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穿过风花雪月的年少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我叫何天,2000年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湖南X大力学系,2001年,软件学院成立,出于为国家21世纪信息产业奋斗的目标,我毅然转入软件学院,在两年的学习中,思想上,认真学习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多次递交了入党申请书,积极向党组织靠拢。大三时,参加了入党积极分子培训班,并以优秀的成绩从党校毕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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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上,抓紧分分秒秒努力学习专业知识,同时博览群书,拓宽知识面。三年来,顺利通过了四、六级英语考试,口语考试,拿到了计算机二级证书,连续两年获得甲等综合奖学金、三好学生、文明大学生等各种荣誉称号。生活上,作风艰苦朴素,一方面减轻了家庭负担,一方面培养了自己良好的生活作风。工作上,认真负责,抓住每一个机会为同学们服务,以满腔的热忱换来了大家的认可。先后担任组织委员,班长。

我感觉很幸运,因为学校里还有许多像我一样贫穷却没有我幸运的兄弟姐妹们。我要尽自己的一份心意,拿出一部分奖学金转赠其他贫困生;当然,我也需要解除债务关系。也许这笔钱在某些人眼里不值一提,可是却解除了我经济上的沉重负担,让我能全身心地投入到以后的学习中,争取更大的进步。

省特困优秀大学生奖学金代表了国家、学校对我们的关爱,在接受的同时,我也接受了一项使命,感到了一份责任。鸦有反哺之义,羊知跪乳之恩,何况我辈?我要以实际行动回报学校,回报社会。

2003年3月8日,我大三,这是软件学院在北校区最后一次优秀学生兼奖学金颁发报告会,两天后,软件学院就要又迁回南校区。

我声情并茂地念完报告后,台上台下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我看见台下肖翎对我眨了眨眼睛,作出一个V字的手势,我心里笑了一下,表面上还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接下来,一个领导给我颁发了获奖证书,我鞠了个躬,然后走下台去,坐到肖翎和张文锐中间。

肖翎在我前面做完报告,那也是一个令人泪下的贫困学生的求学之路的故事。他获得的是国家一等奖学金,六千奖金加免五千学费。合计人民币一万一。我获的是省特困优秀大学生奖学金,一次发放奖金六千,比肖整整少了五千元。

根据我总结的和我打架程度与以后成为铁哥儿们的铁度成正比的定律,不出意外的话,肖翎将成为我最要好的哥儿们之一。在我转到软件学院半年以后,肖翎也离开化工院,转入软件学院。

我们是在足球场上成为敌人的,又是在足球场上成为兄弟的,在北校区的那年湖南X大北校区足协举行了一次足协杯,我和肖翎都应征入伍了软件学院院队,我们一个左前锋,一个右前锋,配合得天衣无缝,常常有神来之笔,无数次双鬼拍门,令守门员心惊肉跳毛骨悚然。很符合我们静如处男动如色狼的特点。

锐哥常常怀疑我和肖翎是双胞胎,他说我们俩很雷同,从长相到成绩再到踢足球时的动作。以后我给别人介绍肖翎时就一顿猛夸,夸他成绩好踢球好长得帅,夸完后再很意味深长地加一句,嗯,其实……他们都说,我和他很雷同。

不是有句广告是,爱你等于爱自己,我这是夸他等于夸自己。

有时候卧谈的时候,我们就一起回忆我们三人打架的过程,我说肖翎你丫真狠,跟小日本偷袭珍珠港一样,一句话不说跑过来兜脸一重拳。

肖翎说你真痞,穿那么长钉的球鞋,一脚踢得我很受伤。说到这个时候,我就怀疑是不是肖翎被我踢废了,怀疑的原因是肖翎到现在还没找女朋友,就算是女生送上门来了,他眼睛不眨就往门外推,我看得都可惜,好几个八十多分的美女呢。

在女生面前,肖翎特会装纯情摆酷。一次在KTV的大厅唱歌,肖翎来了一曲歌特牛,跟原唱一样,这时候过来两个妹子,打扮得跟狐狸精似的,说这位帅哥歌唱得太好了,请你喝一杯酒吧,肖翎红着个脸作纯情态,我一黑脸严肃地跟她们说:对不起,我朋友卖艺不卖身的!

两个妖精没想到我会这么酷,愣在那儿,这时,没想到一向话少的肖来了句更牛的--他指了指我,对着两个妖精眨眨眼睛,真诚地说:我不卖他卖!

其中一个妖精一口酒就喷在我脸上了,我一边擦着口水和酒精的混合物,一边痛斥他下次不要在别人喝酒的时候开玩笑。

下面欢迎张小敏同学上台讲话,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穿着朴素的张小敏走上讲台,向老师、同学鞠了个躬,然后开始她的报告,她的题目也挺催泪的--《梅花香自苦寒来》。

张小敏是我们班硕果仅存的两个女生之一,清纯得像个村姑,第一眼见到她时,我小声对寝室几个新哥儿们说了句,这个女生真像一张白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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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教父就一针见血地反驳我,白色是最复杂的颜色。教父原名叫陈强,是我们寝室的军师,浸淫学生会多年,他最崇拜的人物就是美国畅销小说《教父》中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老头子考利昂。他每天晚上都要给我们灌输一顿他的官场心得,强哥后来成为软件学院学生会的一把手,我有什么问题都去请教他,后来干脆一个尊称--教父。

当时的教父已经是一传奇人物了,传说教父刚进大学的时候是个像张文锐那样的文学小青年,当时他上个厕所都要作个诗,三句话不离海子、顾城,五句话为世人指明一个真理,时不时青梅煮煮酒,动不动就仰望星空泪流满面。

不过后来教父受打击了,因为他追一个女孩子追了一年,写了无数抽象朦胧的诗歌,结果那个女孩还是被别人的鲜花和戒指哄去了。

失恋那天晚上,教父喝得烂醉,然后总结了一句话--在21世纪,追女孩方面:披着羊皮的狼不如披着狼皮的狼不如什么都不披裸奔的狼。

最诡异的是当很多同学还以为教父一个月之内会醉生梦死,茶饭不思,最少也要昏迷三天的时候,他第二天一早就起来了,在徐徐升起的朝阳中焚烧了他那本诗集,然后在狼烟中就开始了他的裸奔生涯。

直到今天,教父仍饶有兴致地掰着手指头数着三年来被他染指过的女生,像阿拉伯的《一千零一夜》一样,每天晚上讲述一个。他讲述故事的风格亦幻亦真,非常引人入胜,每天晚上,我们寝室的几个人,我、张文锐、肖翎、秦江海,都是在他的娓娓道来的低吟浅唱中进入梦乡。

他的叙述风格有小说、散文、诗歌,最吃惊的居然还有谜语,有一天晚上,我们照例躺在床上等待教父的一千零一夜故事时,教父说:看你们每天被动地听课,挺无聊的,今天我们来个互动点的节目吧,我出个谜语吧。

谜面是:杨凤凤如果渴死在沙漠里,会剩下什么?

背景知识:杨凤凤是教父提过多次的一个女生,特点是十分丰满,是十分啊,教父一般打分的标准很苛刻,轻易不上八分。

除秦江海在和四川的老婆打电话弃权外,我们每人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张文锐:一堆肥肉?

肖翎:同上。

不对不对,继续,教父说。

我:两堆肥肉?

有点沾边,不过,正确的答案是:两包奶粉。

从此,在我们寝室的字典里,奶粉篡夺了波霸的地位。另外,那些女主人公的名字也是稀奇古怪的,像上面说的奶粉,还有一个上海女孩叫不要放辣椒,另一个叫36D,教父只记得她的胸围了,一个叫"偷窥无罪",因为他们是在看过那场电影后好上的……

教父的人名取得生动丰满,人物形象呼之而出。我常常闭上眼睛就好像真的能看到发生在过去那三年的一切往事。

教父给我的忠告是,不要小看张小敏,不要小看学生会任何一个主席,包括副的。

可我真正理解这句话是在软件学院的第一个学期结束的时候。

首先是期末考试的时候,在一门考试开考之前五分钟,老师说大家把书收上来,准备发试卷了。张小敏拿着那本厚厚的机械工业出版社出版的《现代操作系统》,直奔厕所而去,[被屏蔽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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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两手空空地回来。

我当时还没注意到这个细节,教父发现了,他说:何天,我打赌,张小敏等下肯定会去上厕所。果然,考试一个小时后,张小敏的肚子像个定时炸弹一样发作了,她又一次直奔厕所而去,然后满脸笑容而归。

这样经典的情节,只在《教父》上出现过一次,教父的小儿子麦克尔把枪藏在厕所里,吃饭时中途上厕所取枪解决了那个谨慎的警察。我唯一纳闷的是张小敏是个小说盲,别说《教父》这种外国名著,就连中国四大名著都没看过,作弊天才!

除了把书藏在厕所里,张小敏其他作弊手段也是令人耳目一新的,斧钺钩叉,刀枪棍棒,能使上的招数她全用上了,不过我倒是对这种作弊嗤之以鼻,我以前说过的学习比的是加速度不是速度,更不是作弊。

期末考试结束后,就是作课程设计了,而作课程设计一般都是分为几个小组。分组采用自由组合制,确定课题的那天下午,张小敏就找到我,说:何天,我们一组吧。

我二话不说就答应了,课程设计说是四个人一组,其实就是我一个人干活,每天挥汗如雨地在机房编程。张小敏和另外两个人每天就是写写什么《需求说明书》《配置说明书》,然后就是围着指导老师打转,有一天放学的时候,张小敏还叫住我说:今天晚上我们请廖老师吃饭吧。

我像看到灭绝的恐龙一样张大眼睛看了这个村姑半天,然后说:搞个课程设计还用请老师吃饭,小题大做了吧。

第二个学期开学成绩单发到寝室的那天,我就理解了教父那句话"不要小看学生会任何一个主席",肖翎排第一无可争议,我第四也心甘情愿,但那个村姑,居然爬到我头上排到第三,我仔细看了我们各科成绩都不相上下,平均分我只比她少了0.3,后来我才发现,就是那门和她同组的课程设计,她97分,另外两个没做一点事的人也分别92、94分,而我只有83,比那个村姑整整少了14分,折合平均分0.8,那程序可是我编的啊,我83,她97?张小敏拿着我编出来的程序去交工了,那可是我的亲生孩子啊!

我特愤怒特冲动要去找张小敏和那个没人性的老师算账,教父冷笑了一声,说了让我对他刮目相看的另一段话:你有道理?这个世界,为了利益,你可以不择手段。只有成功者才叫有道理,道理是人说了算的。

结果那次奖学金的分配就像列强瓜分殖民地一样,三个国家奖学金名额给了他们前三名,我只争取到一个特困生。最令人惊叹的是,这个学期的课程设计,张小敏又笑着对我说:何天,我们一组吧?

本来心里好不容易平静了不气愤了,听到她那句话我突然觉得又气愤了,感觉就像打反恐的时候,被人打爆头了,人家还要在你身上喷个图,更可恶的是,她还对你说,你好,请问能让我鞭鞭尸吗?

当时,她的头离我只有不到四十厘米的距离,我特别想甩她一耳光然后扬长而去。但是我听了教父那句话,强忍着,心中念经一样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在我痛心疾首地回忆往事的时候,台上的张小敏正在向老师、同学们说着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说自己是每天晚上挑灯夜读,在学习上不放过一个盲点,热心帮助同学一起进步等等。台上的张小敏时而面带微笑,时而声音哽咽,每一个句子都牵动着无数学弟学妹们求学的心。

我心里又问候了张小敏以及她家人一遍,再也听不下去了,恶心得让我想上厕所。

上厕所的时候顺便用笔把厕所门上的四级代考上面的手机号码改成了张小敏的号码,突然眉头一皱,计上心头。

我拿出手机,接通了南校区老大的电话号码,寒暄几句后,我说:老大,帮我个忙,你拨这个号码1357481XXXX,拨通后不要挂机,如果有人接你就说打错了。

张小敏四十和弦的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她正念到:我父母都下岗在家,家庭月收入不超过一百二十元……

国家奖学金和省特困优秀大学生奖学金都是要求学生家庭条件不好,月收入不超过一百二十元,其实能转到软件学院交一年一万二的学生,谁不是纨绔子弟,记得转学面试的时候,一个个都像刚从银行抢了钱回来一样,在我们学院没有手提电脑就叫贫困生,没有彩屏手[被屏蔽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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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就是特困生,如果连手机都没有,那估计是肯尼亚难民。

我的手机是大二为了和苏果联系方便买的,被教父他们嘲笑是农产品。所以我是个特困生,张小敏家是河南某个农村的,据说是暴发户,看她手机就知道。

申请奖学金的时候,我还是第一次写这种乞讨的材料,写了一半我再也写不下去了,拿过肖翎的一看,他好端端一个五好家庭被他写得支离破碎,家破人亡。后来看了张小敏的材料,我才知道什么叫做高山仰止,难怪说产品好不如广告好,张小敏的材料真的感人,把人感动得一塌糊涂,哪还辨得清掺没掺假。

四十和弦的贝多芬的《欢乐颂》在回音效果极佳的礼堂里回荡,我跟着哼,欢乐女神圣洁美丽灿烂阳光照大地我们怀着火样的热情来到你的圣殿里……

开始老师同学都还找不到声音的源头,好几个老师还急忙掏出自己的手机看,最后,本来还有点杂音的礼堂突然变得鸦雀无声,张小敏红着脸拿出手机按掉,然后匆匆结束了演讲,狼狈地走下讲台,台下一阵嘘声。

开完表彰会后,辅导员老师把我们几个作报告的好学生叫到办公室去,吩咐我们要组织好今天晚上的告别晚会,还有明天协调同学们做好搬家的工作,末了,辅导员还有意无意地说了一句,学校规定:国家奖学金不能用于买奢侈品,不能用来请客。我瞥了张小敏一眼,她的脸红得像红烧猪肝一样。

之所以觉得像红烧猪肝是因为我饿了,一看表,已经是下午一点了,我和教父、肖翎草草去吃了点东西,就往寝室赶,记得张文锐和秦江海还在等我们回去打CS告别赛。

现在什么都流行告别,第一次和最后一次对人来说都有非凡的意义。回首在北校区这一年,足球和CS占了我生命中很大一块时间,CS和足球一样,是我们寝室的团体运动之一,我们回到寝室时,张文锐正拿着一把AK一边暴走一边对这警察猛扫,身体还配合着左右抖动,对于抖动,锐哥的解释是--后坐力,真不愧是力学系出来的!

锐哥打CS的时候特投入,感觉就跟他进入了那个虚拟世界一样,全身会跟着里面的人一起扭动:一次,他按了一下空格,接着他的屁股悬空而起,就像西城男孩唱的歌一样--flyingwithoutwings--无翼而飞。还有一次,在踢球的时候,我随手给了他一瓶可乐,他一拉易拉罐,就把它当手雷向我扔了过来,幸亏我机智护住了脸,英俊的相貌才得以保存。

CS也是我钟爱的体育运动之一,我认真地对苏果说过,如果我有个儿子的话,第一件玩具就给他鼠标,然后就是教他CS杀人,再教他踢球打篮球,总之要把一身十八般武艺全部传给他。把苏果气得直抗议,说我才不把我儿子培养成一个杀人狂呢!

然后我一字一顿地说,我培养我儿子关你儿子什么事。

我儿子你儿子的把苏果弄糊涂了,等她反应过来拿起我送给她的那把铁锤来锤我时,我早就逃之夭夭,苏果真笨。

从战火中抬起血红的双眼时,已经是夕阳西下,教父说收队吧,晚上还有娱乐呢!等会儿去我那儿喝酒,晚上还要开告别晚会,在老地方。

我打个电话给苏果告诉她明天要搬回南校区了。想不到我胡汉三这么快又回去了。

苏果在电话那头严肃地说,警告你,回南校不许和燕子死灰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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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口就答应了,心想,要死灰复燃也是和段可仪复燃啊,怎么会和燕子呢?燕子可是我妹妹。笨!

赶到后街的阳光驿站酒吧时已经七点了,这酒吧就是教父开的,他属于那种闲不住的人,没事都喜欢找点事情来证明证明他也是一大牛。现在流行创业了,他就也开酒吧了。有一次还在叨咕哪天开个桑拿玩玩,被我们集体扼杀了。

一进酒吧,就看到张小敏和辅导员老师坐在一起,老远就可以看到那张媚笑的脸,像一朵怒放的塑料花。教父在窝里看新闻,他和我爸一个毛病喜欢看新闻联播。肖翎、锐哥和秦江海坐在一个角落,我找了好半天才看见锐哥那张永远睡不饱的脸,肖翎和秦江海正在喝茶,招呼都舍不得和我打一个,我知道他们肯定在积蓄内力,为等会儿的疯狂做铺垫,所以一句多余话都舍不得说,今晚又有好戏看了。这两个人都是艺术青年,有时候还喜欢互相对歌一比高下,如果不是辅导员在那里,估计两人早开始放浪形骸了。

我走到张小敏旁边,对着塑料花张小敏说,差不多了,开始吧,然后,转过头去对和张小敏聊天的辅导员说:林老师,你给我们先说几句话吧�

林老师谦虚了一下,笑容可掬地说,你们玩,不要管我,我一会儿还有点事,就不用这么正式了吧。张小敏在一边撒着娇瓮声瓮气地说:林老师,林老师,你就给大家说几句吧,我们都等着听呢,然后还咚咚咚跑到吧台拿了个话筒,说:大家安静一下,下面欢迎林老师给我们说两句。

噼噼啪啪大家都鼓起掌来,林老师站起来,很平易近人地给我们回顾了在软件学院新成立的这一年里,同学们的辛勤努力,特别表扬了教父、张小敏,还有肖翎当然还有我等一大批人民公仆对他工作的支持。张小敏抿着小嘴笑得特别甜,如果把她脸上的水分榨干,肯定能弄出不少白糖。

我站在张小敏边上,和她扯了起来:小敏啊,你怎么甜得跟杨钰莹一样啊。

张小敏还以为我说她漂亮,更加甜甜地说:是啊,我最喜欢杨钰莹的歌了,就是那首《爱你一万年》!待会儿我还要唱呢!

我本想乘胜追击,这时秦江海也走过来,说:别调戏妇女了。秦江海最没意思了,和我爸一样,如果是教父,最多嬉皮笑脸说句,别调戏妇女了,然后加入我调戏妇女的行列。

晚会进行了半个小时,辅导员就走了,临走还唱了一首什么《西柏坡》,不仅自己唱得尤为痛苦,还把痛苦和我们分享了一下。

辅导员一走,一班牛鬼蛇神立刻现出原形,本来都谦让的话筒现在都开始抢,有人故意胡闹,把"飞"唱成"灰",把"湖南"说成"福兰"。

还记得我们军训时,湖南的同学都分不出f和h,应该说没有f,只有h。

说"吃饭"就说成"吃换",那时候来自东北的锐哥就耐心地矫正我们,不过后来矫正过度了,有一次我对着锐哥说,快饭(换)衣服踢球去。锐哥当场就歇了。

疯了一会儿疯累了,我们几个开始回忆在北校区这一年里喝过多少啤酒,进了多少球,点评教父的每一届女朋友,秦江海的感情史,还有肖翎的两公斤情书,张文锐的名诗:一年樱花一年雪,谁化鸳鸯谁化蝶,同窗比翼双飞尽,唯我独看麓山月。

教父特别崇拜狼,他把我们寝室叫做狼窝,张文锐是大狼,他自己是二狼,秦江海是三狼,我第四,肖翎最小,五狼。其实我一直觊觎三狼的位置,因为秦江海没一点狼的气质,[被屏蔽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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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CS不会踢球,什么都一般,真搞不懂为什么给他排了第三。

其实还有个叫曾小丽的女生,要不是她是个女孩,我们就把她编制入伙当我们的六狼了。我喜欢叫她曾美丽,她就反击我叫我何帅帅,我开始还欣然接受,后来据她解释,何是表示反问的意思,何帅帅,就是问,哪里帅?即一点都不帅。郁闷,我这么个天才就这样被戏弄了。

今天我和秦江海又为排名争起来了,争到十点钟,我看了看表,说马上要来了。果然,刚说完,他女朋友就来电话了。

然后我说,肯定又要半个小时了。果然,他们打了半个小时,半个小时后,我说,肯定又要亲一口了,果然,秦江海对着手机屏幕亲了一个。我像个导演一样指挥他的动作,把张文锐和肖翎还有曾美丽逗得直笑。

秦江海要发飙了,他黑着脸,挂掉电话,我不怕,拿了一个啤酒瓶准备吓吓他。

他放下手机就说了一句话,一句让我特别冲动的话,他说,就你牛,你牛怎么把那个点球射飞了,不是你,我们都夺冠了!

我想我当时一定是喝多了,或者打反恐精英打多了,因为打游戏总是喜欢扔手雷,我忘记手里拿的是酒瓶了,随手就飞出去了。

我哪能不冲动啊,他居然敢说我最心痛的往事。就在2002年夏天那场北校区足协杯比赛中,软件学院在我、肖翎、张文锐三个火枪手的完美组合下,一路高歌,杀入决赛,决赛中,邂逅了最强劲的对手--会计学院,全场一百二十分钟,我们战成2∶2平,坚持到最后射点球。后来我射失了最关键的一球,导致了我们失去了到手的冠军。

那个咆哮的瓶子就像我踢球拔脚怒射出去的足球一样呼啸着前进,不过那个瓶子飞越了秦江海英俊的头颅,与他的头颅擦肩而过。我心里涌起不知道是悲哀还是喜悦的感觉,妈的,我的点球又射飞了!

我的高兴劲儿还没完,就听见清脆的一声,然后是曾美丽的叫声。

我摇摇晃晃跑过去,眼前的形势让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曾美丽捂住美丽的头,红红的湿漉漉的液体从指缝里流出来,分不出是酒还是血,看上去十分恐怖,活像个吸血的巫婆。

我小声问了一句没事吧,你,巫婆捂着头没理我。这时,很多同学都围了过来,刚才我的瓶子扔得太突然了,以致很多同学并没有看到全过程,并不知道射门的是谁。

同学们七嘴八舌地说赶快去医院包扎一下吧,几个同学还想拉开手看看伤势厉不厉害,曾美丽一个手仍然捂着头,不让大家看,伸出一个手指指住我的鼻子说:你!过来。送我去医务室。

我搀扶着她走出酒吧后,被风一吹,我的酒醒了不少。基本弄清东南西北以后,我对曾美丽说:走吧!曾美丽蹲在那儿,一动不动,我说:走啊!装死啊。

我走不动了,有点晕。

靠!你才流多少血啊,别像流产似的好不?

你才流产呢,你还流氓呢?曾美丽给我一拳,原来她蹲在那儿笑呢,我说完了完了,被我打疯了!

她白了我一眼,说,你才疯了呢?然后她一边狂笑一边说,太搞笑了,你知道你刚才对服务小姐说了句什么吗?你说,快拿包卫生巾来,快拿包卫生巾来,其实那时我就想笑了。

我仔细一想,好像当时确实说成卫生巾了,完了,以后怎么在女同学面前做人啊。

在认识张小敏之前,我一直以为人生是在下棋,明刀明枪,你一招我一式,斗智斗勇,后来,张小敏用事实告诉我,人生其实是在打牌,一开始我们的牌就不同,而且打牌的过程中我们要尽量偷看别人的底牌,遮掩自己的底牌,而且还可以作弊;最后,教父却坚持说和张小敏在一起,不是下棋,也不是打牌,而是搓麻将,这最关键的区别就是:只要她和了,我们都玩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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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点小事,张小敏居然又想陷害我,曾美丽告诉我,那天晚上我送她回去后,张小敏正好在阳台上打电话告状,说我和秦江海打架结果把曾美丽的头打破了,在同学们面前造成很恶劣的影响。

这样的话,我如果受一个处分,以后什么奖学金保研都没我的份儿了。

不过我倒是不怕,曾美丽是肯定不会背叛我的,秦江海估计也不会,虽然他这几天和我特别扭,每天早上起床不是像平时一样说,靠,你起来了啊,而是说,你早啊。

再加上辅导员忙于搬家,也没理会张小敏的告状,不过我心里头狠狠地想,张小敏你以后有把柄落在我手里我也要让你好看。

搬家那天,我们几个特兴奋,其实我们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兴奋的,反正看大家都兴奋就跟着兴奋了,教父说这是青春骚动传染症。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牌楼口,堕落街,东方红广场,福临舍,路过南路的时候,才发现这边变化很大,依然是熙熙攘攘的人潮,不过路边的网吧、KTV、餐厅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最令人震撼的是,住宿的招牌更多,居然有家还打出一个招牌,凭学生证五折,你以为你丫是火车站啊,还卖半票呢。

下榻新寝室以后,教父第一件事就是侦察美女出没的地点,秦江海是寻找最近的IC电话,然后好好陪老婆煲电话粥,肖翎是寻觅离寝室最近的教室,而张文锐则是去找附近最便宜的酒馆,张文锐和我从大三开始就没怎么上过自习,更不用说去图书馆了,有一次我心血来潮比较怀旧就想叫他去图书馆坐坐,发发呆也行啊,他瞧我半天,意味深长地说,大三了还上图书馆你丫有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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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一直和曾美丽混在一起,就为了打到她头的事,我把她当慈禧一样给供着,有一次我居然送肖翎下楼去上自习,他斜着眼睛看了我半天说,我说你怎么像个三陪一样,陪吃陪喝陪玩。说完赶快跑了,我想追杀他都追不上。

陪玩主要是陪她玩各种电脑游戏,反恐生化危机泡泡堂,这次玩的是仙剑,因为她说,这次咱们玩个纯情一点的游戏吧,别老那么血腥。这个游戏我和苏果一起都玩了四遍了,每玩一次苏果都要哭哭啼啼的,可我完全没想到暴女曾美丽居然也哭,真受不了她纯情的样子。我说得了吧,曾美丽,我还是比较习惯你说老子、傻X这些词语。

记得有一次在机房上机,很多同学还有机房的老师都在,我和曾美丽一起玩泡泡堂,我被困住了,我大叫,曾美丽,你个傻帽儿,还不快点去救我。其实我本来想说傻X的,后来觉得这样骂一个女孩子不太好。曾美丽头也不抬,立刻反击,何天你这个傻X,老子就不救你,怎么样?机房的老师和同学听后先是一惊,而后哄然大笑。

除了足球,曾美丽被我基本和平演变完毕,连喝酒都学会了,比我还生猛,都说女生喝酒有潜力,真有道理。

我感觉有点堕落,不过每当我为自己堕落难受的时候,我就去学校灯红酒绿的地方看看更堕落更放浪形骸的同学,然后就感到自己还不是很堕落,甚至在进步,相对论。

笨猪笨猪,呼叫笨猪,我是蝴蝶!

蝴蝶蝴蝶,我是笨猪。我一边答应着一边抱怨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啊,我那么聪明她叫我笨猪,她那么笨我却叫她蝴蝶。

蝴蝶是我给她的外号,当年商量给她取外号时,她坚持要翩翩这个词,被我镇压了,我[被屏蔽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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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加坚决拥护蝴蝶。

后来轮到她给我取的时候,我才后悔当初为什么要镇压她,她同样镇压了我"玉树"的建议,义无反顾地帮我选择了笨猪这个与我外形和内涵都南辕北辙的外号。

而且以后每次打电话时我们都要学着我爸他们打仗发通讯一样,她说,笨猪笨猪,呼叫笨猪。我要回答蝴蝶蝴蝶,我是笨猪。

你还记得我的样子吗?电话这头我也能想象出苏果气鼓鼓嘟着嘴巴的可爱模样。

记得,当然记得。

那你说,我是什么样子?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你跑跑。

这几天都在和苏果吵,中心思想是她生日那天应该怎样度过,主要内容是我什么时候过去,过去玩什么。苏果列举我有多少多少天没有见到她了,并威胁如果她生日那天再看不到我,她就人间蒸发,让我永远也找不到她,遗憾终生孤独一生郁郁而亡。

后天,苏果生日就要到了,苏果是3月12日晚上九点钟出产的,从天果元年开始,每年这个时候,我们都要在一起看着樱花,一起祈祷。

我还要对苏果的母亲感恩,我总是真诚地说,大妈,感谢你,帮我生下苏果这样漂亮可爱的女朋友。苏果总是掐着我说,不许叫大妈,把我妈叫老了,我说那叫什么,你妈贵姓,苏果更加凶了,说你直接叫妈不就得了。

也不害臊,还没做成熟饭呢,就妈了。

每年生日,我都要送她一件礼物,她说不能要买的,要特别的礼物。元年时,我送给苏果是一把锤子,次年,我送给她一件球衣,她说每天晚上当睡衣穿,要穿着才能睡着,我说当然了,那可是我香汗淋淋的球衣啊。

对了,段可仪也是这天的生日,有时候我怀疑她俩是不是双胞胎,就像琼瑶姐姐写的那样,她俩本来是双胞胎,可是从出生那天,她们其中一个被调包,从此各奔天涯。为了这个,我悄悄告诉过苏果很多次,据我推测,你爸肯定有一段风流史,你是不是还有个双胞胎姐姐。得到的往往是一顿毒打加三个字:神经病。

很久没见到段可仪了,大三时我得到三好学生荣誉称号后到南校区来领奖,看见她坐在主席台上,受到校领导的重点表扬,她获得的是三好学生标兵,三好学生中的三好学生,比我高一个档次。也不知道她现在有男朋友没有?不过这好像不关我的事。

这个月要开一次学代会,届时学生会要换届选举,教父忙着上一届学生会的总结工作,3月10号我也花了一个下午独自去岳麓山静坐总结,我站在山顶,看着山下被树木覆盖的校园,看着永不停息奔腾北去的湘江,看河东那边高楼林立的繁华世界,看我和段可仪一起刻上字的枫香树,心里充满莫名的伤感。

两年了,当年的凌云壮志好像都被融化在酒里,我记得刚来时,我发誓四年后一定要在考研中考上清华,实现曾经破碎的梦想;现在这个梦想越来越渺茫了,我已经习惯了花天酒地习惯了懒洋洋地拿杯可乐去看电影习惯了第四名,而且我好像没有勇气再承受一次失败,也没有耐心再用七个月去复习那些大一大二学过的高等数学和abc。我悲哀地想起锐哥曾经说过的话,成长是不断背叛的过程。我年少的梦想被我也背叛得差不多了,唯一剩下的,就是对苏果的爱情。

在夕阳最后一抹余晖离开山顶的时候,我听到了麓山寺的晚钟,像是宿命的钟声一样催我们继续走在自己命运的轨迹上,我决定了,我要保研,三年来我的成绩一直第四,没有任何处分,没有挂科,获奖证书一大堆,不保研都浪费了。

决定保研了后,晚上我和教父喝了不少,朦胧中,我搂着教父说:与其考研与自己斗,不如保研与人斗,与人斗,其乐无穷,这全亏了张小敏教会我。

苏果生日的前夜我正准备去武汉的行李的时候,教父回到宿舍给我带来一个很坏的消息,软件学院第二届学生团员代表大会在3月12日晚上7点前进楼报告厅举行,任何一个人不许缺席,各班班长、团支书负责清点人数,缺席者通报批评。

从决定保研开始,我就特别注意自己不能受处分了,上次在酒吧和秦江海打架差点让张小敏抓住了小尾巴,这次得非常注意,偏偏又是我和她负责点到,这次是无论如何走不开了[被屏蔽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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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觉说服自己还是比较容易的,但关键是要说服苏果。苏果是长得挺漂亮的,但脾气像牛一样倔强,有时候我真的怀疑我是文曲星下凡她是牛魔王转世,虽然她长得有点像白骨精。

我稍微酝酿了一下,拨了苏果的号码。苏果还没喂出来,我就一顿甜言蜜语说得自己都有点恶心,苏果一直没说话,等我说完,才冷冷地说,说吧,是不是有什么错误要向我承认?

这都被她一眼识破,真郁闷,我老老实实地说:果儿,怎么能这样说我啊?

她说,你每次说事情不是先抑后扬,就是先扬后抑,今天先扬了后面当然就要抑。

我把要开会的事原原本本地跟她说了,以及如果不去开会可以预料的严重后果都给苏果晓之以理,并动之以情。不料苏果软硬不吃,和她啰唆了半天,她还是不可理喻,最后的最后,我说了不是我不过去,是关系到前途的大事,她就是不听,我说你就不能过来。

她沉默了半天,说,远!

这什么智商啊,武汉到长沙和长沙到武汉不是一样远吗?

就因为我不过去,她和我开战了,这次的战争尤其惨烈,我们在电话里吵,在短信里吵,在QQ上吵,甚至打泡泡的时候都势不两立,有一次看着我活生生被泡泡炸死都不救我,还在旁边放了几个泡泡防止别人来救我,她也真做得出!也不想想每次她被困了,我可是一路狂飙赶去救她,哪怕自己被K了也要救她。

一直进行到3月12日生日那天早上也没分出胜负,我死命不肯过去,任她威逼利诱,[被屏蔽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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软硬兼施,我坚决就是一个字,不!

3月12日,苏果可能绝望了,也没有对我进行短信骚扰。我也不搭理她,反正我计划好了,开完这个鬼会议,一有空就立马奔赴武汉,将战争进行到底。晚上7点时,我和肖翎、锐哥、江海哥进场坐好位子,肖翎就埋头看书,我稍微欣赏了一下教父的表演,然后就和锐哥开始议论到场的外系的女生。

今天到场的人还挺多的,湖南X大副校长,各院系的书记,或者辅导员,还有各院系的学生会主席团代表,其中不乏一些美女,大多数都八十多分呢,都说长得好的找工作都容易些,其实,长得好的进学生会也容易一些。教父就说过,他招学生会成员就是看女生漂不漂亮。

我们从第一排开始清点美女,点到第三排时,我突然发现段可仪居然坐着,对了,我忘了她是工管学院学生会副主席。

我二话不说站起来拍拍屁股立刻就抛下锐哥他们直奔段妹妹而去了,最具传奇色彩的是,当时他们看到我绝尘而去的背影,锐哥叹了口气,对秦江海和肖翎说;看!这就是狼的气质。

坐到段可仪旁边后,我的第一句话就是当年她给我的,我决定把它回归给她:

你丫还活着啊?

丫头回头看了我一眼,先是一惊,然后马上就镇定了下来,充分显示了一个学生会主席应有的应变能力,看到一只狼也如此脸不变色心不跳,看来丫头真的成熟了。她用力在狼的肩头打了一拳,然后说:是你啊,我就知道你在!不然也不会来参加这么无聊的会议了。你这人真是绝情啊,回来了都不跟我打声招呼,我也好为你接风啊。我说我又不是被绑架的人质从伊拉克回来,还接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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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可仪变漂亮了,准确地说,是变成熟了,端庄了。不像以前那样还是个在图书上乱写乱画养猫养狗喜欢捉弄别人的疯丫头,不过,我总是能感觉到,不管她怎么打扮成熟,她内心始终和我一样,是个天性调皮的人,喜欢柯南喜欢福尔摩斯,希望这个世界出点小小的乱子,希望这个世界有点小小的奇迹,这一点,是我们呱呱落地那天起就注定的,融在我们的血液中,不可改变。

谈话轻松的开头让我如释重负,然后我们开始漫无边际地狂侃,嘘寒问暖地回顾这分别的一年里南北校区的各种稀奇古怪的传奇故事,包括三次跳楼事件、两次女生寝室闹鬼事件和十多次扔开水瓶烧书烧被单事件。

我们的回忆充满了甜蜜和笑语,话题还扯到了肖翎,她问我刚才坐在你旁边那个帅哥是谁,好像不就是上次踢球和你打架那个吗?我说是啊,没办法,不打不相识。

她居然很色迷迷地看了肖翎一会儿,说,你们真像啊,同父异母,还是异父同母?我心里甜蜜蜜地说,太没创意了吧,你都是第N个说这个的人了,我们是异父异母的兄弟。

我给她回忆我和肖翎在北校区的绝代双骄的生活,给她回忆我们在阳光斑斓的树阴下对女生吹口哨,在大雨滂沱中踢球。在回忆到我和肖翎骗奖学金的时候,我牛气无比地说,我一句话,我爸就莫名其妙给下了岗,她朝我摆了摆手,不屑地说:那算什么啊,我家莫名其妙就地震了呢!

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心想,张小敏也就写着他爸车祸吧,没想到你这厮这么狠,居然策划一场地震,那可就不止害了你一家啊!

和她拉家常一直拉到九点散会的时候还意犹未尽,我们就像两个失散多年重逢的朋友一样,好像要把一年没说的话给补上。最后我一看表,九点,说你回寝室吗?我有车,送你吧。

段可仪客气也没客气就答应了,出教学楼后,她一下就坐到我自行车后架上了,我驮着她如同以前驮着苏果一样穿过树木葱葱的中楼,想想以前苏果坐在我车后面使劲给我推车的[被屏蔽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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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就忍不住想笑,要是苏果有段的聪明头脑该多好。

这个时候我正行驶到湖南X大著名的约会胜地自卑亭处,要送段过一条车水马龙的马路,车很多,我停了下来,等着车少一点再过去。突然,段可仪兴奋地大声喊了一句,燕子,燕子。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真的是燕子,她和一个女生刚从公交车下来,肯定去逛街了,好像买了很多好吃的东西,两个人手里都提满了袋子,我想我运气真好,又有一顿大吃大喝了。

这个想法在三秒钟后转化为巨大的惊骇,因为她们听到叫声后转过头来后,我猛地发现,那个站在燕子旁边,手里提满了零食袋子的漂亮女生--就是苏果。

苏果回过头,显然也看到了我,然后目光停到我边上的段可仪身上,隔着一条街,我看不清她的眼睛和表情。我只看到她好像和燕子说了两句话,最后恨恨地看了我两眼,然后把手里的东西塞在燕子手里,转身就走了。

我的喉咙里干干的,愣在原地,不知道怎么办好,我想冲过街那边,可这车太多了,这破学校,公交车横飞,每年都要撞死一批埋头走路的莘莘学子,妈的,又是一辆立珊飞了过[被屏蔽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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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我只能看着苏果一步步消失在我的视线中,一恍惚,就像回到了四年前那个夏天,她说:永别了,何天,然后也是留给我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顾不得了,我追了过去,把车停在边上,回头看了段可仪一眼,段显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说我去去就来,她没说话,点了点头,我很想解释一下,后来想想也没必要,来不及了,我心里只有曾经看到过的一句很经典的话:

假如我望见了那个人的背影,我会披荆斩棘地追去,脚扭伤了,跳着也要追,天下着大雨,扔下伞也要追,假如她不等着我,就让她后悔一辈子。

我终于成功地活着穿过了这条车水马龙的马路,让一个立珊的司机来了个急刹车,他伸出头来大骂,鸟你妈妈憋,我头也不回更大声地回敬他,鸟你妈妈,too。过马路后,我回过头来看段可仪,她一个人在微风中俏立,楚楚可怜的样子。

我跑到燕子旁边,问她怎么回事,她说你还不去追。我说燕子,等下你去帮我把车推到你们寝室,和段可仪解释一下,她冷笑一下,说:爱去你自己去,我可没这个义务。

我发现燕子手里还提着个蛋糕,莫非苏果过来陪我过生日的?我顾不得和燕子计较了,撒开腿去追苏果。

苏果是向岳麓书院方向逃窜的,那里黑,是情人花前月下的胜地。我一路狂奔过去,看见单身的女生就大叫苏果,苏果,有几个女生吓得撒开两腿就跑,靠,比我还快。

找遍了大礼堂和岳麓书院的方圆数百米也没发现苏果的影子,我突然想起这样也不是办法,我拿出手机来,拨苏果的电话,打通了,嘟,嘟,对不起,你拨的用户正忙……

又拨,还是忙……拨了二十次,居然关机了。苏果这回动真格了。

从初一我和燕子转学到新学校开始,我就暗恋苏果了,那个时候,苏果是全校无数色狼眼中的猎物,是老师面前的红人,记得她从初一开始就垄断了文艺晚会主持人的宝座,无数的学长都对她发动一次又一次前仆后继的进攻,不是死在苏果她妈的手上就是死在班主任手上。

苏果她妈特凶,和我爸有一比,有一次一个同学打电话给苏果,她妈接的,然后就开始[被屏蔽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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审问,你是谁?你爸叫什么?把那个同学给惹火了,说,妈的,你是谁?我找苏果。她妈把电话挂了,转头就和苏果说:果儿,你听好了,大学毕业之前不许带男生回家玩。所以后来我们一直是地下活动。

我的运气特别好,一转学来就分在苏果旁边和苏果开始"同桌的你",那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时光,本来学习没有一点压力,可我每天第一个到教室等着苏果来上课,每天和她聊到下晚自习很久才回寝室。当时很多同学威逼利诱要和我换座位,我就是不换,有一次有个同学缠了我好久,我最后说得了,要我换可以,只要一个条件就行,他急忙说什么条件,我说如果你和深田恭子同桌我还可以考虑考虑。说完差点被他灭口。

到高中后,由于换了一个班主任,在男女关系上很严肃,听说他离过两次婚,估计就是这个打击让他崩溃了。所以他规定男生女生一律不许同桌,就这样,高中我都没和苏果说过什么话,每天看她安静地学习,除了最后一个月天下大乱,老师权威像末代王朝一样分崩离析,我才有机会和苏果继续同桌了一次。到高考完填志愿的时候,我问苏果你能把你的志愿给我看看吗?

本想为爱做出牺牲,委屈一点和苏果一起读一个学校得了。可她笑了一下说国家机密不给不给,更郁闷的是那次晚会以后最好的机会给燕子破坏了,她对我说句莫名其妙的古诗"正是江南好风景,落花时节又逢君",和"永别了,何天",就消失了。

再后来我落榜,来到湖南X大,失恋加失意,我的座右铭是一心学习不谈恋爱,我还把这座右铭贴在座位右边,清华大学的风景画贴在左边。

寝室老大看完后当时就说,寝室里谁说他不谈恋爱的肯定最先谈恋爱。果然被老大言中了,苏果打电话给我后,我的座右铭就立刻被苏果改成了,努力学习努力恋爱努力挣钱为苏果以后不用工作而努力奋斗。

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虽然校园的路上还是灯火阑珊,可行人逐渐稀少了起来,她能去哪儿了呢?刚才我突然想起该不会是回燕子那儿去了吧,就打了电话给燕子,还没问她,燕子就冷冷地说你那破车我帮你拖回去了,至于段可仪,我不好跟她说什么,你自己跟她说吧。你得赶紧找到苏果,这么晚了,有个三长两短你就自己跳湘江去吧。

我说我们俩认识多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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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这个干吗?

你老实说句,苏果在你那儿吗?如果在你告诉我,我真的也快跳湘江了。

你还不信我啊,苏果真的不在我这儿,你不信问她。

这不废话吗?我都找不到她怎么问。我把所有的可能地点都找了,吹香亭、饮马亭、爱晚亭、大礼堂边的小花园、图书馆边的草地、中楼后面的小树林、设计系那两根历史纪念的石柱……甚至湘江边的风车、雕塑,还有江面我都看了,尽管我知道她肯定不会跳江的,但我怕她失足掉下去。

2003年3月12号,湘江边,刚满二十一周岁的苏果不知去向,焦急的何天独自在湘江的情侣堆里游荡,江边一个帅哥正弹着吉他唱歌:

那片笑声

让我想起

我的那些花

在我生命

每个角落

静静为我开着

我曾以为

我会永远

守在她身旁

今天我们

已经离去

在人海茫茫

她们都老了吧

她们在哪里啊

我们就这样

各自奔天涯

……

我有种感觉,如果今天找不到苏果,以后我就再也找不到了,我突然感到很害怕,从我舅舅出事以来,我就害怕失去我身边的人,我总是担心有一天,我身边每日相见的朋友就像气泡一样消失在空气中,尤其是苏果--那个我发誓要和她到天荒地老的人。

我继续打她电话,她又开机了,但是继续拒绝接听,我赶紧发短信给她,说蝴蝶蝴蝶,呼叫蝴蝶,你快回来,很晚了,外面不安全。

没有回音,我继续发,蝴蝶你快回来,我不知道你要过来,但突然想这样说不太好,然后说果儿你真的误会了,我是碰巧遇到她的,我就顺便送她回去了。

还是没回音,我突然想起我曾经和苏果约定过,以后不论遇到什么事,一定要给对方一个解释的机会,因为这个世界上总有我们不知道的内幕。这是我们看完很多爱情悲剧片总结的真理。这个世界无数凄美的爱情故事大多数都是因为误会,到死那天才明白才后悔。

我发了最后一条信息,蝴蝶蝴蝶,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你听我解释完再决定离不离开,好吗?

蝴蝶终于回信息了,我在火车站,十二点有一趟火车到武昌。

我一看时间,十一点二十四分,坐立珊公交车肯定来不及了,我拦了一辆的士,样子像以前警匪片里去追坏人的一样牛,我屁股还没坐下三个字就飞了出去:师傅,快。

看来那个的哥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了,他冷静地说:去哪儿?我一激动说:武汉[被屏蔽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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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那个的哥吓了一跳,然后我赶紧纠正:不,不,去长沙。那个的哥更纳闷了,肯定以为我刚从哪个精神病院逃出来。第三次,我终于冷静了下来,说,师傅,快,火车站。

以前在网上有个人写篇文章说立珊快啊,像飞机一样,还说什么立珊超的士没什么,立珊超立珊才叫超车,可今天我才发现,原来人家的士是不愿意和你立珊比,今天我就见识了的士开快了也是一飞机,还是超音速的。在我的指挥下,的哥猛超了三辆立珊,在五一大道上一路狂飙,直逼火车站。

下车时,我一看手机,十一点四十五分,乐得我说了十多个谢谢,搞得那个的哥都笑成雷锋了,也许以后你能经常在长沙看见一辆的士猛飙。

我直接冲到站台上,开往武昌的车停在三站台,这是刚才火车站广播说的,站台上人很少,基本上都上车了。我就在站台上一边跑一边寻找苏果的影子。

特别巧的是,就在我找的第一个车厢十号车厢正好停在正对进站口的地方,我就看到她了,她没有座位站着,显然她也看到了我,她马上想走,我想:小样的,还想逃。我冲上十号车厢,一个中年妇女列车员跟我要车票,我说小姐,我找个人,马上就下来。这是教父教我的,称呼女人的时候你把她的年龄打五折喊,准能喊得她心花怒放。果然,列车员二话没说就让我上去了。

我上车了,不一会儿就把她给截了下来,和我比速度,还差得远呢!我拉着她的手说,跟我回去,她眼睛红红的,说不去,你放开。我说,好了,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我们下了车再说不好吗?她哼了一句说不好,车票我都买了,你放开手,不然我报警了!我说,别这样,旁边的人还以为我拐卖妇女呢!

旁边的人是在注意我们了,没准还真的把我当人贩子呢!但怎么就没一个见义勇为的。她扭过头去,说,活该,抓起来最好。我们就这样僵持了一会儿,列车员大姐来了,说,这位同志,火车要开了,你下不下?我那时其实打定主意了,如果苏果不下,我就跟她一起坐到武昌去。看你小样的怎么送我回来。

苏果犹豫了一会儿,说你还不下去,火车要开了,我一副狼牙山五壮士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气概,大无畏地说,你不下我就不下,苏果拿我没办法了,咬着牙低声说,我跟你下去,停了一会儿,又幽幽地说,不过不代表原谅了你。

在回学校的车上,我一个字也没解释,全是苏果红着眼睛数落我的罪行,说第一我没去给她庆祝,第二居然连短信都不给一个,最可恶的是居然和她在一起,就算和燕子在一起也不能和她在一起啊!依照这些表现,我应当立即凌迟处死。她还说她本来想学我上次一样,偷偷来长沙给我一个惊喜,她叫燕子去火车站接她,然后一起去买了很多好吃的,没想到,一下车,却看到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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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苏果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一阵心疼,伸手抱紧了她,她本来说得正起劲,突然就停了下来,头靠在我胸前,让人百般怜爱。这时,车正过五一广场,我说你看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拥抱的地方吗?她说,记得,就是在那里,她指了指广场喷泉的看台,说,你还记得你说过什么吗?我说当然记得,我要抱着你一起变成化石。

那是我们刚拉手的时候,我迫不及待有所发展,就带着苏果一起去五一广场看喷泉,在水花溅到我们头上时,我就借口为她遮风挡雨然后伸手抱住了她。然后我说,我要抱着你成为一座雕塑,她说不行,你要抱着我变成化石。我说那可值钱了,她疑惑地看着我,我接着说了句令她吐血的话:恐龙化石很贵的。

苏果哀怨地说,如果有一天我突然莫名其妙地离开你很长一段时间,你会恨我吗?你会变心吗?

我说你为什么要离开?

她说你只要回答就行了。

我苦笑了一下,今晚我什么都得听她的,于是更加抱紧了她,我说我不会变的,永远都不会变。她嘟嘟嘴巴说:你不变就好,我不能让你拥有两只凤凰。

这句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这不是《雪山飞狐》里面的话吗?苏果怎么也知道。

回到学校时,寝室都已经关门了,我们在街上手拉手地漫无目的地走。最后我们决定去通宵唱歌,而且苏果要求我唱一个晚上的歌给她听,她点什么我就唱什么,我说不行,唱歌是很要体力的事。

苏果摆摆手说不行,今晚你得听我的,我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我正在帮你想歌呢。晴天她的睫毛龙卷风简单爱忍者双截棍等等。妈妈啊,还等等呢,唱周杰伦的歌那可都是体力[被屏蔽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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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

找了家KTV,刚坐下,燕子就发了短信来问我找到了没有,我说找到了不过回不去了,今晚可能要流落街头了,燕子说你要保护好苏果,她少一根头发都要找我算账,我突然想起第一次苏果来我也是那样对燕子说的,才过了几年啊,一切都反过来了。

那天晚上我几乎没停过,任由苏果糟蹋,她要我怎么难听怎么唱,然后笑得肚子都抽筋了,整个晚上,她只唱了一首,张艾嘉的《爱的代价》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

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

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

看世事无常

看沧桑变化

那些为爱所付出的代价

是永远都难忘的啊

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

永在我心中虽然已没有他

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

走吧走吧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

也曾伤心流泪

也曾黯然心碎

这是爱的代价

也许我偶尔还是会想他

偶尔难免会惦记着他

就当他是个老朋友啊

也让我心疼也让我牵挂

只是我心中不再有火花

让往事都随风去吧

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

仍在我心中

虽然已没有他

苏果中学时唱歌就特别好,我们那个中学每年有个节目,十佳歌手比赛,苏果一直都能拿个名次。她每次在舞台上唱歌的时候我们就在下面啪啪流口水,可今天我真的很感动,毕竟,今天只有我一个人流口水。

可是到高中后,前面也说了,那个时候就是我和韩斌这种学习狂的天下了,文艺分子通通失去老师的青睐,转型成读书狂。

我想考清华也是因为我总觉得我其实并不比韩斌差,再加上苏果是这样全校闻名的美眉,我怎么也得证明证明我也是一俊杰,免得被别人说我是插鲜花的那个什么。

苏果的精神好得像个小偷,蹂躏了我一晚上不算,早上从堕落街回寝室的路上,她硬是要拉着我照大头贴,想起照相我就一肚子气,高中的时候,我暗恋她暗恋得天昏地暗翻江倒海,毕业的时候向她要张照片居然未遂,最后还是我偷偷从她学生证上撕了一张,为了这张照片,后来还和燕子、段可仪闹得不开心。大一的时候,给我约法三章不能照合影留下证据,就因为这个,至今我们还没一张合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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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今天形势说变就变了,今天是我坚决不和她照,她拳打脚踢把我逼了过去。站在一起摆了几个姿势后,我突然悲哀地发现我特别黑,一方面是长期从事足球运动的结果,另一方面肯定是因为昨天晚上在后山寻找苏果的时候,草里钻土里寻,今天早上又还没洗脸,现在就跟煤炭工人或者非洲难民一样。

和苏果照完照片后,太阳升得老高了,我一看打印出的照片,又乐了,照片上的我没显示屏上那么黑了。我们俩在回寝室的路上互相轮番对对方的照片进行攻击,我说果儿,以前初中看你还是一靓女,怎么越长越像宋丹丹啊?

苏果使出吃奶的劲给了我两个白眼珠,反击道,自己长得像赵本山还好意思说别人。我一听,乐了,那我们干脆组一游击队吧。什么游击队?苏果傻乎乎地问。超生游击队!苏果乐了,说生那么多干吗,养猪专业户啊。

我说你笨,你不信吧,哪有说自己是猪的,生个足球队和教父的子弟兵踢比赛。我们寝室晚上无聊的时候,大家都纷纷表态说要生个足球队以后全送足球学校去,然后全进国家队,然后自己当教练。

由于昨晚体力透支,回到寝室就差不多昏了过去,教父他们第一反应是,糟了,四狼昨天晚上失身了。幸好没被广播张小敏知道,否则在黄昏一觉醒来时,可就全校闻名路人皆知了。上次一个同学凌晨跳楼,早上张小敏就弄了几个版本出来,侧空翻,后空翻,左旋,什么姿势都有。中午我回寝室刚想告诉教父,他说歇了吧,张小敏刚才已经绘声绘色地告诉我了。我想这是什么一嘴巴啊,比广播都管用。得!以后有什么事也别发传单了,告诉张小敏就行了。

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教父很不人道地逼问我昨晚是不是出去干坏事了。然后告诉我晚上K酒。

K酒K歌都是我们寝室最乐衷的体育运动之一,我们寝室没事就集资聚餐,教父说这就是共产主义,大学就是共产主义就是乌托邦,怪不得父母教育我们再苦再累爬也要爬进大学门槛,敢情就是要我们提前享受四年共产主义。大学那本《马哲》用了一本书几十万字也没说清楚的问题,教父一句话就说出来了,真牛!

聚餐时都喜欢带家属,教父一次还带了两个。相比之下,我和秦江海就很专一,秦江海从初中开始就那一个女朋友,据说他们是小学同学、初中同学、高中同学,比我和苏果都同学得彻底,他俩每天晚上都要K电话,比新闻联播还准时。

锐哥以前本来有个女朋友的,那段时间锐哥总是打手机然后又酷酷地不说话,说真的,当时我还一直以为锐哥是在听收音机,我唯一弄不明白的就是,为什么他听完节目还要跟收音机说声拜拜,我还以为他脑子进水了呢。

有一天,锐哥听完收音机后,对我说了俩字,吹了。我才知道,原来他女朋友就是嫌他酷酷的总是不说话的样子,真是没眼光,多好的锐哥啊,我是一女的绝对赖着他不放。

寝室里唯一一个没有初恋过的男生就是肖翎了,印象中他总是拽拽的眼神,斜挎着包去上自习,在路上有时候遇到美女或者奶粉女郎,我们总是回头流口水,肖翎则不同,一副谁都不理的样子,好像义勇军奔赴疆场一样踏着正步奔赴自习室。

肖翎还有个口头禅,一个女生就像两百只鸭子那么麻烦。

找到酒店坐下后,我那两百只鸭子还没来,女孩子起床后至少要一个小时的磨蹭,燕子以前跟我说她们寝室一个淑女,每天起来对着镜子换衣服要换一个小时,然后才扭着腰去上课,刚扭到教室门口,就打下课铃了,于是就又回来了。我警告过苏果,如果她也那样不努力,我就和她玩完,不过想想其实我也不是什么好学生。

今天我也叫曾美丽了,我们喝酒人数不够就叫她,因为我们寝室五个,苏果不喝酒,我[被屏蔽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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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打电话叫曾美丽以保持双方斗牛人数的公平,我说六缺一,六缺一,曾美丽你快点。

她一来就大叫:何天哥,锐哥,连最小的肖翎也叫肖翎哥,听起来很不习惯。我说曾美丽啊,你怎么跟个小姐似的,逮谁叫谁哥啊?

曾美丽不服地说:我爱叫怎么哩?我从小就是家里老大,没哥哥姐姐,我饥渴,行不?

然后继续和我们谈笑风生,她总是那么可爱,像极了以前的燕子。小时候燕子和我也是这样铁,我曾经以为我们会永远这样轻松快乐下去,我错了,这个世界很多单纯美好的东西迟早要毁掉。

开始吃东西的时候,教父他们开始拿我和苏果开涮,直问我们什么时候把事情给办了,教父和锐哥还对我和苏果后代的抚养权进行了火拼,争着做他或者她的义父。

教父说我是何天的大哥,这个义父我做定了。

锐哥不服,说我是何天的大哥大,比你多一个大。得,我还BB机呢。

然后锐哥说叫大哥大。

大哥大。

……锐哥很自我陶醉了一会儿。

这时吃着东西的苏果突然插了一句,嘿,当老大的,搞点钱来花花。害得我把喝下的酒都喷出来了,教父又逮住我非说我投机取巧,浪费粮食……喜庆,今天真喜庆,比过年还喜庆。

但教父说了一句话就把整个欢乐和谐的气氛乾坤大挪移了,他说:可能这是今年最后一次和你们喝酒了,今天叫你们来就想告诉你们,下学期我要去上海开公司了,锐哥到我那儿做。

我们学院由于都是纨绔子弟,手里拿着钱没事做,都开了两家软件公司了,一位姓林的同学就在长沙开了一家,据说他每次开会都对几个员工说人家盛大公司注册时也才五十万,就是代理一个传奇,人家就成一传奇了。教父做什么都要赶时髦,所以这次也不能落下。

接下来的酒喝得很悲壮,好像教父和锐哥一去不复返一样。我们一个一个轮着敬他俩。

我更加难受,一边喝酒一边盘算着下个学期我还计划入党,和张小敏的阶级斗争,还有保研中的若干问题,本来这一切都想要教父罩着我的,现在得靠自己了。但教父还一个劲儿要我跟他去上海,我是很想去上海跟你们花天酒地啊,可我保研走得开吗?

教父一直欣赏我和肖翎对程序的天赋,教父总是说他看代码像看天书,而我和肖翎看代码就像看小说一样,肖翎却坚持说我俩看代码像看情书。

喝到十点的时候,秦江海的手机又准时响起了,只见秦江海一看来电是他女朋友的号码,马上就往卫生间蹿,他说那里安静,不然被知道了我们在喝酒,估计得被他女朋友执行家法。

过了一会儿他又愁眉苦脸地回来了,说卫生间满员了然后叫我们不要说话。于是,我们都配合他安静了下来,把包间的门关了,这才安静了下来,然后他才按键接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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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就听见手机里他女朋友硕大的声音,怎么这么久都不接电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安静的缘故,他女朋友声音真的很大,令我突然想起我外婆,我外婆打电话就是喜欢狂吼的,因为她总担心相隔这么远声音会听不见,没想到他女朋友和我外婆一样。

想到这里我突然很想笑,秦江海白了我一眼,回答他女朋友说,我在上自习呢?哪敢在教室听电话,我现在出来了。

这时我发现大家都在挤眉弄眼的,看得出他们都想笑,却都忍着。

秦江海看见我们那难受的架势肯定撑不了多久,于是赶紧对他女朋友说教室要熄灯了,他得去收拾东西,回寝室再联系。那边才挂了电话,最后他女朋友还以为他是一个人躲在什么偏僻的角落,非要他亲一下才肯挂掉电话。

秦江海一张脸涨得通红,我们都忍不住要迸发了,最后他还是同意了他女朋友的非礼要求,很响地对着手机亲了一下,马上挂了电话。接下来一屋子人都笑翻了笑得地动山摇。

笑了十分钟以后才逐渐恢复正常,秦江海很不好意思说我真的要走了,不然她又打电话来了。

我说我不介意再听一遍,苏果掐了我一下,白了我两眼,曾美丽倒是拥护我说我也不介意。

秦江海还是要走,他一走,我们也都作鸟兽散,走到门口的时候,教父锐哥肖翎都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送女生归巢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曾美丽今天喝了不少,送苏果和曾美丽回寝室的时候,一路上我都心惊胆战的,生怕曾美丽一时高兴,来一句,何天哥,我走不动了,你背我一次吧。那我肯定被苏果就地格杀了。最后曾美丽居然真的对我说了一句话,不过不是给我的是给肖翎的,她从包里拿出一封信,说,请帮我把这封信交给肖翎。

说老实话,其实肖翎也是大龄单身汉了,至于他为什么不恋爱,只在一个夜谈会,他给我们透露一点点,说他和我一样,都在中学时喜欢上一个女生,高考后就没再见到过。我问他知道她的名字吗,他摇摇头说只知道那个女生非常非常聪明,就像黄蓉一样鬼怪精灵。我说名字都不知道你还等她干吗,爱情片看多了吧,要不就去BBS上发个寻人启事,兄弟们帮你顶上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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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别想撮合撮合他和曾美丽,曾美丽虽然有时候不是很淑女,但其实也是挺可爱的,我还不放心她被哪个色狼给骗了,要知道大学像个原始森林,里面到处都是觅食的狼。

我一回到寝室就爬上肖翎的床,拍了拍他,他从被子里伸出头来看看我,我得意地把曾美丽的信递给他,他睡眼蒙眬地看了看信封上的名字,然后放在枕头下,继续睡。

我说你都不打开看看,他从被窝里发出慵懒的声音,明天看。

我说,丫的你真的不看?

真不看。

你小样的装什么酷啊。

肖翎坐了起来,说我他妈就不看,我上大学的时候说了不谈恋爱就不谈,睡吧,明天还要早起自习呢,今天晚上就没看书了。说完后立马又躺下了。

那天晚上,我被肖翎的话给打击了,其实肖翎真的和我很像,他高考也填了清华,也差两分;而且我还记得我刚进大学那会儿也发过誓说不谈恋爱坚决不谈。

现在肖翎的目标是考研考到清华去,每天早出晚归上自习,为此我们没少嘲笑他是书呆子。每到这个时候,肖翎也不屑与我吵,装痴呆默默地收拾好东西就跑去上自习,学锐哥装酷!

所以我被彻底打击了,那天晚上就一个劲儿地想一个问题,进校的时候我们都是差两分就上清华,可为什么他就那么坚挺而我就堕落了呢?

过完生日,送苏果上火车的时候,段可仪打了几个电话来,我都掐掉了没敢接,生怕苏果这次再发飙。火车快开的时候,她把美丽的小脑袋伸出窗外,说,何天啊,你就不能伤感一点,弄点泪水给我看看,我说我的泪腺坏了,已经好多年没来水了。苏果嘟着嘴说,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玩哭的,我笑着说是吗?你又不是我妹妹。苏果叫我把耳朵够过去,然后吹着热气在我耳边神秘地说:我是你的天使,你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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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果走了,这个城市又剩下我一个人。我走出火车站,在公车上无聊地看着曾经陌生而又熟悉的景色,这时我回了电话给段可仪,我问她什么事,她说你不会还在陪女朋友吧,我说刚送走她,她说就是那天晚上那个?挺漂亮的啊!我说是啊,就是脾气大了点。你还没说什么事呢?她说你四点钟到足球场吧,到时候就知道了。

段可仪的特点就是动不动喜欢玩悬念,记得她和我说过,她喜欢柯南跟得了病似的。我就知道这小丫头片子太调皮了,心里鬼点子多,像我小时候一样。

四点钟,我准时赶到足球场看台,这里是我们学校十大幽会胜地之一。在落日的彩霞中,恋人们依偎在一起看书,看球场上的人奔跑,听广播里快乐或伤感的音乐。我搜寻了一下段可仪的影子,看台上只有俪影双双,我发短信说,你丫敢放我鸽子,不想在湖南X大混了?

一会儿,球场上有人叫我的名字,我一看,段可仪居然站在球场上,身边还有一群踢球的女生。我走过去,倒吸了一口凉气,燕子也在,现在我越来越害怕燕子了。

段可仪笑眯眯地说,何教头,我们系的女足就交给你了。我突然想起湖南X大今年的联赛又出新花样了,开始女足联赛。我低着头半天没说话,她说,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啊,燕子是队长,正好你们是老乡,方便交流。然后她转过去对着十多个女生说,这位帅哥叫何天,我以前看过他踢球,很不错,希望大家配合他把比赛打好。大家以后叫他何教吧,嗯,何帅也行。

我突然想起曾美丽说的,何是疑问词,何帅就是疑问句,表示对我的帅怀疑。于是我认真地说,大家还是叫我何不帅吧。十几个女生笑了起来,还以为我谦虚呢!现在的大学生都没学过语文。

在十多个女生的注视下,我有点害羞,说大家好,你们先自己练习一下。我转过去质问段可仪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段可仪说,哪有机会啊,你那么多红颜知己要摆平,那天刚想告诉你,谁叫你一溜烟就不见了。

我和她聊了一会儿,她说她还有点事,要走了,我也不敢送她,万一被苏果知道,肯定会发射飞毛腿来灭了我。看着她一个人远去的背影,突然有种感觉,我觉得她其实也很孤独,也没有什么朋友,而且她总是给我添麻烦,可是隐隐之中,我好像也喜欢这些麻烦。

当了女足的教练后,我才知道这次麻烦大了。记得肖翎说过,一个女生就像两百只鸭子一样麻烦。照这样算来,那么现在我面对的,就是两百乘以十八,共计三千六百只鸭子。虽然听三千六百只鸭子一起叫我何帅或者何不帅都是件很惬意的事,但燕子这两百只鸭子一点都不听话。

先是在买足球服上,她和我意见分歧,我说女孩子穿红色比较好看,曼联的红色或者A[被屏蔽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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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米兰的红黑颜色都不错,燕子却说已经有很多队都买了红色,我们不能步别人后尘。最后她和几个女孩子没经过我同意,就自己出去买了。

回来后才问我好看吧,我一看那花花绿绿的衣服就晕了,我终于知道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人要喝补脑冲剂了,她们居然买了日本国家队的衣服。

日本队的球服确实很好看,但那是日本队的衣服,日本啊,这两个字大多数中国热血青年提起来都是咬牙切齿的,而且一般踢球的青年都特别热血。我上中学踢球时,有两个队的衣服是没人穿的,那就是韩国和日本。有一次一个喜欢表现自己有个性的人屁颠屁颠地穿了套韩国的球服,自以为很帅,结果踢球时差点被铲成残废,从此再也不敢穿出来现世。

其次是在我的战术部署上,燕子老是和我作对,你叫她往东她偏向西。第一场比赛中,我在场边喉咙都快喊哑了,大叫燕子插上丫的快回防啊,主裁判差点就要跑下来给我一张红牌,可燕子好像听不懂中国话一样,我叫她上她就往回跑,我叫她回她就前插,不仅输了比赛,还令我很没面子。

燕子是球队的队长,又是唯一踢得还算好的女生,再这样下去,我们都玩完。我就是不明白,我什么地方得罪了她。我把我的疑惑给苏果说了,苏果笑嘻嘻地说,燕子和我是好姐妹,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所以她才那样对你。你是不是又和姓段的那个有来往。

后来针对燕子这种类似我小时候对付我爸的非暴力不合作的做法,我琢磨出了一个很好的办法,从第二场比赛开始,我开始反着部署我的战术,本来应该叫她上我就叫她回去,燕子也不笨,她也看出我是故意的,可能她也想球队打好成绩,所以就配合我来损我的面子。

燕子本来就是个假小子,很有运动天赋,球队在我们俩心照不宣的默契下,打得很不错,就这样,我以损失自己威严的代价,把这支穿得花花绿绿的日本队带入了女足决赛。

在决赛的那天,来了很多观众,气氛热烈得像节日。足球场四周挂满了横幅,先是打男足决赛,计算机5∶0狂扫北校区的金融学院,看这场比赛的时候,张文锐也来了,他感叹了一下,金融在北校区一直不是我们的对手,金融可以进决赛,换了我们应该也可以。

说完这句话,我们都沉默了,我知道锐哥和我一样有个冠军情结,那天比赛输掉冠军后,我们去喝酒,锐哥喝醉了后喃喃地说,我踢球从第二名到第八名都拿了,就是没拿冠军。[被屏蔽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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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很让我联想起教父的名言,我从a罩杯到z罩杯都睡了,就是没弄一个处女。

醒来后我把球衣烧了,金盆洗脚,从此挂靴。肖翎也退出足坛,一心学习,只有锐哥偶尔还去足球场练练脚,回来说老了老了,没以前有感觉了。

男足踢完后接下来是女足的决赛,人更多了,大家并不是欣赏足球的艺术,而是看美女,不过说老实话,踢女足的哪有什么美女啊。旁边有两个男生在边看边做受力分析,讨论女生做胸部停球这种技术动作是不是比男生更容易一些,因为有很好的缓冲,我当时就怀疑这两位同学一定是力学系的学弟,要不就和我一样,物理149。

决赛中我再也没有对燕子指手画脚,安静地站在四月午后的阳光里看她在球场上带球狂奔,心里想着命运其实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有的时候,它会把一切颠覆过来,记得很早以前,燕子也是这样站在球场边上,和段可仪一起为我欢呼,为我加油,没想到,才过了两年,我就变成了观众,而她却成为了主角。命运真是很黑色幽默,在四月这个温和的下午,我开始怀念记忆中那个飞翔的少年,只是不知道再过两年后,我会不会怀念这个四月作为教练的下午。

点球,又是点球,自从我射失那个最珍贵的点球后,现在都有点害怕点球了,整个K点球的过程,我都是闭着眼睛的,等我听到欢呼声,张开眼睛一看,突然发现十一个穿着日本队衣服的女足姑娘欢笑或流泪向我狂奔而来。

我知道我们赢了,不,准确地说,是燕子她们赢了。我甚至有点嫉妒燕子了,我没实现的梦想被她实现了,除了燕子,所有的女生都过来和我拥抱了一下,不是我故意要占便宜,她们太兴奋了,嗑了药一样,已经兴奋到忘记我的性别,我一边享受这免费的日本豆腐,一边想着那两个男生说的真有道理,女生胸部停球肯定比男生停得好。

段可仪也笑盈盈地走了过来,我考虑了一下要不要和她也来个拥抱,还在犹豫呢,她就伸出手了,我握了握她的樱桃小手,弄得跟两国领导人见面一样。我记得两年前在山上的那个晚上我也握过她的手,那感觉和小狗一起埋葬在记忆深处。

我正享受和段可仪的革命友谊呢,只听到耳边嗖的一声,眼睛的余光发现一个不明飞行物向我的头飞来,像个球。由于那东西飞得比较快或者是我光顾享受革命友谊导致反应过慢[被屏蔽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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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没躲开,正中头部。

我知道是燕子,我转过来杀气腾腾地看她,她更加杀气腾腾地看着我。在那么多人面前,我不好发作,只能像喝了敌敌畏一样给她翻白眼,她肯定看我和段可仪握手又不满意了。

接下来是颁奖,最重要的是领奖金,冠军有一千块钱,亚军才五百,难怪决赛打得那么惨烈,都是关系到钱的问题啊。然后拍了几张合影后,段可仪告诉我晚上要开庆功宴。

傍晚的时候我先回寝室做一下晚上喝酒的准备。寝室里肖翎和锐哥在。我想叫肖翎一起去,其实是想给他介绍女朋友。肖翎开始还不紧不慢地收拾东西,后来一听是给他介绍女足姑娘,嗖的一声就不见人影了,练了凌波微步还是怎么的。

给他介绍女朋友这么害怕干吗?我把疑惑跟锐哥说了同时企图叫锐哥陪我去,锐哥说,踢球的?天哪,你这是帮我还是害我啊。我还是去图书馆吧,那里就算是恐龙,毕竟人家那也是文文静静的食草的,踢球的我可惹不起。

只有教父了,教父接见网友去了,教父平均每天接见七八个网友,有一次教父还接见一个外宾,那个时候我好害怕我们寝室会感染什么黑死病艾滋病之类的。教父说一般八九个中有一个能上床的,和上论坛看帖和回帖的比例是一样的。

可他今天到六点还没回寝室,看来又找到回帖的人了,我只有自己独向虎山行。

庆功宴是在登高路一个安静的小酒店里进行的,在喝酒的时候,每个女生都和我喝了一杯。不知那帮女生是不是都喜欢开玩笑,在段可仪和我喝的时候,她们都起哄说,交杯,交杯。我当时也喝得晕晕的,我一脸坏笑地说,交杯就交杯。段可仪红着脸叫大家不要闹了,我发现她脸红的时候还是很漂亮的。然后我感觉燕子好像有点不高兴,我就拿了一杯酒,说:燕子,我们喝一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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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跟死了机一样,半天没有响应。我的手伸在半空中很尴尬,突然她用我们的方言唠叨了一句,所有人只有我听得清清楚楚,她说:色狼。

我愣了三秒,也用方言回敬了一句:张柏芝!

她又来了,李铁!

我无语了。

骂完以后,大家都愣愣地看着我们,不知所云,肯定以为我们在讨论明星偶像呢,我苦笑着说,没事,开玩笑呢!骂完后我也有点后悔。

我自己把酒一口喝干,嘴里苦苦的,过了一会儿,我起身告别,这些女生兴奋过度,还要去玩通宵,我说我要回宿舍了,太晚了会有女流氓的。于是她们一起起哄真是好学生啊。我说可不是。心里想什么才是好学生呢?这个世界好学生多了,肖翎教父锐哥秦江海,张小敏都是。

我出来后发现四月的山上还有点冷,踏着登高路上昏黄的灯光,不知怎么搞的,是不是酒精总是能勾起回忆。我又想起我的大一,那时候,我和燕子还有几个好朋友也是常常在每个阳光灿烂的周末,约好一起去登岳麓山,岳麓山上每一片枫叶都见证过我们的欢笑,在周末的晚上,我们一起去中楼去看电影,欣赏别人的故事也品味自己的心情,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我们没有了那些心照不宣、相视而笑的默契,我总是以为我的努力能把我的朋友都聚集在我的身边,可其实我们都像是天上的一颗颗流星,在有过最灿烂的接近后,我们注定在各自的轨迹上,越走越远,青春就像手中握不住的沙。

路边一家酒店也有很多女生在喝酒,定睛一看,敢情是今天输给我们的亚军巴西队。我看到很多女生在哭,还有一些在门口吐,突然我胃里也有一点犯酸,我们输掉冠军的那天晚上,张文锐也喝了很多酒。

我正沉浸在回忆中,突然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在想什么呢?我回头一看,是段可仪,你不去玩了,出来干什么呢?

她笑呵呵地说,我来陪你啊,燕子她就是这样,你别放在心上,我笑笑说,我知道。

她陪我安静地走了一段路,走到东方红广场的时候,突然说,你还记得小贝吗?我说记得,她告诉我埋小贝的那棵枫树现在特别高了,枫叶也比别的树灿烂,并叫我有空去看看。

回到寝室,苏果就打电话来了,凶巴巴问我刚才到哪里鬼混去了,我说陪美女散步去了,她恶狠狠地说,你敢!

我说我怎么不敢啊,接着开始数落她的过错。苏果的过错太多了,现在我写的天果日记都是把她的那些错误记录在案,一斗嘴就拿出来翻看免得漏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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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数落的是有一次踢校联赛时,我把她叫到长沙来看,比赛的过程中,我打入全场唯一进球,进球后我特别兴奋,还特意在她身边飞翔了一会儿,给她抛了十多个媚眼,心里还替她充满了骄傲,心想,这次牛了吧,你男朋友这么厉害,看不美死你。

比赛结束后,我还没开口问她看到我的精彩表现没有,她就高兴地说,知道吗,今天你们队不知道是哪个帅哥进了个球啊,还跑到我边上给我放电了呢……话还没说完,就差点被我先那个后那个了。

苏果今天不和我嬉皮笑脸的,说别闹了,我要跟你说正经事呢。然后她开始长篇大论,说她暑假要参加几个考研辅导班,不回去了。

回去我也见不到你几面,你妈那么凶,对了,你妈是不是更年期啊。

你别插嘴,我妈?你妈才更年期呢,你才更年期呢!对了,如果你们保研能保送到外校,你就到我们武汉X大来吧。我考我们本校,比较有把握,到时候我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

然后苏果像个小女生那样憧憬着未来我们在一个学校的美好,说,那个时候,我就可以和你每天一起吃饭,一起散步,一起上自习,跟一个导师做事,反正就是每天都在一起。

我一听也来劲了,真的如果可以保送到武汉X大该多好啊,现在我的目标都从清华改武汉X大了,那可不是一个数量级的降落,真是堕落了。

不过马上我又泄气了,对保送外校,其实我想过很多次,我一直想离开这个鬼地方,不过据说保送外校的指标是有限的,没有一番斗争,还不是那么容易,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夏天很快到了,记得小时候做过一个脑筋急转弯,说为什么暑假比寒假长,答案是热胀冷缩。在大二的夏天,教父也深沉地给我们出了个谜语,为什么到了夏天女生就变漂亮了,我说是到夏天女生穿得少了,教父白了一眼说,答对一半,另一半是因为胸部变大了啊,我问为什么胸部变大了,教父说,蠢,还不是热胀冷缩呗。

夏天快到了,教父和锐哥天天去喝酒,像毕业生一样留恋这个校园还有那些穿着吊带热[被屏蔽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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胀冷缩的美丽女生,还有一个礼拜就是期末考试,考完了教父和张文锐就要去上海了。

这些日子我认真看了会儿书,说老实话,从大三过了六级以后,我就没怎么认真看过一本书。大三的专业课也没什么好看的,和老师混得熟,记忆力好点就过了,大学的功课是最无聊的了。教父就曾问得我们哑口无言,他说何天你丫以后搞IT要用到军事理论?锐哥你小样的以后搞市场营销要用微积分?秦江海你小子以后卖海鲜要用英语四级?

这几天我都在认真备考,第一场考试的前一天,教父神秘兮兮地把我叫到寝室天台上,他给了我一支芙蓉王,自己点了一根,然后深沉地看着湘江,半天了,说,何天,帮我个忙。

怎么搞的,怎么谁都喜欢找我啊,我也深沉地吐了口烟,用手示意他继续说,他说下个学期我可能就不回长沙了,一直呆在上海那边,这些日子来,为了准备一些事情,我也没复习,下学期如果要回来重修就麻烦了。考试的时候,你就那个那个。

我说,这可不行,怎能像张小敏一样做出这样的事呢?教父用很鄙视的眼光看着我,说傻X,什么年代了。

最后,教父充分发挥了他的演讲口才,也怪我年轻,一时没把持住,被教父的甜言蜜语豪言壮语给蒙了。

教父说天塌下来我顶着,你怕个屁,而且这是场无关紧要的考试,都是系里的老师监考,我和系里的关系就像萨达姆和本·拉登一样铁。

最后,我答应了,不,应该说是被他搞糊涂了,下天台的时候,我还一直在思考,萨达姆和本·拉登很铁吗?

对于一些人来说,上考场无异于上刑场,教父就在此类,和他一起读书以来,每次考试,他的脖子都要受刑,硬生生地被教父拉长五厘米;而对于另一些人来说,上考场和上战场差不多,在考场上,尤其可以享受做题的快乐,这么说起来真的好像有点变态,但我和肖翎都是这样。

但这次进考场的时候,我居然也有些紧张,也有点上刑场的感觉了,毕竟是第一次做这[被屏蔽广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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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事,像犯罪一样,我用一个小时做完了,然后把答案全部抄在纸上,左右看了看,两个监考老师在讲台上聊天,后面没有老师,张小敏坐在我右边,正和边上的人对答案,周围一片舞弊的大好氛围,顿时我心里踏实多了,不过,突然又感觉有点难受,我怎么就发现我自己越来越像张小敏了。

教父坐在我右前方,张小敏前面,如果像张文锐那样坐在我后面就好了,我看准一个机会,把纸条向教父扔去,那张纸条的飞行路线再次证明了我在决赛中射飞点球是必然的,我太紧张了,纸条没有扔到教父桌子上,跌在走道中间,我倒吸了一口凉气,幸好那两个老师仍在聊天,没有注意到这一切,我心里说,教父,还不捡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老师好像发现了什么,从讲台上走了下来,我回头一看,原来是张小敏举手了,也不知道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她妈的怎么她就那么多问题?

最可怕的事发生了,监考老师前去给张小敏回答问题的时候,很不幸,她发现了那张纸条,她拾了起来,拍了拍教父的桌子,问是不是他的,教父一脸茫然一脸无辜装得很好。那个老师仍然不罢休,继续在我们周围寻找作案者。

我想完了,完了,等下没人承认肯定要对字迹了,我的字迹一看就知道,丑得很另类很个性,我心里后悔极了,为什么要答应教父,背叛自己的人最不值得同情。

那个老师已经向我走来了,我心里跳得很厉害,我刚想缴械投降,后面响起一个声音,老师,那纸条是我的。我回头一看,张文锐红着脸结巴地说,老师……锐哥装得还真像,怎么他们都不去北京广播电影学院?

我看了看锐哥的眼睛,他给我使了个眼神,好像挺调皮的,可我怎么总觉得很难过。那个老师登记张文锐的名字和学号,然后对他说你可以出去了。张文锐站起来,收拾好书本,只留给我一个背影,没多一句话,丫的真酷!

张小敏是故意的,我知道肯定是故意的。本来是张文锐自己中了彩,现在还反过来安慰我,说没关系大不了就是记个过,我又不保研,反正下学期就跟教父去上海了影响不大,你就不同了还要保研。

张文锐总是这个样子,对什么都不在乎,但是这次我是彻底恨上张小敏了。锐哥越是这样安慰我,我心里就越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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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我都没有睡好,每天和教父陪着锐哥去院里各个老师那儿给他说情,那个和教父是萨达姆和本·拉登一样铁的老师,仍不是很给教父面子,最后,客气地说,不论怎样,这件事监考老师已经报上来了,而且那么多同学看着,肯定要给个处分,至于大小,得进一步讨论。

处分在放假之前出来了,软件学院2000级1班张文锐同学在考《软件体系结构》课程中,传递纸条,记大过一次。

很多人看了一下就笑着走开了,而我却心如刀割般地难受,晚上没什么人的时候,我摸黑把那些通告全撕了,从中楼到寝室,一共十多张。然后,我叫了锐哥去喝酒,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醉得不成人形,锐哥喝醉以后也没有往常那么酷了,有点唠叨,老是说着那几句话,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真的。

我的头脑里也一片混沌,可是一个念头却越来越清醒,那就是,张小敏,有一天我会让你比这难过一百倍的。

放暑假了,妹妹打电话找我一起回去。妹妹只有在放假、过节、没钱的时候才会想起我,其中没钱的时候最想,嗖地就来了,我真怀疑她和肖翎一样练了凌波微步。

这一年来,我不知道她在学校里学得怎样,学到了什么。当初她父母去世时,她和我跪在墓前发誓,日后查出真相一定要为父母雪仇。从那个时候,她信誓旦旦地要去学好法律,而我要发挥我的推理侦查能力,争取找出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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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妹妹坐了一个晚上车回到家,我爸不在,妈妈正在看《还珠格格》,头都舍不得转一下,好像小燕子才是她亲生的一样,我一坐下,她就告诉我一个不幸的消息,我爸养的那两只乌龟不见了,我想这个世界真是不公平,乌龟都可以选择离家出走,而我却仍要在这个家忍受爸爸的法西斯政策。

我打电话告诉苏果,说我们学我家的两只乌龟,一起私奔吧。苏果说要做乌龟你自己去做,我要做凤凰的。我说做凤凰有什么好的,乌龟多长命百岁啊。

妈妈终于丢下还珠格格,跑过来,一脸奸笑地说,和谁打电话啊,是不是女朋友?

妈妈从大三开始对我的态度就转变了,大一的时候,她老叫我抓紧学习抓紧学习不能谈恋爱,那样影响学习;大二的时候,就说遇到合适的也可以考虑考虑,现在大三了,妈妈开始比我还急,她一直觉得我是个书呆子,生怕我以后嫁不出去,我心里偷偷地笑,你儿子其实也很畅销的,情书都收了两公斤呢。

我说妈,你干吗啊?别偷听啊。

我妈走开了,过了一会儿吃午饭的时候,我妈又提起来了,说,你老实招来,是和女同学打电话吧,上次同学聚会来过我们家吗?漂不漂亮,太漂亮的不要。

得,我妈又来了,非说漂亮的女孩子会骗人,她自己又很在乎自己漂不漂亮,记得小时候妈妈总喜欢问我电视上谁最漂亮,我总是指着我妈,然后我妈就乐不思蜀地问我,我比电视上的阿姨还漂亮吗?我也乐不思蜀地认真回答:是啊,妈妈最漂亮。

不要怪我从小就会拍马屁,我当时真的是那样认为的。而且我妈还特年轻。关于我曾经无比年轻的妈妈,有俩故事,我和我爸最喜欢没事就拿出来说。

第一个是我上大一的时候,有一次同学叫我接电话,何天,你的同学,女的,声音很好听呢!我满面春风地一听,什么女同学啊,就是我妈。

还有一次是家里来了个客人,妈妈去开门,那个人进门之前打量了我妈半天,最后,整了一句:你爸在家吗?

可是舅舅出事了以后,妈妈的笑容就少了很多,加上妈妈要照顾我两个老外:外婆,外公,还要照顾好我那法西斯父亲,另外,还要关心她书呆子儿子的感情生活,不憔悴才怪。

我看着我妈觉得特别心疼,更加决心团结教父打倒张小敏泡好苏果,把学习事业生活安排得好好的,回报我妈。

这个暑假苏果没回来,我们打了一个暑假的电话讨论未来如何报答我妈的事,比如以后结婚了把我妈接去带小孩,我妈最喜欢也最擅长带小孩了,你看我这么乖这么聪明就是我妈带出来的。

苏果沉默了一下,没有反驳,我知道她想说,就你那小样也乖也聪明?可这毕竟关系到我妈会不会带小孩的问题,于是她默认了。

每次打电话我妈就在一边紧张兮兮的,开学我走那天,我深情看了我妈一会儿,然后说,妈,有什么要说的吗?赶快说,打电话贵。

一般每次我去上学,我妈总要啰唆很多,叫我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天天有两层意思,一是指每天,二是指我的名字。

今天我妈怪怪的,最后在我逼问下说倒是说了,不过那句话差点让我昏过去,她说,你也知道电话贵啊,你都打了一个暑假,现在终于走了,阿弥陀佛。

这不都为了以后报答你吗?真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