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明昱/文
看过《红楼梦》吗?看过,没看完。懂了吗?不敢说懂。读过《论语》吗?肯定读过几句。知道里面写了些什么吗?不知道啊。《三国演义》呢?《庄子》呢?这都什么呀,我哪有时间看这些去呀,有用吗?
对于中国古典文学,我们的态度充满暧昧,“有用吗”与“什么意思”是两大问题。时至今日,IPOD、NOKIA、LV已主宰了我们的生活,金属的质感和化纺的鲜艳中古典文学的作用日渐稀薄,住在钢筋水泥的石头森林也使我们难以理解它。想想看,坐在俏江南中的绅士淑女们对于本季新款时装了如指掌是件很正常的事,但香格里拉大堂中的GIVENCHY男士吟诵“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听上去不像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古典文学在今日,似乎只适合在大学中文系的课堂上去感受,而其他场合中甚至不再需要它来充门面,只因它那几千年不变的古典高雅味儿。
指望通过背诵古诗来完成现代化进程当然是开玩笑,然而我们能否因为要完成现代化而抛弃这一过程中所有美好而无实际作用的事物,比如古典文学和玫瑰花?我想不能。事实上,古典文学一直尽力抬起它沉重而高贵的头颅,向飞速奔驰的我们露出尴尬而深情的微笑。无论刘心武的《揭秘红楼》、易中天的《品三国》,还是于丹的《论语心得》、安意如的《当时只道是寻常》,都是高科技大路上当代人轻吐芬芳的对古典文学进行的现代解读,我今天重点推荐的《人间庄子》亦在其列。
一千个人眼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中国古典文学以其深奥难解著称,因此对它进行解读其实是一件并不讨好大众的事,主流话语一定要在某种程度上保持它的话语权与阐释权,而公众视野对经典文学形象与意义的理解又很可能保持某种固执己见的形式。红学会与刘心武进行论争,正反映了主流话语和野狐禅之间的矛盾冲突。而对千百年来中国人心中难懂的经典《庄子》进行解读,庙堂之外,甚少有人述及。这次青年作家吴建雄小子斗胆解码《庄子》,确实需要梁静茹给的很大勇气。
用巴赫金的话说,这是一个众声喧哗的时代,我们必须允许多个声音的存在。从这个意义上看吴建雄的《人间庄子》,我们不难发现其存在的价值。吴建雄当然不是古典文学的殿堂级人物,因此他巧妙地避开传统古典文学批评路线,走较自我的翻译+创作+评析之路。这算是解读吗?我想会有人这样质疑,当然是。我能给出如此肯定的答案,是因为在后现代症候无限蔓延到我们生活的各个层面的时候,固守“唯一”的经典之路,是不能起到更多的作用的。文学批评和研究必须要多元化,也必须亲民化。吴建雄笔下的《庄子》不是一本晦涩的充满“词与物”“此在与彼在”关系的书,而是一本寓言、散文、小说的综合体,一方面他用写实准确的词语进行翻译,另一方式他用华丽的语言对文章的空白处进行想象,最终他还要把自己的思考结果加上,三者统一起来,《人间庄子》的广度与深度便形成了。文学固然是有其高层次之处,但普通人可不可以以更简单的方式去接受理解并学以致用呢?当然可以,吴建雄就是在教你这么做。
我注意到吴文中有一个关键词:忧伤。世人眼中的庄子,多是一名做哲思状的圣人,实际上庄周大人当然不过是名普通人,即使他笔下的鲲鹏展翅腾飞九万里,他本人也不过是个经常皱着眉头的忧伤的男人。我本人并没有将《庄子》看完,坦白地说,看不下去。但吴建雄的《人间庄子》使我萌发了重读《庄子》的念头,我想更深地了解这个忧伤的思考者,这名不语的大智者。因此我推荐《人间庄子》一书,我想这是一本可以提高我们阅读兴趣的书。
作者简介:牛明昱,先锋自由作家,现居哈尔滨,代表作《锦瑟》《降落》《浮现》等,散见于《青年文学》等媒体,与人合作出版小说集《哪块骨骼最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