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叔靠在沙发上看“日全食彗星同现天空”的录像,薄荷递给他一袋从上海城隍庙带来的五香豆,她还记得海尔一波普彗星的容颜,因为那和她的爱情紧密相连。为什么一提到肖汉就想起海尔一波普彗星呢?可能是他们都大难得,一旦拥有就牢牢地抓住你的心。
周建军去美国出差了,薄荷接到电话顿时感到放松,仿佛看到两座大山之间的一线天。“回来以后我要和你好好谈谈。”他早晚会这么说的,两人认识快两个月了还停留在当初的起跑线上,纹丝未动。这个年龄的男人都想着直奔主题,不可能老这样下去。
春天的甜味悄悄飘进屋子里,灰溜溜的树权上已然钻出新绿。
她每次位立窗前,就会发现一丝新的变化,不能再逃避了,这么长时间生活就像一张欠债的白条,还债的那一天迟早会来。
前些日子,她养了一只电子宠物,现在好多小孩都爱玩这小东西。你必须时刻关心它,盯着小屏幕,就跟养孩子似的,晚上还要替它关灯。冥冥之中仿佛有什么人需要她惦记,小宠物是个寄托,可它时常在你干正经事时哇哇大叫。没办法,她把那小东西“过继”给别人了,而且她知道心里真正牵挂的是谁。
我国本世纪最后一次日全食,与2400年回归一次的海尔一波普彗星相遇,这次“世纪幽会”引起天文爱好者的极大兴趣。
“你中午在这儿吃饭吧。”薄荷对正看电视的表叔说。
又到周末了,她父母去金海湖玩一天,估计很晚才能回来。这是个机会,她得和肖汉好好谈谈。表叔最好在这里,他当然什么也不知道,但是屋里有个人就好多了,能在暗中给她壮胆。
一个礼拜之内,她又给肖汉写了两封信,第一封是用电脑敲的,可能是想显得更有理智吧。“我能把台阶给你搭到天上,但我不能无限期地等下去。就像炒股一样,女孩应该在接近最高的价位上抛出,否则接下来就成熊市了,人早晚得面对现实,将来我结婚了,就不能再关心你了。你得拿个主意,三天决定不了的事情三十年也决定不了。”标准的机器语言,并不完全是她心里想的,可是一敲出来就成了那副鬼样子。
肖汉那边还是毫无反应,他想什么呢?
“你好吗?这两个月忙什么呢?”薄荷打电话问他。
肖汉听见她的声音很意外,“我呀,晦,瞎忙。”
“我给你写的信看了吗?”
“没有,我刚出差回来。”
“咱们玩游戏机去吧。”
“再说吧。”
再说就等于没戏,薄荷了解肖汉,现在回想起来他说的“心情特别不好”指的根本不是生意,是……《南方周末》上每期都有一块小豆腐干讲点性知识,信心对男人是很重要的,但有的文章显然夸大了社会压力和心理方面的因素,问题就是问题,如果轻易就能解决,它就不叫问题。
也许我们能客观地分析别人的事,但对自己的亲人却宁可信其无,不愿信其有,薄荷不想在这事上多停留一秒钟,想最耽误事了,只能使你越来越胆小接下来的那封信她改成手写了,尽量用一些软乎乎的词,帮他树立信心,她一边写一边提醒自己。“你遇到的问题是很多人都有的,只不过别人没说或者没意识到。我会照顾你的,也许我还能给你提一些建议,你最后那次来肯定比你前一次来感觉好一点。”
薄荷漫不经心地拌着沙拉,土豆、胡萝卜、红菜头、火腿盯豌豆、蛋清代表理智,卡夫奇妙酱象征着感情,究竟哪个应该多放一点呢?
漠河是日食带上唯一的城市,太阳高度角适中,成为世界最佳观测点。日全食过程中出现的“贝丽珠”使薄荷的心受到一些震动,她停下手里的活,擦干手上的水珠,专注地盯着屏幕。
“你这么一看,人算什么呀。”表叔感叹着。
薄荷却觉得这会儿看到日全食有一层特别的意思,初亏、食甚、复原,整个过程妙不可言,天空变暗时,彗星一展芳姿。表叔给她讲了好些有关的科学知识,可她一点概念也没有,脑子里想着两片嘴唇,太阳和月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形成日全食的那一刻,她觉得男人和女人融为一体,一种阴阳大爱的韵味飘出屏幕。
女性革命并不是什么空想,也不是要和男人玩抢椅子的游戏,女人不再是谁的骨中之骨、肉中之肉,她要从男人的身体里钻出来,成为和他面对面谈话的人。
远处高空作业的民工犹如沾在玻璃幕墙上的甲虫,一声哨响,姐弟俩长得很像,肖汉稍微黑一点,和人初次见面时都会露出有些腼腆的眼神,鼻子不高不低恰到好处,就连扭过头来茫然四顾的神态也一模一样。
个人的顺利并没有使肖滇变得不通人情,她反倒显得更加悲天悯人,上中学时最爱看《红与黑》,她渴望浪漫,但并不套用书中的情节。
楼后面这片空地还是老样子,始终迫不上都市的节奏,那会儿下雨时肖汉就躲在水泥管子里和别人下象棋。他特好胜,被人将死以后马上拽着人家再杀一盘。
太阳一点一点向西边滑去,他俩默不做声,“总得说点什么。”
肖琪的脸颤动着,心头好像有一只小虫在爬,平常时间一晃就过,可现在表盘上的分针就像个胖太太,半天才向前倾斜一下。
“你小时候最爱吃烙饼夹鸡蛋。”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些,一种隐隐的激情冻结了她的思维。
肖汉坐在歪倒的树干上,薄荷的信揣在上衣兜里,像一簇火焰把他的胸口烧得焦黑。“我知道你正面临两难选择,捆着发麻,吊着发木,拿着扎手,扔了可惜。”她总是能一针见血他说出他的感觉。
快三个月了,他以为薄荷把自己忘了,于是努力做出轻松的样子。白天好混,有时甚至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当黑夜像一瓢冷水浇在头上时,他才懂得什么叫孤独,尤其在人多的地方更觉得别扭。
“薄荷要你答复她,对吗?”肖琪问。
肖汉点点头,他知道这一刻早晚会来,冷漠的阴影追着他,谁都盼望奇迹出现,不过还是丢掉幻想吧,只有这样你才永远不会垮下去。
“姐,你帮我给她打个电话,”肖汉庆幸还有个姐姐能帮他度分散在各处的小黑点集聚到升降梯里,轰隆隆地滑到地面上。
今年春天比往常暖和,没有那种突如其来的春寒,青草一个劲儿往上蹿,仿佛能听到它们噌噌拔节的声音。
“你最近忙吗?”肖琪尽量用自然的口气问她弟弟,这是没话找话,但是事情总得这样开头。
“还行。”
肖汉很高兴能从家里逃出来一会儿,父母想尽各种办法让他去找薄荷,他走到哪儿,质问和恳求就追到哪儿。
肖琪不想马上谈到薄荷,她把弟弟叫到楼后面这片空地上就是想让他轻松一会儿,算起来他们搬到这儿有十五年了,跟养孩子似的,你天天陪着他瞧不出什么变化,和他分开一段时间你会蓦然发现:时间像飞似的。
肖琪不知道该怎样开始这场艰难的对话,弟弟在她眼里永远是小孩,可他在有些事上又老成得出奇,这种一夜之间的成熟使她分外心疼,甚至影响了夫妻生活,丈夫看出来了,不过什么也没说。
她本人可以说一帆风顺,大专毕业后先在机关干了几年,后来又跳到外企,成为令人羡慕的office小姐。在嫁人的事上更是走运得让人眼红,丈夫出国时她也担心过,可他不像别人那样写了一封信后就杳无音信,他照样记得她的生日,坚持半个月来一封信。
“你要注意身体,别老想着打工的事。”每次打越洋电话时,她都禁不住两眼发潮,别提有多感动了。
爱情能使人体产生很多诸如多巴胺、去甲腺上激素这样的有益物质,可是时间长了就会形成惰性。分离使肖琪再次成为一个多愁善感的少女,他们成功地越过婚姻危险期。也不只是因为分开,他们都是那种把生活看得很明白的人,即便掉进染缸也不失本色。他们暂时还没要孩子,充分享受二人世界的种种快乐。
过最初的尴尬时刻,要不然喉咙里准会发出怪声,“我看出来了,我们俩再发展下去就是结婚,没别的,她和我都是这么想的,可我不考虑这问题,所以没必要再见面了。薄荷是个好女孩,告诉她,我祝她幸福。”
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赶快背过身去,五脏深处又有什么东西翻腾起来,他只好就此打住,默默地摇头。
“是吗。”
肖琪喃喃地应了一声,她承受不住那些话背后的力量,它来自末路英雄的肺腑,倏地穿透她的全身。
“男人就这德性,你给他点压力他才能重视你。”
薄荷暗暗想着,肖汉这个人总有惊人之举,他即便在最后一刻也能抓住机会,看来我是当不成女楚留香了。
上午她又打过他的手机,肖汉的声音很软,“好吧,下午我给你答复。”有戏!谁也没给她任何保证,可她就觉得有戏!听到肖汉的声音,她眼前忽然闪现出他俩的身体相拥缠绕的画面,他温热的鼻息告诉她想在一起多久就能有多久。
一瞬间僚拨起来的欲望使她不能静下心来做事,真怕表叔能看出什么来,好在他不是那种特别敏感的人。
“玩会儿五子棋吧。”表叔说。
薄荷看了看周围,地板擦过了,中午吃饭的碗也刷好收进碗柜,对,得做点什么来打发这段难熬的时间。
她精力老是集中不起来,瞧着表叔宽大的额头直想乐。谁能想象得出她和肖汉在车里的柔情蜜意呢?
“你怎么还不结婚呢?”她觉得自己就跟喝醉了似的,平时不便谈的事这会儿也敢直截了当地问。
“没有合适的也得结吗?一下子可找不到像你这样的埃”他是不是想借着玩笑说出心里话来?薄荷觉得此时气氛正好,如果再有一个恰到好处的电话。
快停暖气了,不过天气一点不冷,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三点二十,耳中听到街上的车轮碾过的声音。
“你以后也学开车吧,爱车的男人必爱女人。”
“这是什么理论呀,我觉得正相反,男人要是一门心思钻在车上,还有工夫爱女人吗?”
薄荷嘿嘿笑着,要想了解男人的心思还得问蒙田,表叔对男人的了解还不如她的一半呢!
电话机就在手边,她几乎在铃响之后的一秒钟拿起电话,是肖琪打来的,有好长时间没畸见她的声音了。
“我是肖汉的姐姐,肖汉让我转告你,他说现在不考虑结婚的事,所以也不想和你再发展下去了,他说你是个好女孩,他祝你幸福。”
肖琪的声音很低,竭尽所能想着怎么措词,她知道无论对她还是对薄荷,这个电话都不亚于诀别。
什么!
薄荷使劲喘了口气,仿佛一个被人推下水去又使劲扒住船舷的人,海尔一波普彗星可要2400年才能回归一次呢!她脑子里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她疑惑地望了望听筒,这玩艺能告诉我什么呢!
“不,我没死心呢!我得和他谈谈,不能就这么完了。”
“是吗?你还没死心吗?”
肖琪松了口气,薄荷替她说了心里话,她就知道薄荷不会死心,而她自己心里也留着一丝幻想。她打这个电话也是为了听听薄荷的反应,有私心是肯定的,可是谁愿意割断一对相爱的人呀。
“你为了他好就得强迫他。”薄荷觉得自己跟一个没赶上末班车的人似的,明知大势已去还要哇哇乱叫。
肖琪竟然纵着她,咳,那么大个人你能强迫他,这不是瞎掰吗?
“一别就是一辈子,”
“他现在还想不到这些。”
“人的境界不一样。”
“他哪儿懂埃”
薄荷稍稍平静了一点,简单说了两句挂上电话。不想再难为肖琪了,她总不能把肖汉的姐姐当成拳击运动员训练用的沙袋。
表叔以为她和人吵架了,她并不解释什么,只是焦躁不安地从房间的这一头走到那一头。表叔见势不妙找个借口告辞了,她也没有一点挽留的意思,只听到门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
老天!这就是他的答复!他想什么呢!说散就散,他一点也不爱我!幸亏还有一腔怒火支撑着她,否则她准会扑通一下摔倒在地,她奇怪这是哪儿来的愤怒,按理说她应该伤心才对。
她一滴眼泪也掉不出来,她相信自己还有挽回的余地,肖汉吃醋了,这是他故意激她。分开两个多月了,她也说过一些冷冰冰的话,那能怪谁呢?你多长时间不理我了!谁知道你想什么呢!
你真是个小心眼,为一封信就不肯原谅我吗?
不行,我非得问问他本人,他不好好说明白我永远也不死心。
他手机开着,声音挺大,比上午冲多了。
“我姐跟你说了没有?”
“说了”
“那不完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他和那会儿判若两人,再不是那个咬她耳朵的肖汉,可她也丝毫不示弱,那毕竟是积聚了两个多月的力量。
“我全给否了,你上哪儿我上哪儿,我把你所有的路都堵死!”
“那干吗呀?我就不能另有新欢吗?”
“不行!”
“那么不讲理呀。你不是不关心我了吗?你不是要寻找别的幸福吗?”
他吃醋了,再怎么着他也是个凡人,而且岁数还小,凡人到什么时候都得有弱点。他俩确实有心灵感应,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觉出来。
薄荷的语气稍稍缓和一点:“你别误会我,你是我唯一的选择。”
他哼了一声,口气仍然很硬:“你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也别再给我写信了!”
“你就这么无情啊!”
“我就这样!”他听了这话,好像受了刺激似的。
“你再好好想想。”
“我就不想了!”
“这不是你心里想的。”
“你听着,咱俩真的不合适,不合适,绝不合适!”他拼劲力气说完这句话,啪地一下挂上电话,如果不果断点,这场谈话将永无休止地折磨他俩。
薄荷的父母将近九点才回到家,浑身沾满郊外的气息。“怎么不开窗户啊,屋里这么闷。”他们说金海湖怎么好玩,就是游客太多,路上尽是大轿子车,那边空气也有点污染了……她勉强听了一会儿绿色理论,后来连装蒜的耐心都没有了,谎称自己已经吃过晚饭,然后闷着头躲进画室。
她听到了他本人的声音,讨到了说法,可是仍然没有从激烈的搏斗中醒悟过来。“哀莫大于心死。”她知道一旦什么都不惦记了有多可怕,她根本做不到,永远也做不到。
“他只是出出气罢了,从前他也这样冲动过。”
薄荷刹不住车,她不可能什么也不做就认输,尽管她很清楚这根本不是输赢的问题。偶尔也有清醒的时候,烦就烦在心里总不是一股劲,有时候觉得他是在耍小孩脾气,可有时候又觉得他的语气不像赌气,“不合适,绝不合适!”说得多解恨呀!
她发现自己又回到老路上,第一次分开后的误会早就解开了,可她心里又沉渣泛起,各种可能性重新轮番折磨着她。疑惑一个,排除一个,她宁可相信这些可能性中的任何一种,只除了分手——她不能接受的结果。
上初中那会儿最怕考数学,有时凭着手感就知道肯定不及格,可心里又无端地抱一丝希望,直到公布成绩,她的心才摔到悬崖下边。
以前那种担心又算得了什么呢?这回……她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其实早该想到的,可她一直在逃避,丝毫不愿触及这个问题。他怎么这样啊?他不知道这对两个人来说多痛苦吗?他还是爱我的!从他激动的声音里就能听出来,可这点胜利感丝毫也满足不了她,只好等着空气来舔干伤口。
“一别就是一辈子”,薄荷忽然感到这句话所蕴含的恐怖气氛。
婆娑的黑影在窗帘上徐徐舞动,真正的恐怖不是血淋淋的杀戮,而是在无形的黑暗中等待厄运降临。一个马车夫等在旅店门口,招呼旅客上他的车,在那群人中只有一个男人犹豫了一下没有上车,后来那些旅客全被马车夫害死了。不过,那个男人发现这只是个梦,第二天早晨,他走进电梯,发现开电梯的人紧紧盯着他,原来他就是那个马车夫。这是薄荷小时候最怕的一则故事。
还得写封信,他会回心转意的。四周太安静了,她觉得自己的脚步声落在地上,仿佛压抑许久的叹惜。“情到深处人孤独”,先是对方不理解你,再后来你自己也理解不了自己。
祝你幸福,祝你幸福,没有你我怎么能幸福呢?
她想听点什么,扔在柜子里的小单放机还是初中时参加少年宫绘画比赛得的,上面缠着绷带,好像一个老伤兵。她在一堆沾满尘土的旧带子里挑了一盘郑智化的专辑。老郑的嗓音没什么特别的,但是有种又老又涩的苦味,加上刺刺啦啦的音响效果,听起来别有韵味。
“别哭,我最爱的人,今夜我如昙花绽放,在最美的一刹那凋落,你的泪也挽回不了它的枯萎;是否记得我骄傲他说,这世界我曾经爱过,不要告诉我永恒是什么,我在最灿烂的瞬间毁灭粉尘在台灯下聚了散了,忙碌地飞着,老郑的歌声传到薄荷笔下,变成一行行想要留住时光的文字:肖汉:你好!
我求你好好想一想,别这么狠,很多人一辈子也碰不上一见钟情的事,而我有幸遇见了你,我不能失去你。
我不是一时冲动,不会为漂亮的外表和什么风流气质而动心,打动我的只能是一颗心。男人对女人最深的爱就是克制自己。不过,人很难做到没有一点私心。你真的愿意你喜欢的女孩像小红那样离开你吗?我牺牲你,对别人好,你能甘心吗?你就愿意为别人做嫁衣吗?你愿意别人不费吹灰之力就抢走你的甜酒吗?
有个男人替情敌上了断头台,原来我以为他是神经病呢,现在明白了,他肯定跟我似的,以为那是捡金子的地方呢。我要不是爱你,早就可以体面地退出,一开始就有台阶。你想把我忘了,可哪那么容易呀,直到最后都会想着这件事的,你现在就打发日子,熬到什么时候算完呢?
好女人是有贞节带的,不是铁做的,它是无形的,是对一个男人的感情。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是忘不了你,你的魅力还不够大吗?快感就是由大脑皮层的兴奋引起的。
在这些事上没有绝对的对与错,到最后的结果都一样,前半生不要怕,后半生不要悔。你不要把我当外人,我不是你的知己吗?我们在一起可能也会吵架,感情也会降温,婚后的感情都会平淡一些,婚前八十分的,滑到六十分还能凑合过,六十分以下就离了。咱俩是一百分,再怎么滑也滑不到哪儿去。有时认为最不好的结果恰恰是最好的。
我们都是凡夫俗子,别用神的标准来要求自己,那会憋出病来的,你的压力已经够大的,别难为自己。
最心疼你的人
一匹黑马在阳光下闪现着缎子般的光泽,漂亮的尾巴逗引着人,薄荷骑着它来到海边,把带着花点的贝壳献给它,可偏偏在这时,岩石后面跑来一匹白马,轻快的马蹄声拨动心弦,紧闭的花蕾在一瞬间开放,薄荷这才知道她要等的是那匹白马,她转身向黑马讨回贝壳,可是白马看到黑马以后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忧郁的背影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谁也别想追上它……影子乱了,黑马从背后奔来,沉重的马蹄踏在她的背上。薄荷哼了一声,猛地翻身,发现自己又做梦了。急促的喘息在墙壁上撞来撞去,仿佛密集的鼓点。阳台门没关严,在风中吱嘎吱嘎地响着。薄荷坐起来,抹了一把头上的汗,眼前依然翻涌着白马忧郁的眼睛。一阵尖利的声音划破黑森森的夜空,薄荷趴在窗口听着,那是野猫在春风中兴奋的尖叫,它们总是躲在谁也瞧不见的地方不管不顾、永不满足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