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夏天我在我的阁楼里度过,在斯里兰卡的空气酒吧,在湖边,在医院的院长办公室,在庆春电影院里度过。漫长的夏天,我无所事事,享受着别的王老五不能享受的孤独。我经常跑到庆春电影院看一些大片,手里握着一杯可乐,看看银幕,又看看身边一对对的男女。庆春电影院是小厅放映,只有几十个人可以看同一场电影。有一次我看到了一对男女在最后一排忘情拥吻。离开女人的日子,令我有些难过。但是我仍然像苦行僧一样地守着,这个夏天对我来说,没有女人。我记得我看了一场叫做《风语战士》的电影,电影小厅的音响设备很好,在打着冷空调的电影厅里,枪炮声占领了我的耳朵,血腥画面占领了我的眼睛。我一边喝着可乐,一边把自己的神经麻木掉。后来我不知道电影里在放着什么,我只知道,我是在看着电影。
漫长的夏天里,我抽出了三天时间去了枫桥小镇,看望我的外婆。外婆在我到达以前的半天时间里,一直站在院门口张望。外婆看上去仍然显得那么年轻和干净,她用笑容引领我走进家门。她说,你可以多住些日子,要不了几年你就见不到外婆了。外婆的话令我有了些许的伤感,但是,我仍然只是住了三天就匆匆离去了。我离去的时候,外婆微笑着一言不发看我在她的视线里走远。但是我相信,在见不到我背影的时候,她一定会用手背去擦一下眼眶。
我还爱上了看碟。在我的阁楼里我配了一套家庭影院,我一部接一部地看碟,看得多了,我就发现许多中国影片有着明显抄袭外国电影的痕迹。我在阁楼里吃凤梨罐头,喝沃特加酒,把自己搞得像《重庆森林》里的主角一样。然后,然后,然后就秋风萧瑟,秋霜打枝头。在一个清晨,我透过木窗望到了对面屋檐上积下的霜。在一个月夜,我看着月亮,想到了月已过中秋。我感受到了突如其来的苍老,才知道人生不是一点点变老,会在某一刻,突然老去。我摸着自己的下巴,找来一把剃刀,剃去了胡子。我摸着光光的下巴发愣,我甚至在阁楼里爬来爬去,不是想要变成爬行动物,实在是因为发现,爬是一种很好的健身方法。
我上网。我仍然和一些女人打情骂俏,我甚至费尽心计约女人见面,当女人给了手机号,同意见面时,我又把电脑给关了,一个人陷在黑暗里,想念珂珂,以及丁淑琴和恩。她们像一朵朵的花,芬芳,让人迷恋。这个秋天,我收到了珂珂的一封长长的邮件。在某一个夜晚里,我反复地看着珂珂的邮件,我发现自己在一个晚上之间,不是白头,而是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