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记-花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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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

一个叫奥格森·马登的人曾说,当你感觉到内心深处有一股不可抑制的激情在汹涌奔流时,当你发现你是那么强烈地渴望去做某件事时,当你的理智和自我意识就此已然发出无声的呐喊时,实际上这是一种标志,意味着你完全有兴趣去做这件事情,并且必须是立刻着手去做它。

事实上,还有些家伙们一致认为,生命中去做某事的冲动和激情是一种本能的品质,它将一直伴随在他们左右;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它就像是《圣经》中所描述的古以色列人经过荒野时所得的天赐食物与甘露一样,必须在当天食用,必须要即刻用上它,如果将信心消退、意志消沉时,再想设法把它们保存和储藏起来,那将根本无法办到。

记不清具体在什么时候,仿佛就在一夜之间,我觉得浑身充满了某种力量,一种从所未有的激情瞬间传遍全身,在许久沉闷的情况下,这种令人欣喜的状态的回归让我兴奋异常。我讨厌伪哲学主义者们所宣扬的“我在思考,所以我还在活着”的这种毫无意义的变态话题,但是,我完全相信,在新的兴趣和激情到来的时候,往往是又一种生命的新生,它在思想上让我们充满活力。我的意思是说,在生活中局限与突破的问题上,我由此获得了安慰。

就这篇小说而言,在完成它之前,我至今仍然可以清晰地记得动笔前的那几个令人激动的夜晚,我希望尝试一种突破,一种新的、完整意义上的改变,我希望这个小说在全部结束之后,会带给我一种完全不同的崭新体验,对此我充满信心,也更加充满期盼。

在此之前,我看到诸多道貌岸然的家伙们躲在各自的角落,趾高气扬、煞有介事地对一切有关文学和小说的范畴指手画脚,说三道四,他们满足于不负责任的批评,满足于坐井观天的发泄,或许是因为他们没有起码的能力去改变这一切,就试图打倒它们,用类似无病呻吟、了无激情的苍白的思想和文字吵吵嚷嚷,企图就此来证明他们的存在。我极端鄙视和厌恶这些喜欢化神奇为腐朽的文字垃圾的制造者们,同时,我也无法对在各个用文明来伪装成的艺术宫殿里,驻扎着这样一批自怜自艾、毫无价值的观点进行想像,并且,叫我同样无法想像的是,在无数个看似光明磊落、义正严词的形象背后,是一拨拨拥有语言功能的禽兽们在干着永远都无法示人的丑陋勾当。

所以,我选择在一个特殊的时刻、在这样一个充满激情的写作时刻到来之际,放下一切思想上的负担和不安,抛弃所有道路上的石头和树枝,彻底地投入到这次创作中去。令我感到欣慰、同样也感到迷惑不解的是,这次的写作过程竟是如此的顺利,简直就是一气呵成。以往我从来没有过类似的经历,我简直是如有神助,好像是在一瞬间就找到了全部的灵感,直到最后写尽的时候仍然意犹未尽。事实上,在这本于我来说不算太累,甚至是很轻松地创作中,从一开始就洋洋洒洒喋喋不休,到最后的收笔完成,我感觉它更像是一种自然的诉说过程,就像我个人真实地坐在所有读者的面前,说得漫无边际、海阔天空,直到最后甚至还有些不太尽兴,我也奇怪自己为何要有那么多的话要说,以至于这样毫不疲倦的胡说八道、乱写一气,但这些在我看来可爱的碎片竟会是那样的让我心动不已,无疑,如此的感觉是最美妙的。

而在这一切结束之后,我对爱情仍有话要说,这是我“青春三部曲”中的第二部,我现在还不能清晰地知晓下一部的小说会是什么样的一种状态,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包括现在这本在内的前两部里所描述的一切,在此时此刻,它们就像一种始终萦绕在心的感觉,无法表达,不可言说,却又挥之不去,如影随形,抽象地让人感到惶恐。在我看来,这些与爱情有关的一切并非一定真实,抑或只是它们无法开口,不能让我亲眼目睹,以至出现些许幻觉,但我必定要为其充当代言,以此来证实它们的存在。

在小说的最后,我还是让李小京和韩东分手了。对我来说,李小京是我所塑造过的所有女性角色中最让我个人喜欢的一个,也是惟一一个让我不忍心叫她受到伤害的一个,但我还是没有能够很好地把握住她的命运,最终,她还是对爱情产生了深深的失望。而在此,对这种自由写作之下的爱情、感受,和全部有关感情发展的一切幻影,我都倍感无能为力,也许这就是放任写作带来的缺陷,但我讨厌那种没有任何活力的框架式写作方式,所以,在这种遗憾之下,我也不得不如此进行选择,但在坚持的同时,我同样不能回避其所带来的痛苦,虽然李小京和韩东的最终分手叫我不忍,但在他们各自双方极其鲜明的性格特点之下,也许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在写作过程中的无数个夜里,我看见微笑着的李小京在梦里向我走来。面对这样一个仅仅只需要一点力量就会从书中破窠而出、个性十足、活力四射的女孩儿,我始终被她深深地迷恋吸引,虽然我知道这仅仅只是一种假象,但需要说明的是,我始终对此进行执著坚持、毫无怀疑,并充满激情,对我来说,在任何形式的写作过程中,赋予之感情是最重要的一道程序,如果忽视这个关键所在,那我将会一事无成。

另外,我想说明的是,作为一本小说,里面照例会有诸多举足轻重的人物,这些人为此而生,为此而灭,本不足为怪,而在此其中出现的别的一些人,因为身份和出场协调问题,便似乎有些雾里看花,不清不楚,比如李璐和纪侣的突兀出现,更是让人觉得无头无尾,这是把我困扰已久的一个毛病,但因为早已形成的写作习惯,我也不拒绝就此做出一些解释,那就是,尽管在很多人看来她们的出现和消失都显得比较突然,缺乏应有的铺垫,但我觉得现实生活中的很多人本身就没有占据太多令人留恋的意义和记忆位置,用一个词来描述的话就是“过客”--你能回想起自己在若干年前邂逅或相遇的某个熟悉的陌生人吗?所以,这种安排的本身并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不过,反倒是刘婷让我觉得很遗憾,在这个故事中,她的形象过于单薄,发展和结局也出乎了我最初的预料,是叫我觉得非常欠妥的地方之一,我希望在下一部小说中,类似的欠缺和不成熟会变得更加完整。

总之,在这样一个充满感情的特殊时刻,我选择了不分昼夜地躲在家里,与人隔绝,困了就一觉睡去,累了就吃点东西,听听音乐;写顺了的时候便行云流水,放任它自由发展、无边无际,随便怎么说,随意怎么写。每当这时,一种放肆和痛快的感觉便会腾空而起,这样的感觉让我非常迷恋,并为我平添安慰。在我看来,我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想把这些瞬间即逝的东西记载下来,并且在记载的过程和经历中会让我得到精神上巨大的快乐,感谢冥冥中某种力量的安排和指示,我会在这样一个时刻拥有一段真正属于自己的完整和激情的良好状态,从而可以顺利地把它们完成。

这照例是一个虚构的故事,但在这个虚构的世界里,那些对爱情的看法、对在爱情之下所涌现出来的絮语,以及那些精神世界里的思想照例仍然是真实的,我很欣慰它们会因我而存在,会因所有我应该感激的人得以记载和出版,在这样令人激动的时刻,我高兴非常。

特别感谢石康老师的指点、教诲和写于凌晨三点的序言。真诚感谢阅读它的每一位读者,这本书中所包容的一切,也同样属于你们。对此,我深感荣幸。��

2004年春·山西_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