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天的一个中午,在大温的催促下,我给陈厂长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我有一个朋友,在做一种激光防伪商标,非常先进。陈厂长听到我的声音,非常高兴,听我说完,略沉吟了一下,告诉我,这事情可以面谈,下午他就在厂里,我们可以去看看。
我连忙给大温打了个电话,告诉他,下午我们可以去那家酒厂,让他带齐资料,一点的时候我们到上海的长途站见面。
坐上长途车,只要两个小时就到了那家酒厂,我们在门卫处登记以后,门卫给厂长办公室打了个电话,然后满面笑容让我们进去。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酒厂,里面花园一样美丽,加上郊区空气清新,使我又有了感慨,将来,和小欣在这里买一栋房子居住,小欣一定很喜欢。
我正胡思乱想时间,我们已经到了厂办公楼,厂长办公室在三楼,我去敲门,里面喊请进,我于是走了进去。
陈厂长坐在像乒乓球桌大小的黑色大老板桌后面,见到是我,连忙满面笑容迎接过来,和我握手。
我把大温介绍给陈厂长,然后简单谈了这次来的意图。又让大温介绍了一下他的防伪商标。
陈厂长仔细听着,看来很感兴趣,听完后,他告诉我们,其实这种商标当地也有一家工厂可以做,找过他们几次了,他们正在考虑,不过如果我们带来的技术先进或价格便宜的话,可以优先考虑我们这边。
价格便宜我相信大温能做到,那些乡镇企业的小厂像有神通一样,能把一个产品的成本压得很底,不可思议;但质量上怎么样,我确实没有把握。
但大温拍胸脯保证他们的产品采用的工艺是目前国内最先进的,质量不会有任何问题。
于是,陈厂长喊来一个刁的助理,让他跟我们谈,他自己回到座位上继续打电话看文件。
刁助理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大概看陈厂长和我们很熟的样子,对我们非常客气,大温把价钱和交货之类的事情讲过以后,他仔细询问了几个问题后,过去和陈厂长耳语几句。回来就告诉我们,可以先让我们做一些,比如十万份防伪商标,这虽然是一个很小的数目,钱也不多,但先检验一下我们的产品,如果好的话就可以大批量地上。
大温表示如果量太小,成本就会增加,陈厂长过来听了一下,最后拍板,先做一万块钱的,如果效果好就继续做。
这已经大大出乎我的意料了,我前做过钢材和小汽车的中介,打过无穷多的电话,做过无穷多的成功的美梦,结果连一次也没有做成过,白白耗费了时间和精力,当然也搭进去很多车马费开支。
而这一次,这么简单就做成了,虽然很小的生意,但毕竟没花什么功夫。
走的时候,我握住陈厂长的手,连声说谢谢支持,陈厂长却说,改天还要到上海或请我到厂子里,再给他做几个测谎测试。
这没有任何问题,我立即答应,和大温一起心情兴奋地回上海了。大温说过,三天内他就可以做好这些商标,和我一起来交货。
我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回家里住了,小林子虽然没有怀疑我有什么外遇,但哀怨的模样是表现在脸上的,我们已经两个月没见面了,见面后我只在家住了一宿,就一直在小欣宿舍里过夜了,我知道小林子已经非常难过了。虽然我一直说是在外找客户,陪客户在几个同学家轮流喝酒玩耍,准备把这一笔大生意做成,小林子也相信,但她看样子忍受不住了。
“别再跑了,我一个人在家真的好害怕,”早晨我回家的时候,她又这样说起来。
我看到小林子这些天确实又消瘦了很多,原本丰盈红润的脸儿上,只有腮部还是红色的,其余的地方消瘦、苍白而又略泛青了,一阵爱怜和冲动在我的心里,我几乎要落泪了。
“今天不出去了,地震了也呆在屋里。”坐在桌子边吃饭,我敲着桌子喊了起来。
小林子笑了,过来坐到我的腿上,问我看到她今天穿的新衣服没有。
我这才仔细看小林子今天的穿着,是白底梨花的一件外衣,是三十年代的服装样式,连纽扣都是布料的,小林子穿着显得年龄很小,像是大学一年级的学生儿。
她告诉我,这是在我们的精品屋里找到的,只有这一件,有人要买,她没舍得卖出去,就自己穿了。她问我当初怎么想起给精品屋起名字叫欣欣精品屋的,这个名字很好,她很喜欢。
小林子只见过一次小欣,可能忘记了,但她这么一问,却把我吓了一跳。
“改叫‘林子精品屋’吧,你说怎么样?”我问。
“不改也好,”小林子站起来,自己对着镜子照起来,看得出,她非常喜欢身上的这套服装,正为之陶醉。
我注意到小林子早晨又没有吃什么东西,就问她这两天感觉怎么样了。
“就是不想吃饭,不知道怎么老犯困。”她回答。
这我看到了,昨天上午在女儿吧,我见小林子居然趴桌子上睡着了。
小林子以前经常失眠,虽然外表丰盈水灵,小病时不时会有一些,有一次在洗手间里喊我,我连忙跑过去,发现她坐在马桶上,我想靠近问她怎么回事儿,她却说没事了,又把我推了出去。
从洗手间出来后,我又问她,她告诉我,刚才头晕,想站起来,但觉得站不起来,不过只是一会儿,马上就好了。
那只是偶尔的现象,平时的时候,小林子人是很精神的,尤其是烧菜或者是看言情电视里剧的时候,眼睛放光,真是地震了也不会外跑。
我告诉小林子,今天今夜我们都在一起,好好地休息,哪里也不去,什么也不想。我知道今天小欣全天有课,只是晚上我要找一个好的理由才能让小欣不怀疑我。
理由是现成的,小欣早知道我在忙乎大温的那笔生意,只不过把对小林子的话给小欣重新说一遍就行了。这个大温,虽然粗鄙,但真帮了我的忙了。我又想起我的那个大学同宿舍的同学、大温的弟弟小温了。
但小欣却没有小林子这么好骗,趁小林子在做家务的时候,我溜到阳台,给小欣打了个电话,这还是早晨,小欣还在宿舍里,我刚说今天晚上有事情,明天晚上再到她那里去,小欣就接过了话:
“我知道你的事情,不要解释了,”沉默了一会,小欣又接着说,明天见面她有话要告诉我。
我的心情一下紧张了起来,不知道明天小欣要对我说什么,我是不能容忍一点儿小欣的不愉快的,我告诉她,也许,我稍微晚一点,就可以到她宿舍了。
听小欣没有在说话,而小林子的身影正朝我这边走来,忙关上了手机。
“鬼里鬼气的和谁打电话呢?”我进屋后,小林子问我。
“没有什么,还是那个生意的事情,”我回答。
这一天,整整一天我都在家里陪着小林子,但家务好象很多,小林子一直在忙这干那,好象没有要和我欢爱的意思。我懒洋洋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里的音乐节目,听从小林子吆喝着我帮忙做一些事情。
我想到一件事情,进了里屋,马上就又被小林子喊了出来,我问什么事情。
“好好坐在那里看电视,我好能看到你。”
我感到温馨而又滑稽,我坐在那里明明是个多余的人,结果还是有用的,像卞之琳的《断章》里的一句话: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看来,我在装饰小林子的视野,我只得坐下来,坐在小林子能看得到的地方。
“动物园里人看黑狗熊和大猩猩,还丢点香蕉水果之类的东西,”我大声说,“看我这个大猩猩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刚一说完,一只剥好的香蕉就像变魔术一样塞到我的嘴里。
“喂大猩猩喽,好好听话,过年就把你领你回家里去了喽。”小林子拍着我的肚皮对我说。
难怪女孩子都爱玩布娃娃,哄孩子都是一样的好料子,我想起小欣床上那个喜气洋洋的大布娃娃。
小欣现在该上课了,刚才她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我要不要在她下课的时候在去一次她的学校?如果我今天晚上不去小欣那里,她晚上会干什么去呢?
我想着小欣,小林子是不知道的,但她发现我在走神,没有注意她,扭身丢开了我。
我察觉到了,连忙过去把小林子抱住,举了起来。小林子身体不重,最近瘦了,好象又
轻了点,我们两个在一起的时候,我常让她骑在我的脖子上,在屋里走来走去,那样小林子立即就会高兴地笑起来叫起来。
“不行了,不行了,”小林子笑得喘不过气的时候,我才把她放下来。
下午快四点的时候,我在琢磨着该不该去小欣那里,我知道这时候去,刚好赶上小欣下课前一点,晚去了如果小欣不在宿舍,就不好找到她了。我想起该给小欣买一个寻呼机了。
想到给小欣买东西,我一下兴奋起来,小欣一定会喜欢的,我知道小欣家境很好,但她把很多的钱都用于申请出国留学了,算被洋鬼子骗走了,很多同龄人都有的小小的寻呼机,她却没有,也许大学生用不着吧。而一个造型很好的中文寻呼机,那时也不过七八百块钱。
我为这个想法激动着,好象看到了小欣甜甜的笑和我们在一起的欢乐时光,我觉得下面那不安分的东西又不安分了,我必须马上找到小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