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杂篇·庚桑楚》解读
如果说《内篇》是种子,那么《外篇》便是枝干,《杂篇》则是枝头上新鲜的嫩芽或者花蕾。作为《杂篇》里的第一篇,《庚桑楚》就给我们展示了一个全新的世界。文字夹叙夹议,故事中的人物性格饱满,对话生动,而作者思维的跳跃亦如神龙见首不见尾。这种跳跃对我们的理解力来说无疑是一种障碍,而我们要进入《杂篇》世界的唯一钥匙就是把篇中不同的故事联系起来,重新组合排列,与议论中的思想交相辉映,如此一切疑问便迎刃而解。
有一位“完人”,他集天下万千宠爱于一身,一出世便含着金钥匙,拥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吃不完的山珍海味,因为父亲就是开国元勋,所以他不必争取就已然声名显赫。他身高八尺却不粗鲁,长相俊美而富有气质,天下女子无不想和他交往,天下男子无不羡慕并仿效他。
可这个男子偏偏多愁善感,情绪跟六月的天气一样说变就变,时而忧伤,时而快乐。他每天总是很烦恼:身边那些照顾我的长辈们到底是出自真心还是假意?那些喜欢我的女子难道只是喜欢我的外表吗?我知书达礼,她们怎么就不欣赏我的学识呢?还有那些围绕在我身边的男人,他们恐怕都是些狐朋狗友吧?他们为什么要和我结识呢?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啊?他们会嫉妒我吗?我的处境是不是很危险呢?
男子想来想去,终于有一天,他承受不住内心的煎熬,想要逃到东方去,听说那里有圣人。他就这样出发了。他走在路上,无数官宦给他磕头鞠躬,他只得以包袱捂着脸落荒而逃。他跑到郊外,收割的农民看到他都停下手里的工作,拿出家中的水果和地方特产犒劳他。他跑到树林,猎人拿出刚捕捉到的猎物伺候他。男子应接不暇,只是用包袱裹着头使劲跑。跑着跑着,听不到人的声音了,身边的空气也热了起来。男子把包袱摘下,发现自己走在一片荒漠上。
此时恰好是中午,太阳悬挂在头顶上,黄沙炙热,他的脚步慢了下来。走着走着,他发现脚下有一团黑影。又走了好几步,发现黑影总要比他提早到达前面的地方。他就开始羡慕起影子来,问:“影子啊影子,你怎么总比我快呢?在这么热的天,你的动作怎么还是那么便捷呢?”影子不说话。男子又问,影子依然不说话,男人气得火冒三丈,手舞足蹈。
这时,他发现影子比自己舞动得更厉害。男子更气愤,想好好教训教训影子。他用脚踢影子,却怎么也踢不到,他一抬起脚,影子就不见了,他的脚刚一落地,影子又出现了。好啊,你这个影子竟然跟我玩捉迷藏!男人看着影子,影子也看着他,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只好继续上路。
太阳渐渐西下,他发现自己越走越慢,而影子却越走越快了。他干脆跑起来,却越跑越赶不上影子。突然,他灵机一动:“影子啊影子,不如我们交换身份吧,你变成我,我变成你,这样就是你追赶我而不是我追赶你了。”接着,他又想到一个办法:自己钻到影子里不就可以了吗?他把脸贴在地上,和影子紧紧挨在一起,他发现自己越靠近地面影子和他的关系就越亲密。渐渐地,他整个人都趴在地面上了。为了成为影子,他强忍着沙土的炙烤,终于发现自己和影子重合了。接着,他觉得自己越来越渴,到后来,他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再后来,人们在沙漠发现了一具干尸,那干尸远看像一只潜伏的蜥蜴,近看像一只动作笨拙的蟾蜍。没有人想到这具干尸就是曾经的美男子。
庚桑楚是老子的弟子,居住在畏垒山上,独得老子道家学术的真传,他辞去了奴仆中致力标榜仁义炫耀才智的人,跟他住在一起的只有敦厚朴实的人,供他役使的只有任性自得的人。就这样住了三年,结果畏垒山一带庄稼连年丰收。附近的百姓传言:“庚桑楚刚来畏垒山时,我们对他这样的人都感到诧异,对他以往的经历也是半信半疑。奇怪的是,如今我们一天天计算收入的多少,虽然还有不足,但一年下来总的收益也还算得上富足。庚桑楚这样的人,恐怕就是圣人了吧!不如我们像供奉神灵一样供奉他,像对待国君一样敬重他吧!”
庚桑楚听了大家的谈论,很不愉快。弟子们都感到很奇怪。庚桑楚说:“又有什么可奇怪的呢?春天阳气蒸腾,百草勃发生长,如今正是秋末庄稼成熟、果实累累的时候。春华与秋实,能够这样难道是没有缘由的吗?这是自然规律的运行所致。我听说道德修养极高的人就像没有生命的人一样,只是淡泊宁静地生活在小屋内,而他下面的百姓则纵任不羁,全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如今畏垒山附近的百姓私下里谈论我,竟然想把我列入贤人的行列而加以供奉,难道我乐意成为大家注目的人吗?我是因为严格遵从我老师的教诲而对百姓的想法很不满意。”
有个弟子提出异议:“其实不是这样的。老师有没有想过,在小水沟里,大鱼没有办法回转它的身体,而小小的泥鳅却能转动自如;大的野兽无法在矮小的山丘隐匿它的躯体,但是妖狐却能够轻易地藏身其中。道理都是一样的。尊重贤才,所以授权给他们;以善为先,给人利禄。这个规则从尧舜时代起就是这样,何况畏垒山一带的百姓呢!老师你还是顺从大家的心意,做大家心目中的能人吧!”
庚桑楚一听,勃然大怒:“你过来我跟你说!口大得能吞下马车的巨兽,一旦孤零零地离开山野,就不能免于罗网的灾祸,猎人会剥它的皮,煎它的肉,熬它的骨;口大得能吞下帆船的大鱼,一旦离开了水,小小的蚂蚁也会爬上它的身体蚕食它的血肉,使它困苦不堪。所以鸟兽不会厌恶山太高,鱼鳖不会讨厌水太深。想要保全身形本性的人会隐匿自己的身形,不会厌恶深幽高远。尧与舜又哪里值得去称赞和褒扬呢!”
我把庚桑楚与学生的这段话当成是庄子关于人与影子论述的延伸。野兽藏于深山,就好比有才华的人藏于田野、郊外,远离人世。而影子对于人来说,也是一种藏。人是影子的实体,是影子的挡箭牌。世间的风吹日晒,雷击雨淋,受伤的是人,而不是影子。庚桑楚明白这样的道理,所以他才不愿做众人的挡箭牌。尽管世间的是非始终困扰着他,但他总能静下心来,让自己游离于世俗功名之外。
与庚桑楚相比,有个叫南荣的人身上体现的则是人们内心的烦躁。南荣内心虔敬地问庚桑楚:“我已经这么大年纪了,要怎样学习才能达到先生你所说的那种境界呢?”
庚桑楚说:“你要保全好你的躯体,要护养好你的生命,不要为谋取私利而奔波劳苦。像这样修行三年时间,你就可以达到我所说的那种境界了。”
南荣说:“我没听懂先生的话。瞎子的眼睛和普通人的眼睛,从外形上我看不出有什么不同,而瞎子眼睛却看不见东西;聋子的耳朵和普通人的耳朵,表面上我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而聋子的耳朵却听不见声音;疯子的样子与普通人的样子,我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可疯子却不能把持自己。形体与形体之间本应是相通的,但却出现了不同的结果,难道说是有什么外物使它们有所区别吗?如今先生对我说‘保全好你的身形,护养好你的生命,不要为谋取私利而奔波劳苦’,我也只不过勉强听到耳朵里罢了,还不知道有没有用呢!”
庚桑楚说:“我能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了。万物各有所长,各有各的使命。小土蜂不能孵化出豆叶虫;越鸡不能孵化天鹅蛋,而鲁鸡却能够做到。越鸡与鲁鸡的禀赋并没有什么不同,能做到或不能做到是因为它们本身能力的区别,这就是它们存活在世界的意义所在。就拿现在的我来说,我的才干很少,没能力让你受到感化,你为什么不去南方拜见老子呢?”
南荣于是带了足够的干粮,走了七天七夜,来到老子的住处。老子看着他说:“你是从庚桑楚那边过来的吧?”南荣点点头:“是的。”老子说:“怎么跟你一块儿过来的人那么多啊?”南荣吓了一跳,恐惧地回过头来看自己背后。
老子说:“你听不懂我的话吗?”南荣低下头,看着脚尖,羞惭满面,然后慢慢抬起头来,叹息道:“现在我已忘记了我该怎样回答你了,因为我已经忘了我想问你的问题。”老子说:“你是什么意思呢?”南荣说:“人活在世界上,到底是要聪明点好还是不要那么聪明才好呢?不聪明吧,人们说我愚昧无知;聪明呢,反而给自己身体带来愁苦和危难。没有一颗仁慈博爱的心就会在不经意间伤害到别人,可如果你去宣传和推广仁义博爱之心,又反而会给自身带来愁苦和危难。如果做事不讲信义道德会伤害他人,可如果你去宣传推广信义道德又反而会给自己带来愁苦和危难。这些状况就是我所忧患的事,希望先生能帮我解除忧患。”老子捋着胡子说:“你刚才来的时候,我看到你眉宇之间的浓雾,也就知道你的心思了。你现在说的话更证明了我的猜测。你忧心忡忡又失神落魄,简直像死了父母一样,而你心中的迷惑又好比你举着竹竿想要探测深不见底的大海。看来你确实是个丧失了真性情的人啊,那么迷惘,那么昏昧!你一心想回到你的真性情里,却不知从何入手从哪里做起,我实在同情你!”说完,老子就让他回去了。
然而,经过足足十天的愁思苦想,南荣还是一无所获。于是他决定再次拜见老子。
老子看到他,叹了口气,说:“虽然你作了自我反省,但你依然郁郁不安的心情让人看着实在是沉重啊!我还能感觉到你心中那些欲望外溢的情况,这说明你多少还是有点邪念。人一旦受到外物的束缚,心神就会不可避免地变得繁杂与急促,内心世界必然会堵塞不通杂乱无绪,外部感官也会闭塞不通。外部感官和内心世界都被束缚缠绕,就算你道德再高尚也不可能持守,更何况是你这种刚开始学道的人呢!”
南荣说:“如果有人生了病,住在周围的乡邻就会询问他病情怎么样,有什么感觉;生病的人如果还能清楚地说出自己的病情,那就算不上是生了重病。像我这样的人去听闻大道,就好像吃了药反而加重了病情。现在,我只希望能听到一些关于养护生命的常规就可以了。”
老子说:“养生的常规能使躯体与你的精神浑然一体并谐和发展吗?能不失去真性情吗?能不求助于卜筮就知道吉凶祸福吗?能只是满足于自己的本分吗?能对消逝了的事物不作过多苛刻的追求吗?能舍弃效仿他人的心思去寻求自身的完善吗?能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生活吗?能心神宁寂无所执著吗?能像初生的婴儿那样纯真、质朴地微笑,简单地面对世界吗?你要明白,初生的婴儿整天啼哭而咽喉却不会嘶哑,这正是因为他声音的谐和自然已经达到了顶点;婴儿整天握着小手而不松开手指,也正是因为他的小手自然地握着,保持着原来的天性与常态;婴儿整天瞪着小眼睛,一点也不眨,这也是因为他们的内心世界不会受制于外物。如果人能像婴儿那样,行走起来不知要去哪里,平日居处不知道做些什么,接触外物无所用心,宛如随波逐流、听其自然,这就是养护生命的常规了。”
南荣若有所思,再问:“难道这就是至人所谓的最高思想境界吗?”老子说:“不,不是。这仅仅只是像冰冻消解那样,自然而然地消除我们心中忧郁的本能。道德修养最高尚的人同普天下的人一样向大地寻食,又跟大家一起向天寻乐,不因外在的人物或利害而扰乱自己,不参与异端,不参与图谋,不参与尘俗的事务,无拘无束、自由自在地走了然后又心神宁寂无所执著地到来。这也是我们所说的养护生命的常规。”南荣又问:“难道这就达到了最高的境界吗?”老子说:“不是。我起初问过你,你能够像初生的婴儿那样纯真、质朴吗?婴儿活动不知道干什么,行走不知去哪里,身形像枯槁的树枝,心境像熄灭的死灰。像这样的人,灾祸不会到来,幸福也不会降临。如果祸福都不存在,哪里还会有人间的灾害呢!没有人间的灾害,也就无所谓养护不养护生命了。”
过分强求自己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就会使人产生烦恼。对于那些自己能做到的事,如果没有按一定的规律去合理安排,依然会让人烦躁、猜疑、不安、浮躁,于是乱了本心。
这里有个很有意思的细节,南荣第一次见老子时,老子见到他就问:“你怎么还带着这么一大帮人来?”老子的意思当然不是说南荣真的带了很多人来,而是说南荣的脑子里面有很多人的烦恼,他是带着满脑子的杂念来向老子请教问题的。烦恼可以传递传染,甚至三四个人的烦恼可以同时堆积在一个人的头脑之中。
在日常生活中,我们是否总是对别人的事充满了好奇?在好奇心的作祟下,我们便会不安分起来,想进入别人的生活。殊不知这样一来,别人生活里的烦恼、他们遇到的问题,就会趁机进入,制约并困扰着我们的大脑。我们的烦恼有一大部分原本不属于我们,是多余的烦恼。所以,人应该安分点,本分点。
除此之外,老子还提到了一种随遇而安的思想,不要太多心,没有希望便不会有失望。但人能做到吗?必然不能,而影子却能做到,正因为如此,它才无祸无福。的确,影子还有很多比人厉害的长处。比如,影子之间不会相互利用,影子相叠加还是影子。而人只会相互利用,两个人合在一起就只能成为一对相互折磨的怪物。“心境安泰镇定的人就会发出自然的光芒。发出自然光芒的,人各自显其为人,物各自显其为物。注重修养的人,才能保持较高的道德境界;保持较高的道德境界,人们就会自然地向往他,上天也会帮助他。人们所依附的,称他为天人;上天辅佐的,称他为天子。”智者想安静生活,可以吗?不行的!人民需要他,人民不会放过他。智者一旦被人依附,就要花费精神去保护人民。这样一来,世间对他的要求就更高了。
退一步讲,大自然为人准备了各种器官来让他养护形体,敬修内在的智慧就能通达万物。如果达到了这种境界还有种种灾祸到来,那就是天命了,而不是个人的责任——天定的事是不足以扰乱人的身心的,也不必把它放在心上。
如果自己的境界还没有修炼到诚敬的程度就急于付诸行动,那么行动起来或多或少会有不妥当之处;如果外在的事物扰乱了内心世界却还不舍弃停止,那么每一次行动都会带来一次新的失败。公然为非作歹的人,会遭到人们公开的责难;暗中为非作歹的人,会受到鬼神的惩罚。在公开场合光明正大地做人,即使一个人独处时内心依然光明磊落、无所愧疚,这样才能做自己的事业。
注重内修德性的人,行为不留名迹;追求外在功业的人,志向在于求取财物。行为不拘于名迹的人,懂得日常生活中的点滴小事亦可成就伟大。能体察万物的人,万物才会和他一致;和外物格格不入的人,连自己都无容身之地,又怎能宽容别人呢?不能宽容别人的人,就不会有人亲近他,没有人亲近的人实际上已是自绝于人。人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内心的自相矛盾和焦虑不安。
老子对明智的人有几点要求:世事难料,要笑对成败;犯了错误,要坦然承认失败;不要闭门造车,自我猜疑。
《庚桑楚》里的人都很无奈,而影子多好啊,做人还不如做影子。神不守舍的人给人的形象是一个鬼,可以说他精神已经死了。心有杂念、表里不一的人是虚伪的,做个虚伪的人还不如做影子;因为影子本身就是虚的,无所谓虚伪与否。
接下来,又进一步借影子说到灵魂,对令人类苦恼的生死问题作了一番另类的解释。灵魂与躯体是相对的。我们可以把生命的降生看作是一个灵魂从一群灵魂的大本营里跑出来,钻到一个人的身体里。而人的死亡也可以看成是灵魂从这个躯体里跑了出来,重新回到一群灵魂的队伍中。一开始,什么都没有,后来有就从原来的无中产生了。既然这样,何必那么看重生死呢?
与影子相比,人们总喜欢自作聪明,以为自己可以用语言归纳一切,却不知自己的智慧有限。影子不自大,不自以为是,不相互取笑,不相互残杀,不相互依附,不相互笼络,因此影子反而最有人味。这里归纳出了二十四种影响人内心的因素:高贵、富有、尊显、威严、声名、利禄六种情况,全是扰乱意志的因素;容貌、举止、美色、辞理、气调、情意六种情况,全是束缚心灵的因素;憎恶、欲念、欣喜、愤怒、悲哀、欢乐六种情况,全部牵累道德的因素;离去、靠拢、贪取、施予、智虑、技能六种情况,全是堵塞大道的因素。影子没有人的思想,所以它无时不体现出生命的光华。有阳光就有生命,于是影子跟生命一起复苏;太阳落下,影子也跟着万物一起休息。影子看起来一无所有,但它本身就是一个弥足珍贵的证据,是一个人存活在世间的证据:你走在太阳之下,如果没有影子,那你就不是人,是鬼,是空气。这样看来,影子能不重要吗?
然而,我们真的能变成影子吗?不能。我们只能像影子一样去思考,去处世。影子的存在能证实我们的躯体存在,可影子本身却是从没存在过的。因为不曾有所以无所谓无,因此影子才很飘然。
在文章的末尾,我们看到了这样一段话:被刑罚砍断了脚的人不拘于法度,因为他已把毁誉置之度外;服苦役的囚徒登上高处不会感到恐惧,因为他已经忘掉了死生。面对谦卑的言语不愿作出回应而能够忘掉他人的人,就可称作合于自然之理又忘却人道之情的“天人”。所以,敬重他他却不感到欣喜,侮辱他他却不会愤怒,只有混同于自然顺和之气的人才能够这样。发出了怒气却不是有心的,那么怒气也是出于不怒;有所作为却不是有心的,那么作为也就等同于无为。想要宁静就得平和气息,想要精神淡定就得顺应心志,即使有所作为也须进退有度,事事顺其自然。事事顺其自然的做法,也就是圣人之道。
也许我们做不了圣人,那也无妨,我们就做水吧。记住,是做水而不是做刀。夜里梦游的人磨快了刀子去杀木桶里的水,直到把木桶刺破。梦游人看到水已干涸,很是得意。殊不知水已渗入土地,化为气,变为云,最终成为雨,雨从天而落,又重新回到井中,再被人装进木桶。这便是水,无穷无尽的水,大千世界的“影子”。在人生道路上,我们要做水,而不是做杀水的刀。坚忍不拔,百折不挠,这种“生如蚁,美如神”的力量,无穷无尽,无比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