人参炖老鳖等等,吃得我们是满嘴流油。杨老板夹起一片骆驼肉,感慨说:“这次去广州高校考察,太有收获太有收获啦!”于是我们就从碗中抬起头,集体注视着杨老板。“相比而言,我们的学生管理工作太落后了……我准备建议学院党委进行改革,加强学生的自主管理能力,给学生更大的空间。”我和曹总不住地点头。听到杨老板说要让主要学生干部兼任年级主任助理,参加具体管理工作,从学院领取补助时,我们欢欣鼓舞。可杨老板又说,最快也要等到我们毕业的时候才能实行,我们又郁闷。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

晚上跟飞雪亲热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开始流鼻血,飞雪吓坏了,连说:“是我不好!是我不好!”这丫头以为是她搞得我肝火太重,其实是中午吃得太补,平日粗茶淡饭的,一下子大补特补,谁受得了?看来补品不是谁都可以消受的,进补也要讲科学。

4.

昆明已经进入了无雨季,通常这种不下雨的情况要持续好几个月。召开学院运动会的那天,风和日丽,万里无云。杨老板穿上了很少穿的西装,配上他的金框眼镜,看上去像一个博学的导师。

8点半,所有方队已经集结在运动场边,只等一声令下,就将雄赳赳气昂昂地通过主席台。

突然,一辆大红旗开过来,平稳地停在运动场边。学院老大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过去,接着冲上去的还有学院院长,体育课部的部长,学生处的处长。杨老板紧跟其后,学院老大终于领先一步,无比虔诚地打开大红旗的后门,众人在一旁点头哈腰。从车上下来一个50多岁的人,是新调来的王书记,上个星期在学校的宣传画册上见过。人群中开始骚动,大家都想一睹权力中枢的风采。

我突然觉得杨老板这1000美元花得真值。按道理一个学院的运动会,学校党委书记是不屑出席的。可能我们王书记考虑刚调来,多些亲民举动可以赢得更广泛的群众基础。杨老板真有眼光,学校副处以上干部好几百人,平日想跟党委书记说句话都很困难,可今天这么好的机会,杨老板可以一亲天颜了。

因为王书记的到来,运动会已经从院级升为校级,开幕式更加隆重。看得出,王书记非常满意我们的组织安排,不断地侧身对着杨老板指点江山,杨老板不断点头,脸上始终凝聚着一朵鲜花。主席台上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我站在主席台的旁边,看着这一切,感触很深。今天的开幕式是我一段时间以来,起早摸黑才导演出来的;但对于杨老板来说,两个星期以前他或许就开始导演了;至于王书记,难道他今天来,不就是为了把这场戏导演得更大吗?人生如戏,我们都是导演,但我们又都在戏中。

开幕式结束了,领导们作鸟兽散。比赛项目按计划进行,具体的工作由聂锦辉去做,我的工作就是坐在主席台陪飞雪播音。兴趣来了,也冲麦克风喊喊加油。体育部很繁忙,我看见猴子一会儿从运动场的东边跑到西边,接着又从南边跑到北边。运动场旁边,拉王在指挥人挂广告横幅。

中午的时候,我叫河马去买盒饭,请所有学生会的工作人员吃中饭。河马问我是不是发豪爽?其实并不是我发豪爽,杨老板撤的时候对我说:“今天组织得很不错,弟兄们辛苦了,中饭学院包了……每人一个盒饭。你去安排!”曹总打电话来,说曹夫人做了很多好吃的,我就拉着飞雪去吃。

学院运动会结束以后,就要校运动会了,当别的学院正在忙于挑选运动员的时候,我们已经开始组织获得名次的运动员集训了。这个时候我才佩服杨老板的高明,办一次运动会一石N鸟。集训的工作由猴子负责,我也偶尔去运动场看看,从考勤来看,很少有人缺席。那天碰到管理学院的文如花,一脸焦虑的样子,拿着手机不停地打。

“集训的人怎么来这么少,你是怎么通知的……啊!通知到了,那怎么人还来这么少……”文如花看到我们这么多人,放下电话就虚心向我请教,“残剑,你是怎么安排的?”

“首先是我们运动员纪律性很强,集体荣誉观念很深。其次我们学生会威信高,大家愿意合作。最后呢,每名运动员每训练一次我补助4块钱。”其实很简单的事情,就有人看不明白。现在是什么社会,经济社会!一切都要服从经济规律。又想马儿跑,又不让马吃草,怎么行?

校运动会的预算又得造,我感觉我已经可以完全胜任一份会计的职业。校运动会开幕式在新校区举行,杨老板让我包了一辆大巴,钱不多但很有面子。因为杨老板未雨绸缪,我们学院在运动会上大获全胜,团体成绩全校第二。大家都很高兴,曹总更高兴,报账没压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