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石林同心结-学生会主席

1.

有人说,大学是级别高待遇低,此言非虚。机械设计学院大小是个正处级单位,却没有一辆公务用车。杨老板很怀恋当副区长的日子,不止一次地说:“这些要放在地方,至少配一辆奥迪。”吴帅哥的坐骑早上又被杨老板无偿征用,这个星期据不完全统计已经是第五次,碍于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吴帅哥敢怒不敢言,只好坐在办公室向我和曹总发牢骚。

“你们看,这是什么事啊,我是自己掏钱给学院买了一辆公车,还要给它贴油费!油……费,有了。”吴帅哥拍了一下大腿,极度兴奋地说:“我的油是公事消耗的,我得打报告申请油费!”

吴帅哥就从抽屉里拿出学院的专用稿纸,从口袋里掏出派克金笔,开始认真地写申请。

学院党委:

因本人的车,经常用于学院公务活动,耗油巨大,特申请拨油费人民币500元(伍佰元整),请批示。

申请人:吴帅

杨老板一向喜欢事实详尽的报告,这么短的申请,我估计很难通过,可没想到杨老板回来一看就批了,看来再聪明的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我就此明白了申请其实不在长短,只在于跟领导有没有直接关系,能不能得到领导的重视。

我和曹总商量了一下,决定向吴帅哥学习,也写了一份申请。

学院党委:

因本人手机,经常用于学院公务活动,话费超高,特申请拨话费人民币600元(陆佰元整)一人300元(叁佰元整),请批示。

申请人:残剑曹操

交给吴帅哥,吴帅哥很豪爽地在报告上批了一句“请学院领导批示!”之后转呈杨老板,杨老板就拿眼睛瞪着我们两个,直看到我们心里发虚。良久,杨老板才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你们两个家伙是趁火打劫!”

多了笔意外之财,我和曹总就坐在花坛边讨论干点什么。拿去交话费,还不到时候;出去吃一顿,谁请客?买件衣服,太浪费!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旅游好。云南景点奇多,可我们来这么多年了,连石林都没去过,遗憾啊!打电话问飞雪,飞雪说有空,我们就决定四个人出发。

国庆节早上不到7点,飞雪就打电话过来,把我从睡梦中活活吵醒。电话里飞雪说已经在楼下了,我就迅速起床,伸懒腰的步骤都省了,上厕所洗脸刷牙全部动作不超过三分钟,穿衣服的时候还错穿了刘备的,甚至都没来得及擦干净嘴边残留的牙膏泡沫。我迫不及待地冲出了宿舍。

下楼的时候,盘算着该怎么批评飞雪几句,有理有节地提醒她这么早打电话是不尊重他人的休息权利!可看见飞雪背着偌大的一个旅行包,站在宿舍楼下,一脸阳光地看着我,我觉得再说什么就是多余,就是煞风景。

果然不出所料,敲了半天门,曹总和曹夫人才穿着睡衣来开门,场面有些少儿不宜,飞雪的脸一下就红了。我只好体贴地安慰她说:“见多不怪,见多不怪!”飞雪的脸就更红了。

我很乐意和曹总出门。平日出门,大家老指望我操心安排,结果大家痛快了,往往把我累得要死。现在跟曹总一起出去,我就负责和飞雪聊聊天,谈谈心,看看路边风景,好不惬意。

一上车,曹总和曹夫人就头靠头地睡着了。我也有点困,就靠在椅子上小睡一会儿。飞雪拿出CD机开始听歌。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觉有人在我耳朵里塞了点什么,“挥别的种种,挥不去的种种……赢得了天下失去了她……”

好熟悉的曲子,《天涯》!我摘下耳塞,看着飞雪:“你为什么放这首歌给我听?”

“听说你很喜欢这首歌!”飞雪的眼睛清澈明亮。

“但是你并不喜欢任贤齐的歌啊?”我纳闷。

“现在喜欢了,不可以啊?”飞雪调皮地回答。

“这……”一向镇定的我,现在也感觉内心有些慌乱,就只好找借口,“我还有点困,再睡会。”然后闭着眼睛,却无法再入睡。凭直觉,飞雪这个女孩子,已经对我有了好感,但是这个好感,是对我的崇拜呢,还是喜欢呢?还是像妹妹对哥哥那样?退一万步说,如果是男女之间的喜欢,我真心喜欢她吗?我都毕业班了,飞雪才大一,以后的路还长,我要怎么办?

2.

石林位于云南省石林彝族自治县境内,西北距昆明89公里,因为路况不好,车在路上开了两个半小时。路过宜良的时候,下车吃了一顿早饭,我抽空跑到卫生间洗了把脸,看上去精神焕发很多,我问飞雪要不要也洗一下,飞雪说她出门前洗过了。

在石林公园门口,看到一份通知,大意是今天晚上山上有篝火晚会,有些全国出名的三流演员会来表演。曹总看完通知,显得很兴奋。昨天我把钱全给他了,跟他说好包我和飞雪两日游的所有费用。今天晚上我们不用另找地方住,开房间要花很多钱的。

进了石林公园后,我们才知道石林原来还分为“大小石林”,以前怎么不知道呢?旅游真长见识!我们沿着避暑园宾馆旁的那条林阴小道,拾阶而下,首先步入“大石林”区。绕过第一景点“石屏风”,就看见对面崖壁上有八个朱红大字“群峰壁立,千嶂叠翠”。听旁边旅游团队的领队介绍,这八个字,是1963年朱德同志游石林时留下的。我跑到崖壁下摆了个横刀立马的姿势,让曹总给我拍下来。

“你干吗摆这个姿势?”飞雪很天真地问我。

“你不知道毛主席写一句诗:‘谁敢横刀立马,唯我朱德将军!’”我得意地告诉她这个典故。

旁边的曹总不合时宜地发出那种难听的奸笑声,飞雪也乐了。我很气愤地说:“你们不学无术,嫉妒我是不是?”

笑声更大了,唉,不跟这些不学无术的家伙计较!我们继续向前,穿过曲折的壁间狭道,突然视野开阔,一大片绿茵呈现眼前,四周石峰比肩而列,拔地而起,如剑穿天。石峰前凰花似锦,有句成语说美不胜收,应该就是这种境界。我拉飞雪站在蓝天鲜花草坪石峰之中拍了张合影,飞雪的衣服是粉红色的,与蓝天鲜花草坪石峰浑然天成,我的衣服是淡蓝色的,与飞雪相得益彰,我想曹总再过很多年,也不会拍出这么美丽的风景照。

听路过的导游说,前面就是传说中的石林胜景。过去一看,对面石峰上,是1931年国民党云南省主席龙云的题刻“石林”。四周峭壁上还有众多的题刻如“拔地擎天”,“天造奇观”,“群岩涌翠”,“头角峥嵘”,“云石争辉”,“异境天开”,“天下第一奇观”等等,敢情文人骚客很喜欢在石头上刻字。我在旁边的地上寻了一块尖利的小石头,找到一块好点的石壁,吟思了片刻,遂刻下了如此流芳百世的佳句:残剑和飞雪等四人到此一游!

前面有一堆人围在一起,看上去很热闹。我们挤进去一看,原来是棵树,中间有个导游声情并茂,“……这两棵树已经有一百多年了,生长的时候,自然而然地交织在一起,形成天然的树结,人们都称它为‘同心结’。相传只要相爱的男女在这里,男的伸出左手,女的伸出右手,放在同心结上,就可以永结同心……”

曹总和曹夫人兴高采烈地冲上去谋杀了很多胶卷,看着他们开心的样子,我瞬间竟然有些失落。曹总嚷嚷着让我和飞雪也来拍一张,我一下脸红了。我是个无神论者,从来不相信什么传说。没想到飞雪却大方地上去了,历史将永远铭记这一刻,在快门闪光的一瞬间,飞雪伸出了右手,我同时伸出了左手。

走得有点累,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们就找到篝火晚会的地方。这是山顶一个盆形的洼地,洼地里已经被人铺上了青草,对面有个舞台,工作人员正在忙碌地调试音响灯光。地上已经坐了一些观众,我们选了一个靠前的位置坐下。天快黑的时候,人越来越多。很快整个洼地都挤满了人,并且有人坐到舞台周围的山坡上去了。

俗话说雷声大雨点小,没想到声势那么大的晚会,居然节目如此不堪。也可能是我鉴赏能力不够,就有点犯困,勉强熬到节目表演完,舞台放起了摇滚乐。在我疑惑不解的时候,整个洼地已经沸腾,我估计刚才很多人都像我一样憋了一肚子火,现在正好发泄出来。

人群汹涌流动,人身安全开始不受保证。我试着用左右摇摆的身体护着飞雪,可是人越来越多越来越挤,我担心飞雪有什么意外,只好大胆地用双手围成一个圈,把飞雪圈在中央。

在人群喘息的时候,我把飞雪拉了出来,爬上了小山坡,我躺着飞雪坐着,地是凉的心却是热的。天空是晴朗的,圆圆的月亮悬在半空,如水的月光撒落在山坡上。飞雪安静地坐在山坡上,像一朵午夜盛开的百合。

我问飞雪:“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黄浦江边的烟花。在家的时候,每年中秋节,爸爸妈妈都带我去看烟花……”看着飞雪一脸的遐想,我真后悔没买些烟花来。

为了不打击飞雪的美好回忆,我尽量安慰她说:“一会儿,我放烟火给你看。”

夜里的山风格外冷,我把外衣脱下来披在飞雪肩上,但还是感到她在悄悄地发抖。一个女孩这么可怜,任何人都不会袖手旁观。我用右手把飞雪搂进怀里,希望能给她一点温暖,并且不失时机地鼓励她:“有我保护,你就安心睡一会。”飞雪没出声,只是紧紧地靠着我。

曹总和曹夫人相拥着睡在旁边,一件外衣罩在他们头上。虽然他们的造型像露宿的流浪者,像一对无家可归的乞丐,但我想他们是很幸福的。飞雪在我怀里间或颤抖,我别无选择,只好把她抱得更紧。

在我快坚持不住的时候,突然发现山坡的背面已经堆满了烟花,我激动地叫醒飞雪:“雪雪,看!烟花。”

“烟花,真的是烟花!”飞雪一下子跳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地大声嚷嚷。

我试图站起来,但刚站到一半,又倒下了。飞雪刚才一直靠在我的右腿上,估计是右腿局部受压迫,堵塞了血管,造成了麻痹。洼地里点燃了几堆篝火,很多人跳起了民族舞蹈,我们也兴奋地加入,但没有人会跳。不过没关系,扭动的人群大部分都不会跳,我们隐藏在人群中,不会有人注意我们。

半夜里下了阵小雨,空气又一次降温,人群拥挤到篝火周围。一部分人从旁边捡来稻草铺在周围,更多的人已经支持不住,开始躺下睡觉。曹总和曹夫人保持原有的姿势躺在草垫上。人可以不吃饭,但不可以不睡觉,我也躺下来,飞雪躺在我旁边。我怕飞雪感冒,就把飞雪搂在怀里,一件上衣盖在我们的头上。

今天终于尝到“天当被地当床”的滋味。我和飞雪认识才十几天,却相拥躺在了一起,很多事情总是比预计要快得多。我害怕自己一下子无法接受,只好在心里不断安慰自己“不是我们主观想这样,一切都是客观环境造成的”。

既然“生米已经煮成熟饭”,明天太阳升起的时候……我迷迷糊糊地,突然闻到一股淡淡的体香。凌晨3点是人的意志最薄弱的时候,我尽最大的努力抑制住自己的不安,汗源源不断地从我手心渗出。我克制住全身的发抖,屏住呼吸将嘴向飞雪微微开启的双唇靠近……

也不知过了多久,从衣服的缝隙里透进的火光,让我看见飞雪正瞪大着眼睛看着我。时间在那一刻停滞。飞雪突然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我们之间好像还不是很熟。”

睡意全消,我和飞雪就站了起来。我们面对面互相对视着,双手很自然地握在一起,红红的火光照上飞雪的脸蛋,是那么迷人。我情不自禁地说:“雪雪,你好美!”

3.

早上醒来的时候,山风把我的头脑吹得格外清醒,有点怀疑昨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

曹总找到一个吃早餐的地方,因为极度疲惫,我靠在椅子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我发现我居然在一个山路上拼命地跑,有一个看不清面貌的女孩子在后面拼命地追我,边跑边大声喊:“残剑,不准跑,我是你的女朋友!”我拼命地跑拼命地跑,最后一脚踏空,掉下山崖。惊醒时我发现我坐到地上。

以前做梦都想有个女朋友。有女朋友多好,可以在你生气时千方百计逗你高兴,为了你开心宁可做一切她本做不来的事;有女朋友多好,你到食堂打两份饭,她会帮你吃一份,不让你浪费粮食;有女朋友多好,宿舍永远也不会有脏衣服,让你早上醒来的时候,不必为挑选衣服而烦恼;有女朋友多好,让你每天绞尽脑汁,想着一切办法去讨好,可以开发智力,提高EQ;有女朋友多好……

现在做梦梦了女朋友,在醒来的时候,发现她就在自己的眼前,心态却怪怪的,害怕又惊喜。

天晴了,淡雾中的石林若隐若现。在小石林景区有两个圆形碧池,一个是幽池,四周垂柳依依,柳树丛中有一组石峰称“幽池恋人”,幽雅宁静得令人迷醉。另一个是玉鸟池,池旁有一座石峰,宛如一位身材苗条,背着竹篓,富有青春活力的撒尼少女。这美丽丰韵的少女造型,赢得了人们的喜爱,当地人民亲切地称之为“阿诗玛”。

传说中的阿诗玛是一个美丽又坚强的女孩。富有的热布巴拉家强把她拉回家去当新娘,但是她倔强又勇敢地拼命抵抗,千辛万苦逃出热布巴拉的家,却淹死在十二崖子河中。虽然遭遇这样不幸,但她的魂魄还是选择长留在十二崖子上,安慰着她的家人。

中餐在曹夫人的提议下,曹总找了一家吃“过桥米线”的地方,环境挺不错,有点民族风味。慢工出细活,在漫长的等待过程中,飞雪指着墙上一句话问我:“云南有哪十八怪啊?”我抬头一看,原来是个条幅:云南十八怪,过桥米线人人爱。我很欣赏这家老板的商业头脑,可不欣赏的是,既然写了,为什么不都写出来,害得我又要浪费不少口水。

“云南地处高原,有26个少数民族,因为其独特的地理结构和多样的民族风俗,形成了云南十八怪。这第一怪就是鸡蛋用草串着买。刚才门口提着一大把草链的,你以为是卖草绳的其实是卖鸡蛋的。云南第二怪,粑粑饼子叫饵块。早两天我看见你吃的那个早餐就是饵块。云南第三怪,三只蚊子炒盘菜。晚上应该有感觉,这个我就不解释了。云南第四怪,石头长到云天外。这两天也应该有体会,这句话是形容石林的……”

“那什么是摘下草帽当锅盖?”旁边有人插了一句。

抬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已经站满了人,都非常认真地听我解说,八成把我当成云南通了。既然各位这么捧场,我喝了一口茶,继续讲——听众的支持是对我最大的鼓励。

“云南第六怪,四季衣服同穿戴。因为云南动植物多样化,所以对气候有自然调节功能,能保持四季温差不大,一件衣服可以从年头穿到年尾。云南第七怪,种田能手多老太。这个嘛……”有人给我递过来一杯水,“险峻的高原造就了勤劳勇敢的各族人民,其中妇女尤为能干。”观众中的妇女同志开始鼓掌。

我示意掌声停止,“云南第八怪,竹筒能做水烟袋。云南第九怪,袖珍小马有能耐……”大一的时候,在图书馆发奋图强,闲暇的时候把这云南十八怪背得滚瓜烂熟,可后来一直没用上。我还以为英雄没有用武之地了呢,没想到在这种场合会用上。

“还有云南第十怪,蚂蚱能做下酒菜。云南十一怪,四季都出好瓜菜。云南十二怪,好烟见抽不见卖。云南十三怪,茅草畅销海内外。云南十四怪,火车没有汽车快。云南十五怪,娃娃出门男人带。云南十六怪,山洞能跟仙境赛。南十八怪,鲜花四季开不败。”

曹总感慨说:“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

“也没几手啦!”谦虚是一种美德,无意中瞅见飞雪一脸仰慕地看着我。

昨天晚上大家都没睡好,坐在回城的车上,飞雪很自然地靠着我肩膀上睡着了,后来嫌不舒服,就趴在我大腿上。这次出来玩,我真没想到事情会发生到我预料之外,跟飞雪在一起,真的很开心。可我毕竟是毕业生,而飞雪才大一,我怎么能照顾她?

飞雪睡得相当惬意,像小孩子一样,场面一度很温馨。美中不足的是,飞雪流了我一裤子的口水。

4.

从石林回来,我陷入了极度的恐慌。我把手机关了,像热锅里的蚂蚁在宿舍里转过来转过去。刘备说我得了热恋前综合症。这一切来的太突然,我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也没有过去的经验可以借鉴,但是问题既然已经突如其然地来了,我就得面对。有困难克服困难上,没有困难也要创造困难上。

我想起刘若英的《当爱在靠近》:

真的想寂寞的时候有个伴/日子再忙也有人一起吃早餐/虽然这种想法明明就是太简单/只想有人在一起不管明天在哪里/爱从不容许人三心两意/遇见浑然天成的交集错过多可惜/如果我是真的决定付出我的心/能不能有人告诉他别让我伤心/每一次当爱再靠近感觉他在紧紧地抱住你/每一次当爱再靠近感觉他在清楚地告诉你/他骚动你的心遮住你的眼睛/又不让你知道去哪里/每一次当爱在靠近都好像在等你要怎么回应

我约飞雪去翠湖。走到翠湖旁边,“雪雪,你听过翠湖的笑话吗?”

“笑话,什么笑话?”飞雪饶有兴致地看着我。

“从前有个外地人来昆明,看到一个漂亮的小姑娘,就问:‘小姑娘,你家住哪里啊,喜欢吃什么东西?’小姑娘就说:‘我家住在翠湖东,喜欢吃辣子鸡!’后来小姑娘摔了一跤,然后又有一个外地人来昆明。”

“后来怎么样呢?”飞雪急切地问。

“那个外地人来昆明,看到摔跤了的小姑娘,又问:‘小姑娘,你家住那里啊,喜欢吃什么东西?’‘我家住在翠湖西喜欢吃麻婆豆腐’。”

飞雪笑得花枝乱颤,我却笑不出来。我在积极的思考,该用怎么样的方式表白。这时候,有个卖花的小姑娘走过来,拉着我的衣服,说:“哥哥,哥哥,给你漂亮的女朋友买一枝花吧。”看在小姑娘还挺有眼力,我就买了一枝鲜艳的红玫瑰。

把玫瑰送给飞雪的时候,发现她居然接受得很坦然。突然间,我明白了有些事情说与不说,其实没什么差别。我想起很久前一个网上流传的关于缘分的故事。

从前有个书生,因一度相爱的人嫁给了别人而一病不起,家人用尽各种办法都无济于事,眼看奄奄一息。这时,路过一僧人,决定点化他一下。僧人走到书生床前,从怀里摸出一面镜子,叫书生看。

书生看到茫茫大海,一名遇害的女子衣不蔽体地躺在海滩上。路过一人,看一眼,摇摇头,走了……又路过一人,将衣服脱下,给尸体盖上,走了……

再路过一人,过去,挖个坑,小心翼翼地将尸体掩埋了。

书生不明所以。

僧人解释道,那具海滩上的女尸,好比是你爱的女人。你,好比是那第二个路过的人,你们之间的爱只是一件衣服的恩怨与缘分,而那个最后将她掩埋的人,才是她想要与之一生一世的人,因为在来来往往的人当中,只有他一个人给了她彻底的体恤,永久的心安。

书生大悟。

世上最难走的——莫过于情路。

爱,真是个磨人的东西——曾经,有非他活不下去的惊恸……曾经,拿着旧物,在孤单的深夜泪流满面……而,那个人却走得那么决绝。

一颗年轻无尘的心,又如何懂得,与你一生一世的人,是唯一肯给你最彻底的体恤最永久的心安的人。面对不愿给你永久心安的那一位,再怎样的呼天抢地,怕也换不回一丝的痛惜,甚至他会给了你轻视……

而那个给你永久心安的人,就是你缘分里注定的她。

我拉飞雪坐在翠湖边的长椅上,说要帮她看手相。飞雪很虔诚地把右手伸给我。其实我并不懂相术,却装出江湖术士的样子,抓起她的手信口胡说一番。然后又伸出我的手给她看,“请注意我的掌纹和你自己的掌纹。”说着煞有介事地将我的掌心和她的贴在一起。“知道这叫什么吗?”我故作深沉,紧接着说:“这叫心心相印。”

回到学校门口,我握紧飞雪的手,问飞雪:“我可以牵你的手进去吗?”飞雪没说话,我就当她默认。我准备一直牵着她的手,送她回女生宿舍。

从来没感觉到这条路有这么难走,路上人不多,可总感觉都在注视我们。我感觉手心的汗腺在紧张地工作。可我身边的,确确实实是我的女朋友啊,想到这里,我坚定了信心,抬头挺胸,把飞雪的手握得更紧。

很快就到了女生宿舍门口,这片不足100平米的空地,历来是男生们日思夜想的地方,如果晚上能在这里有一席之地,这不但是对个人魅力的肯定,也是一种身份地位的象征。

我意料之中地发现好多熟面孔,刘备和于晓筱,还有何乐等等。在大家的注视下,飞雪挣脱我的手想临阵脱逃,“我要上去了!”,我把她扯回来,抱在怀里,全然不顾周围投来的目光。

5.

“现在还谈恋爱,作为兄弟,我不得不提醒你,残剑同志,大四了,怎么还做这种糊涂事情?想想看,你找了飞雪陪你玩一年,然后拍拍屁股走了,让飞雪一个小姑娘日日凭栏而望夜夜抱枕相思,给你守活寡啊……”曹总越说越激昂,手脚开始在空中飞舞。

以前我也有很多绯闻,不过都是捕风捉影。开始的时候,我只要跟哪个女孩子在公开场合露面,就有人过来向我求证。我很感谢大家对我是否单身的过分关注,可我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答案自然否定;如果我态度模糊,在学院好事者那里,就会出现各种各样的版本,搞得很多男同志都把我当成理想情敌。次数多了,这种求证就自然少了,大家都知道我是个常在水边走就是不湿鞋的人,很多人就很放心把女朋友交给我看管。

学校就这么大,网络又很发达,有些事情想做到掩人耳目保持一段时间的神秘感,那委实比登天还难。今天曹总明显是有备而来,昨天的事情,他肯定已经知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细节方面可能比我当事人还清楚。跟曹总交往久了,我对他的认知也愈深。他是个很有城府但也是一个很讲情义的人。我和飞雪的事,如果不是事实确凿,他不会那么理直气壮的。

我猛抽了几口烟,然后慢悠悠地说:“缘分到了有什么办法。知道吗?这是缘分……跟你这个粗人讲,简直就是对牛弹琴。”说完以后,我开始怀疑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呢?只有女人才会想方设法从算命看相中寻找和男人相结合的原因,而结果却往往解释为缘分。

曹总开始在我宿舍来回走动,轨迹呈不规则的椭圆。曹总拿烟的手微微地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我有女朋友了而激动,还是后悔我们一起去石林。曹总骨子里是个传统的男人,从他跟曹夫人这么多年不离不弃的感情来看,肯定如此。曹总曾对我说:“残剑,我心里一直很佩服你,我不想你……”我想他可能不愿意看到我在感情上不负责任,我想他还是不了解我。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有一天坐在花坛的草地上,我问飞雪:“高考报志愿的时候,你为什么选择这个学校?”

飞雪说:“我的第一志愿是北二外,第二志愿上外,第三志愿是乱填的。分数不够,就考到这里来了。”

“这是你的第三志愿?”

“对。但现在我觉得来到这个学校真幸运,因祸得福地认识了你。”飞雪挽着我的胳膊,将头温柔地靠在我的肩上。

其实真正因祸得福的是我。当年高考第一志愿报的是华南理工大学,第二第三志愿压根就没填,结果因一分之差,阴差阳错地进了这所学校,乱七八糟地混了四年。四年来,在感情上一直一塌糊涂,当我就要宣布自己在感情上是个失败者的时候,即将遗憾地告别这个学校的时候,飞雪飘然而至,救我于水深火热之中,让我苦闷无趣的大学生活重新燃起了希望。她的出现复苏了我心里最深处的柔情,让我深刻地体会到爱情的甜蜜,可我该如何让她快乐,该如何让我们的感情天长地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