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贺扬。”又回头向李云微解释,“我常常在小学奥赛的获奖名单里看到你这位同学。有一次,我得了全市一等奖,听说总共只有两个,乐得屁颠屁颠的,谁知道一看,靠,居然还有一个满分奖!喏,就是这个家伙。”
“哦,好像有这么回事儿。”章远想了想,“已经是七八年前了。”
何洛啊一声,“这么威风,从没听你说过。”
“好汉不提当年勇。”章远微笑,学小马哥的语气,“我不搞竞赛很多年。”
“听说初中全省数学联赛前夕你打球骨折,如果当初继续走竞赛这条路,也许就是你来北京上高中了。”许贺扬抬手,佯作擦汗,“万幸!”又说,“不过现在也一样,殊途同归,我们又跑到同一个学校了。对,你哪个系?”
“我来看她。”章远翘起拇指,点点何洛。
“人家是三好男朋友,特地来看何洛的。”李云微笑。
回去的路上,一片银杏叶打着旋儿,落在何洛头发上。章远伸手择下,“银杏一黄,北京的秋天就来了。”
“怎么忽然这么煽情?”何洛笑。
“那时候答应等上了大学,陪你一起去看红叶……”章远捻着叶梗,“这个带回去,作书签。”
何洛片刻无语。“以后,总还有机会的。”她说。
十一长假转瞬即逝,章远走后,何洛无限怅惘。
开始怀念他在的每一天,校园内处处有影子,在食堂里、树荫下、超市中……甚至每每路过宿舍楼门厅的宣传板,都会有听到他声音的幻觉:“懒丫头,才起吗?”
周欣颜说,“章远不如不来,何洛不过偶尔叹气;现在倒好,天天唠叨,简直是祥林嫂。每次进了食堂,非要坐在他们上次吃饭的地方。”
校学生会招新,沈列跑去当了一个小干事。课间他说,“干事,真是干事儿,天天被支使着跑来跑去,复印打印分发传单,民工啊。”众人笑,问他那又何苦。沈列一挺胸:“有好处的,下周体育部组织去看男篮国家队和美国前NBA代表队的比赛,我就是联系交通事宜的工作人员,也许能搞几个签名。”
“啊,那能带我混进去吗?”何洛问。
“前段时间发票,你怎么没领?”
何洛不好意思说自己一直在发呆,于是笑着叹一口气,“算了,那我就不去了。”
“我再帮你问问吧。”沈列飞快地应下来,“交给我好了!”
他交到何洛手中的却是一张工作证。“这么牛?”何洛双眼一亮,“那我不是可以混到球员身边了?谢谢啦!”
“当然要谢,这可是我自己的。”沈列双手插兜,脚跟一踮一踮,“没有多余的票,我就不去了,反正我对篮球兴趣不大。”
“啊,这怎么好意思?而且,你不是还要联系交通?”
“部里其他人会搞定。”沈列不好意思地搔头,嘿嘿一笑,“其实啊,我就是一革命螺丝钉,还是边边角角作装饰的,少了我,社会主义大车一步也不停。”机关枪样的语速。
何洛实在很想去,也不多谦让,说,“好!就当我欠你一个人情吧!”还特意带了三五个胶卷。比赛结束后,她和章远在电话中说起这件事。
章远说,“看你兴奋的,我还以为你见到乔丹大叔了呢。”
“我也以为会有老牌NBA明星来,谁知道都是当年的三线球员。”何洛笑,“不过看现场还是挺爽的,我冒着被清除出场的危险,一直混到VIP座席区,照了很多很清楚的照片,改天寄给你吧。”
“那你自己的门票是多少排的?”
“我没有门票,沈列把他的工作证给我了,他现在跑去校会混了。”何洛兴致勃勃讲了学校里众多新闻,应接不暇的讲座,亲眼看见商业、演艺、文化各界名人,又问,“对了,你们那边的社团没有去拉新生么?都没听你讲起。”
“我对社团、学生会什么的不感兴趣,也特别不想去给某些学生官僚捧场。”
何洛忍不住笑,“也有为民请命的干部,对不对,章、大、班、长。”
“其实很累。我想我不大适合。”章远顿了顿,“你知道,我其实是个散仙,不大喜欢这些条条框框,整天嬉皮笑脸玩世不恭,而且又懒又没时间观念……也不善于团结在导员周围,入党也不积极……被迫辞职是早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