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我和你

回南京时我们仍然乘江轮,这次是顺流而下,快多了,第二天一早就到了南京。

我直接回了家,洗了个澡就上床睡觉了,这会儿苗苗肯定也在睡觉,不到中午她是不会起来的。我一直睡到下午三点多,起床后马上给苗苗打了一个电话,苗苗说她报了一个英语班,晚上要上课,我现在过去也待不了多久,还是等她下课再说。她告诉我他们在六中上课,让我九点钟在学校门口接她。我在家里吃了晚饭,陪我妈看了一会儿电视,我带回来的旅行包甚至都没有打开,大约八点一刻我就又拎着它出门去了。临走我告诉我妈,晚上不回来住了。

我背着包,赶到六中门口,离苗苗下课还有十几分钟。学校门口聚集了不少人,有年轻的小伙子,也有中年男人,有的跨着自行车,也有开车来的,所有的人都面朝校门方向张望着,显然都是来接女朋友或者老婆下课的。加入到这伙人中我觉得很高兴,我也在等我的女朋友,也就是苗苗,这种经验对我来说是非常新鲜和奇特的。

过了一会儿,一群男女喧哗着拥出校门--下课了,男人们按着汽车喇叭或迎着自己的女朋友走过去。我站在一棵树下,一面抽烟一面努力地在人群中辨认苗苗,突然我发现她就在离我不到十米远的地方,正一蹦一跳地跑过来。苗苗仰着脸,笑得很开心,她跑过来后马上拉住了我的手。我觉得她是那么的美丽,在校门口接女朋友的感觉真是好极了,我扔掉香烟,揽着苗苗的腰就去街边打车了。

回苗苗家后,我从背包里拿出给她买的木盆木碗什么的,苗苗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细看,就把这些东西随手放在桌子上了。

重新粉刷以后,我还是第一次来苗苗家,虽然粉刷的整个过程我都在场,但那时只顾埋头干活,根本就没有时间多看。我觉得和失火以前相比,苗苗家更整齐了,也更新了,冰箱仍然没有买,原来放冰箱的地方空出来,下面的地板是修补过的,颜色和四周略有不同。苗苗说她爸爸的意思是天热以后再买冰箱,又说他们家现在不吃剩菜剩饭了。

老规矩,我们先洗澡,然后做爱。相隔一周,苗苗表现得很急切,就像一个饿坏了的孩子,几乎没有什么前奏,我就进入了她的身体。

我打定了主意,要好好地满足苗苗一番,但不知道怎么搞的……我对苗苗说:“别动,我要……”苗苗就不动了。

然后我想,我怎么会这么激动呢?是不是因为那天晚上嫖娼的事?这么一想我就真的控制不住了。

这是我和苗苗做爱以来最快的一次,也是我做爱的历史上最快的一次,不用说苗苗没有高潮,就是正常的过程也没有。

完事以后,我趴在苗苗的身上,在她的耳边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太激动了。”

苗苗说:“没关系的,你不要太在意。”

我说:“真的对不起,我太激动了,下一次肯定会好的。”

下一次真的会好吗?其实我并无把握。以前,我因为没有让苗苗达到过高潮而感到内疚,她的高潮是我追求的目标,今后也许就更加的不可企及了,能正常做爱而不早泄成了惟一现实的问题。事情是否真的到了如此严重的程度?只有再次做爱以后才能够知道。

我们分别去洗了澡。听见苗苗在卫生间里冲淋,我觉得非常的难过,就为我那么进去了一下,她又得从热被窝里爬起来,哆哆嗦嗦地去洗一次。我希望自己马上就能恢复,和苗苗再做一次,以便向她也向我自己证明刚才的情况不过是个例外。但要在短时间里恢复,的确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心里越是急就越是难以办到。

苗苗并不像我那么着急,洗澡回来后她对我说:“我们睡觉吧。”然后就转过身去,不理睬我了。

苗苗没有要求我搂着她睡,也没有要求我不要回家,或者等她睡着了以后再走。我把背包都带了过来,她是知道我准备在这儿过夜的,但如果我打算回家,我想苗苗也一定不会阻拦的。我们虽然躺在一条被子下面,但身体并没有挨在一起,苗苗压着中间的被子,形成了一个独立的被窝,我也没有试图去突破这道屏障。一来我担心自己是否已经恢复了,二来,心里有愧,我毕竟嫖娼了。如果苗苗知道我嫖过了,她现在的表现无可厚非,但她并不知道,背过身去不理我显然是对我的能力感到失望。

我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想了很久很久,不禁失眠了。

第二天起床前我们又做了一次,这次还行,我总算坚持了五六分钟,接近自己的正常水平。做完后,苗苗裹着一条毯子去洗澡,再裹着毯子回来,正准备穿衣服,电话铃响了。苗苗家的电话在客厅里,她就又裹着毯子去接电话。

苗苗在客厅里说了很长时间,我怕她受凉,拿着我的外套走出去。苗苗做了个拒绝的手势,意思是没有必要,或者是让我不要打搅她,但我还是把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苗苗又说了好一会儿,这才挂了电话。回来时她仍然裹着毯子,我的外套被她落在客厅里的椅子上了。苗苗没有说是谁打来的电话。我在想,她完全没有必要绝口不提的,我并不是一个刨根问底的人,苗苗只字不提反倒显得故意了。正常的情况应该是,她顺便说一句,谁谁打来的电话,因为什么事,而我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以前我在苗苗家的时候她接到电话都是这样的。

我们穿好衣服,在厨房里找了点剩饭在火上热了吃了。因为是星期天,苗苗不用去上课,两个人待在房子里有些无所事事。我们没有分头去做自己的事是因为我刚从外地回来,两个人有必要在一块儿待待。我是这么想的,苗苗也是这么想的吗?但像现在这样待在一起,又的确没有什么话可说,这样的情形以前还没有出现过。

好在苗苗的电话挺多,下午她接了四五个电话。苗苗萎靡不振,靠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打哈欠,但一接电话马上就兴奋起来,语调很是热情洋溢。然而,谁打的电话?说了些什么?她并没有告诉我。

听上去给苗苗打电话的并不是一个人,也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最后我还是忍不住问苗苗:“谁打的电话?”

她回答说:“一个朋友。”

我又说:“你的电话真不少啊。”

苗苗说:“那又怎么样?”

我说:“我不在南京的这几天,看来你的交际挺多的呀。”

苗苗说:“没错,和你谈恋爱,朋友们都疏远了。”

奇怪的是,我们都很克制,并没有因为话不投机而吵起来。但我不免感到很焦虑,心里就像堵了什么东西。苗苗也一样,非常的焦虑不安,明显是在跟我耗着。她的专业是古琴,平时每天在家都要练琴,这方面岳子清对她的要求很严格,苗苗本人也很有野心,想把古琴弹好,将来开办古琴学校什么的。

于是我就让苗苗去练琴,对她说:“你弹你的琴,别管我。”

苗苗又想弹琴,又懒得动弹,显得很是矛盾。我走过去揭开盖在古琴上的罩布,安置好椅子,然后过去抱苗苗。我双手穿过她的腋下,从背后搂住她,死活把苗苗拖到了椅子上坐好。

我说:“你弹吧!”

苗苗很潦草地弹了几下,然后把手一甩,说:“烦死了,我不弹了!”琴弦仍颤动不已。

我说:“我还没有听你好好弹过琴呢,你就弹一支曲子给我听吧。”

苗苗说:“不弹不弹,就是不弹,你怎么像我爸爸啊?”

说着她就离开了椅子,回到沙发上躺下,随手抓起一本杂志来,翻了几页就又扔下了。

苗苗惦记着晚上上英语课的事,只有这件事让她觉得有些盼头。我说我反正也没有什么事,她上课的时候我陪她去。

苗苗白了我一眼,说:“至于吗?”

我有点想不通了,我要求陪苗苗去上课,她应该感动才对啊。苗苗去上课,我帮她拎着书包,听讲的时候,我静静地坐在边上,帮她削铅笔、递本子什么的,下课时我们一起回家。这是一幅多么美妙动人的图画呢?

可苗苗不领情,她的神情中透露出某种令人难过的不屑。

她说:“你想干吗呀?寸步不离的,我又不是一个犯人!”

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

苗苗说:“你就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