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远交近攻是秦汉两代对付敌国的传统政策。汉人要利用西域夹攻匈奴,当然须在北路诸国寻求与国。�
迨西汉与乌孙和亲,北路诸国闻内内附之后,为实现发动城郭诸国兵卒以东制匈奴的目的,自然需要在汉与匈奴势力范围之间选择一个西域根据地。�我们发开地图一看,这两个势力范围间的渠犁乃是最理想的地点,因为玉门关——楼兰城——渠犁是一条直线,渠犁以西都是与国,渠犁东南一千一百多里就是南北两道分歧点。楼兰对内的交通既便利,距匈奴的根据地车师又远,是最好没有的了。�
(四)在关西域设立都护之前,车师以东均在匈奴日逐王手中,汉朝没有法子从郭煌进兵北攻车师。要想驱逐匈奴在西域的势力,自然要以凭借西域郭国的人力和物力,东向与匈奴争衡为最便了。�
汉家在西域的势力既然是逐渐东进,匈奴的势力当然是逐渐东退了。当汉家势力未达到西域的时候,西域诸国本在匈奴的统治之下。匈奴西边的日逐王设有僮仆都尉,住在焉耆一带,征收诸国的赋税。《汉书·西域传序》说:�
‘西域诸国大率土著,有城郭田畜,与匈奴、乌孙异俗,故皆役属匈奴。匈奴西边日逐王置僮仆都尉,使领西域,常居焉耆、危须、尉黎间,赋税诸国,取富给焉。’�
这个匈奴经营西域的专官,直到汉宣帝神爵二年(前60年)日逐王降汉,匈奴势力退出西域,城郭诸国悉归附长安,汉家在西域设立都护的时候,方才撤消了。�
(五)匈奴经营西域的中心,是先由焉耆一带迁到车师。西汉为驱逐匈奴的势力计,自然要东争车师。匈奴为要保持他们在西域的势力和利益,当然也不甘轻易放弃。所以与匈奴争夺车师,前后竟达五次。�
渠犁一作渠黎,汉武帝天汉二年(前九九年)曾来贡献。这个国家在今天山南麓策特尔(Chadir)及车尔楚(Charchi)之间。徐松《西域水道记》卷二说:�
‘(策特尔及车尔楚)两程之间,平原衍沃。南近(塔里木)河者,渠犁故地,北近(天)山者,乌垒故地。’这个地方十分适于耕稼,他的农业价值,汉武帝时桑弘羊已说得很清楚:�
‘地广,饶水草,有溉田五千顷以上。处温和,田美,可益通沟渠种五谷,与中国同时熟。’�
渠犁既具备这样优越的农业条件,当然可作为经营西根据地,所以在李广利伐大宛之后,便选择这个地方开始置校尉屯田。�
纪元前126年,张骞自西域归,汉人对西域始获得明确的知识。从此,降昆邪王,取得通西域的道路(前121年);虏楼兰国主(前108年),安定了敦煌西域间的交通;结乌孙(前105年),得到匈奴西方的与国;破大宛(前102年),威震西域。汉朝前后不过经营二十五年,便在西域获得自给自足的根据地——渠犁。在这一点上,我们不能不钦佩汉廷削弱匈奴的迅速及其所得效果的伟大了。�
西汉与匈奴五争车师的成绩,徐松《汉书西域传补注》已经明白指出了。现在我们把各次战役经过略述于后。�
(1)汉武帝元封三年(前108年),遣赵破奴破姑师(即车师),因“暴兵威以动乌孙、大宛之属”。不过当时西域还没有通,汉廷对车师尚无力控制,可以不算。�
(2)天汉二年(前99年),汉遣李广利、李陵等由酒泉、居延等路北击匈奴,别遣匈奴降者开陵侯将楼兰国兵击车师。结果是李广利被围,几不得脱,兵士死了十分之六七,李陵食尽援绝,降匈奴,开陵侯因为匈奴发数万骑救车师,也不利引去。“此汉争车师者一,汉末得车师。”�
(3)征和四年(前89年)汉遣李广利将七万人出五原,商丘成将三万余人出西河,莽通将四万骑出酒泉,北击匈奴。莽通军道过车师北,至天山。汉恐车师兵切断莽通的后路,乃遣开陵侯将楼兰、尉犁、危须等六国兵别围车师。车师王降服。尽得其民众而还。“此汉争车师者二,汉得车师。”�
(4)车师是西域的门户,匈奴决不肯轻易放弃,所以到昭帝时候,匈奴又遣四千骑田车师。宣帝本始二年(前72年),遣常惠使乌孙,乌孙连年为匈奴所侵暴,因请求汉廷发兵夹击匈奴。汉朝远交近攻的目的这时才得达到了。�
(汉宣帝)地节二年,汉遣侍郎郑吉、校尉司马熹将免刑罪人田犁,积谷,谷以攻车师。至秋收谷,吉、熹发城郭诸国兵万余人,自与所将田士千五百人共击车师,攻交河城,破。�
这是汉与匈奴第四次争车师,车师屯田亦自此始。�
(5)单于大臣皆曰:“车师地肥美,近匈奴,使汉得之,多田积谷,必害人国,不可不争也。(元康元年)果遣骑来击屯田者,吉乃与校尉尽将渠犁田士千五百人往田,匈奴复益遣骑来,汉田卒少,不能当,保车师城中。�
诏遣长罗侯(常惠)将张掖、酒泉骑出车师北千余里,扬威武车师旁。胡骑引去,吉乃得出归渠犁。尽徙车师国民,令居渠犁,遂以车师地与匈奴。车师王得近汉田官,与匈奴绝,亦安乐亲汉。�
第五次争夺车师的结果,只好放弃了车师的土地,尽徙其国民于渠犁,土地虽为敌占领,人力可不致资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