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放纵-重庆孤男寡女

21、套磁

富康在夜色中的山城街道慢慢滑行。后座,“小丽”和“小花”还在继续就“小花”同志是不是男人的问题进行热烈的探讨。我侧头看了一下余利,她的轮廓在游走的灯光里并不分明,但表现出很清晰的严肃表情。我知道这并不表明她正在思考什么深沉的问题,而是体现一种矜持的态度。这是那种公众人物惯有的严肃。

“停车,停车!”“小花”突然怒气冲冲地喊。我不明所以,找了个空挡,滑到街边的停车位,“小花”不待车停稳,拉开车门,一声不响地下车径直走了。我从后视镜里看着“小丽”,她一动不动,显然有些措手不及。

“你不下吗?”

“我下去干嘛?臭老头,什么时候也长脾气了,开车开车!”“小丽”赌气说,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我放下手刹,正要启动,“小丽”却嘟噜着叫住我:“等一下,我还是下吧。他兜里没揣钱,呆会儿打的都不成。”

“小丽”匆匆下车。我和余利相视一笑。

“现在去哪里?”余利问。

“重要的是干什么,而不是去哪里。”

“那你准备干什么?”

我想了想:“干脆去你那里吧,我那窝有这两位,实在吵得不行。”

余利狡黠地说:“你只回答了去哪里,没有回答干什么。”

“我上你那里避难去,总行了吧?”

“不行,你这种凶猛动物我可不敢收留。”

“怎么,怕引狼入室呀?”

“别介,你自夸也不能这么肉麻呀!”

“我怎么自夸了?”

“你顶多就一个披着狼皮的狗,光叫,可没有咬人的本事。”

“太小看人了不是!”

“我没别的本事,就看人一看一个准,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余利自信地说。

我哑然失笑,越是这种自作聪明的姑娘,上当受骗的机率就越大,哥们不把你弄上床,还真他妈浪费指标。

“那算了吧,我还是不去你那儿了,免得打击你的自信心。”

“这么说我还非得让你去了。”

余利住在南方花园小区,离电视台不远。这里的楼都一个模子,在余利的指点下,我的车在里面兜了好几圈,才把她送到楼下。我并没有下车。余利挑衅地看着我:“怎么,不敢上去啊?”

我正色道:“玩笑归玩笑,说真的,我可真不敢保证会出什么事。”

“哟,不就是坐坐吗,有什么大不了的!”

“算了算了,还是给你留点清白吧,要不,你的那些个男观众该伤心了。”

“真不上去?”

“真不上去,我还不想哪天走在街上被人莫名其妙揍一顿。”

“贫嘴,不上去算了。”我看出余利有些微微的失望,这正是我想要达到的效果。

“Bye-Bye沙哟拉拉明儿见,晚上做梦千万别梦见我啊,我可保不住我不会在梦里做坏事。”

余利一时没明白:“我做梦,你能做什么坏事啊?”

“孤男寡女干柴烈火,你说能做什么事?”

余利才一下子明白过来,向我不屑地撇撇嘴:“就这张破嘴能来事,快走吧,再不走该堵车了!”

我这才发现后面有辆桑塔纳被我挡住了路。小区里的路很窄,我退不了,只好向前绕。等让过了桑塔纳,我才发现我他妈迷路了。每转过一个路口,下一个场景都他妈一模一样,好像刚刚走过。转了老半天,我似乎又回到了余利那幢楼下。

我没辙了,只好给余利打电话。

“喂。”

“喂,您好,我是联想重庆销售公司的。我们公司最近在重庆开展了联想用户随机抽奖活动,您幸运地抽中了一等奖,将获得由我们公司无偿赠送的最新型电脑一部,请您留下您的地址,我们将按地址给您送去。”

“是吗?可是我好像并没有听说过这件事啊。”

“那是您太不关心我们公司的宣传了,你可以打我们的销售部电话联系,核实此事。”

“好吧。”电话那边有点迟疑,但还是报出了地址,“高新区南方花园小区紫竹苑二单元十一楼A座。”

“好的,我们的电脑将在近期为您送去,到时,我们将会再和您联系,谢谢,再见。”

瞧见了吧,这就是女人!我挂上电话,哈哈大笑。把车停在楼下,乘电梯直上十一楼,摁响A座的门铃,想像余利打开门时的惊讶。门打开,不是余利,却是个颇有姿色的少妇。这下轮到我惊讶万分了。我正想问余利是不是在,那少妇看着我,却是一脸尴尬,小声说:“你怎么来了?”我被她这种暧昧的语气弄糊涂了,正想问她是不是认错人了,里面一个男人的声音问:“高红,谁呀?”被称做高红的少妇向里面大声回答:“一个老同学。”然后对我低声说:“我丈夫在,进来坐吧。”

我在脑子里狠劲想了一下,可是实在想不出这个少妇是谁。本来想转身就走,可是又一想,我这一走,她怎么跟她丈夫解释啊?说有个奸夫上门,见丈夫在,就赶紧溜了?我可不能做这种缺德事。

脱鞋进门,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穿着背心,趿着拖鞋,正边看电视边抠脚丫子。电视里是一部港产连续剧,一男一女像疯子似的走来走去。高红介绍:“这是我丈夫刘宾,这是我的老同学……李明。”李明?我看了看高红,不动声色。

刘宾伸出他那刚抠过脚丫的胖手,我吓了一跳,赶紧指着电视:“你也在看这个啊?我老婆在家整天也看,弄得我世界杯那几天只好到处打游击。”

刘宾于是把那只手缩回去,拍了拍自己的大腿:“可不是!我不知道这些娘们咋就喜欢看这些个小青年的风花雪月,没劲没劲。”

高红给我沏了杯茶,亲热地坐在她丈夫身边:“咱们有两年没见了吧?今儿怎么想起关心老同学来了?”

“我过来找一同事谈公事,顺便拐过来瞻仰瞻仰你们夫妻的幸福生活。”

刘宾谦虚地说:“谈不上瞻仰,咱们就一小市民。诶,我和高红结婚那天你没来吧?”

“哦,那几天我正在北京出差。等赶回来,就得到咱们校花已经沦陷为敌占区的噩耗。我难受得几个月没出门,所以没赶过来朝贺,见谅见谅。”

刘宾笑笑,对高红说:“你这同学挺逗的。”

高红也笑了:“他就一贫嘴,其实人挺好的。”

刘宾说:“看得出来看得出来。你在那里上班啊?”

“我吗?电视台,瞎混,就制制片,策策划什么的。”

“嘿,哥们不错啊,都制些什么节目?”

我轻描淡写地说:“也就雾都夜话、龙门阵、拍案说法什么的。反正哪个节目收视率下降了,我就去弄弄。”

刘宾满脸崇拜:“呵,都是收视率挺高的节目啊!”随后边抠脚丫边饶有兴趣地向我打听节目花絮,以及女主持人的花边新闻。我跟他瞎掰了一通,他听得眉飞色舞。我向他道别的时候,他还可劲地挽留我。我告诉他实在有公事,下次再抽时间专门谈谈女主持人的风流韵事,他才依依不舍地叫我以后常来玩。

高红送我出来。

我说:“你丈夫挺热情的。”

高红不做声,送上电梯的时候,突然冲上来紧紧地拥抱我。我想提醒她,我不是那什么李明,她却放开我,哽咽着说:“安生,我很高兴你能来看我。可是,你也看到了,我现在的生活很安定。”

操,原来我真跟她有一腿啊!

“没事没事,我没想别的,就看看。看了,就放心了。”

电梯门在身后关上了,高红只好送我下楼。电梯下降的时候,她没有再拥抱我。我想握握她的手,说两句安慰的话,她也躲开了。我笑了笑:“再见还是朋友啊。”她的眼睛一下子红了,一颗泪珠想忍没忍住,掉了下来。我抽出纸巾,递给她,她不接,又抱着我痛痛快快地哭起来:“我真恨你,真恨你!我宁愿你永远没有在我的生命里出现。”这种港台言情剧煽情的对白让我一阵肉麻,但我忍住没笑,沉重地叹了口气:“放心,我会从此从你的生命里消失。”

电梯到了底楼,我说:“在我消失之前我想问你最后一句话。”

高红振作了一下,强做镇定:“你问吧。”

“知不知道紫竹苑怎么走?”

我看到高红脸上满含期待的表情瞬间土崩瓦解,她伤心欲绝地指了指对面:“就那栋。”转身就走,消失在楼道。

我上车,把富康转过去,在楼脚找个车位泊好。

这次没有再错,当余利打开门看到我的时候,满脸惊奇:“你怎么来了?”

“我给你送电脑啊!”

“送电脑?”余利疑惑不解。

我举起右手,做打电话状:“喂,您好,我是联想重庆销售公司……”

余利恍然大悟:“啊,刚才原来是你装神弄鬼啊!”

我大笑:“哈哈,原来你还真够笨啊,这么容易就被套出地址,如果碰上个骗子怎么办?”

余利嗔道:“哼,难道你还不算骗子啊!”

“唉,被你看穿了,我正准备骗财骗色呢。”

走进余利的屋,以黑白为基调的室内装修很雅致。余利刚刚洗完澡,穿了一件吊带睡衣,头发湿漉漉的,用浴巾包着,衬出一张白里透红的小脸分外迷人。

余利边把我让进屋,边问:“怎么又上来了?”

我告诉她:“我迷路了。”

“迷路了?”

“这小区的房子和布局都他妈一模一样,我转来转去就是转不出去,见鬼了。”

余利笑嘻嘻地看着我:“你是故意的吧?”

我装着被她看穿的样子:“也有可能。”

余利于是得意地笑了笑。

我从冰箱里拿出罐饮料,边喝边对余利说:“刚才我碰上了一件好玩的事情。”

“怎么好玩的事情都让你碰上啊?说来听听。”

“刚才我走错了楼,居然碰上了一个我不认识的旧情人。”我把刚才的奇遇绘声绘色地跟余利讲了一遍,她听得“咯咯”直笑,但还是不相信:“你真能瞎掰,哪有这么巧的事?”

“唉,怎么越讲真话越没人相信。”

“得了吧,你的话呀,十句只有一句是真的。”

“那你猜猜下面十句话哪句是真的:我爱你,我喜欢你,我想你,我对你一见钟情,我对你一往情深……”

余利打断我:“没一句是真的。”

“这不跟你前面的‘十句有一句是真的’矛盾了?”

余利蛮不讲理:“女人有矛盾的权利。”

我问她:“怎么办?你是送我,还是收留我在你这里蹭一晚?”

“随你,如果你要在这里睡的话有地铺。”

“那不行,地铺我可睡不惯,要不……”我露出坏笑。

“想得美!哼哼。”

余利从卧室抱出褥子和毯子,给我铺床。我边帮她边和她说话:“说实话吧余利,我总觉得你在骗我。”

“我骗你什么?”

“有些事你没说实话。”

“我怎么没说实话了?”

“我总觉得咱俩的关系没那么简单,每次见到你我都觉着倍儿亲切,特放松,要是我们以前没什么,我能这样吗?”

“你呀,只要是姑娘,见到谁都倍儿亲切特放松。”

“就连你这屋我也像以前来过。就说你刚才铺毯子那个动作吧,我感觉就好像昨日重现一样,好像在很多年以前,这个场景就发生过,历历在目。”

“你就别借你那失忆来套磁了,我们真的认识没多久。”

“不对,要不,就是上辈子咱们是一对鸳鸯。”

余利铺好床:“你就别胡扯了,睡吧。”

我看着余利,她的表情有些不太自然,眼神闪躲,故着轻松地说:“好了,今天太累了,你也好好休息,明天还得配合我拍摄呢。”

我看着她走进卧室,关上门。房间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到门反锁的声音。

22、蓄谋已久

“安生,安生。”一个遥远的声音晃晃悠悠地传来。我似乎醒了那么一下,但眼睛还没睁开就又睡着了。睡眠让人如此安详,沉溺,一种懒洋洋的温暖像海洋一样包围着我。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睁开眼的一刹那,我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看着房间里的陌生景象发呆。

余利从房间走出来:“你醒了?可真是够能睡的,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我抬头看了看屋角的座钟,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多。

我摇摇仍旧晕乎乎的头:“你怎么不叫醒我?”

余利边收拾卧具,边说:“还说呢,推了你几次都不醒!”

“是吗?”我捏了捏僵硬的脖子,打了个哈欠,“我怎么睡在你这儿,是不是昨晚我喝酒了,我们没干什么吧?”

余利把褥子抱起来,听到这话,疑惑地看着我:“安生,你不是又失忆了吧?”

“你这么说,好像我是失忆专业户似的。我只是一时有些糊涂。我想想……哦,我昨晚迷路,所以跑到你这里来蹭一晚。”

余利笑着看了我一眼:“谁知道你是不是真迷路!”把褥子放进里间。

我站在门口,看着余利收拾卧具:“我是真迷路了,你们这小区的房子建得忒怪,像个迷宫似的,估计就是小偷进来也找不到路出去。”

余利弯着腰,柔顺的长发飘在胸前,正好把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她的乳沟,光洁而温润。薄薄的贴身吊带背心里,两只堪堪一握的小乳不安分地随身体的动作滑动,让人有握上去的冲动。窗外阳光灿烂,我知道,此时是她最没有防备因此也没有抗拒的时候。

余利收拾完,从我身边经过,我顺势揽过她的小腰,贴在我的身前。她对我出其不意的动作毫无准备,有些惊吓。但我知道她的惊吓只是本能的做作,于是双手抱住她,一言不发地吻上她的嘴唇。余利似乎此时才反应过来,虚弱地挣扎了几下,但很快在我的坚定面前败下阵来,本意要推开我的手搭在了我肩上,抗拒的小腰软下来,嘴唇也跟随我微微的动作。那双水汪汪的妙目眨动了一下,睫毛曼妙地遮盖下来,微闭着双眸,陶醉在亲吻的“啧啧”声中。我一手揽腰,一手捧着她的秀发,把嘴唇轻轻地印在她的眼睑、额头、颈项,用牙齿柔柔地咬了咬她温玉般半透明的耳垂。余利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叹息。我一只手趁她意识的空档绕进她的后背,熟练地解开她的胸罩,当她意识过来,我已经掀起她的背心,将她的小乳和我的胸膛紧紧贴在一起,细细地揉搓。余利即将发出的半个“不”字变成了快乐的呻吟。我微微弯腰,顺着她柔滑的颈项吻到乳沟,含住她紫色的乳头。余利的身体快乐地抖了一下,抑制不住亢奋,轻轻地呻吟。

我确信事情已在我的掌握,于是摸索到她牛仔裙拉链。余利的小手马上伸过来制止,我没有停止亲吻,近乎粗暴地格开她的手,一下子拉开拉链,牛仔裙应声而落。余利想要把嘴唇逃离开,但却只能徒劳地发出“唔唔”的挣扎。我揽着她的腰,轻轻一转,把她娇小的身躯压到床上,两个火热的肉体紧紧贴在一起,一股暖流禁不住汹涌而出。

身下的尤物是如此诱人,我却始终冷静。也许人们做爱,只是源于他们对生命起源的好奇。如果女人的子宫够大的话,男人一定会他妈的把自己的头伸进去;而事实不是,所以男人只好在那里放进能够放进的感觉器官。因为他们一直找不到答案,所以他们只好在那里频繁进进出出。

事毕,我软软地躺在床上,突然感到一阵睡意袭来。余利蜷缩在我怀里,娇嗔地说:“看不出你这么坏。”再厉害的女人,被男人一上,准保会变成一只温柔的猫。

“你不是说我顶多就一个披着狼皮的狗,光叫,可没有咬人的本事吗?”

“啊,你就为了这句话报复啊?”

“可不是!我顶不喜欢看到人家自以为是的样子。小时候我要是见谁穿了件新衬衣洋洋得意,非给他泼脏水,让他哭不可。”

“你小时候就已经坏成这样了?”

“这也算根正苗红矢志不渝吧。”

“呸,还自得其乐呢。”余利看看表,“哟,这么晚了,洗洗澡,吃饭去,我饿坏了。”

余利洗澡的当儿,我迷迷糊糊竟睡着了,直到她过来捏住我的鼻子叫:“懒猪,起来了!怎么只知道睡啊!”

我打了个哈欠:“怪了,今天我怎么这么瞌睡啊?”

余利给我找出一套新的洗漱用具,我胡乱刷了牙,洗了澡。

坐上富康,并没有余利的指点,却一下子就找到了出路,把车驶上了大街。我说:“怪了,怎么昨晚就总也转不出来呢!”

“还说呢,根本就是故意的。”

我哈哈大笑:“应该说蓄谋已久,蓄谋已久,哈哈。”

南方花园酒店,在等上菜的空隙,我居然又可耻地趴在桌上睡着了。余利把我推醒:“你今天怎么了?再怎么也不能在饭桌上睡着啊,你看别人都看着呢。”

我抬起头,周围的绅士淑女若无其事地把眼光移开。我抱歉地向余利笑一笑:“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吃过饭我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余利担心地看着我:“你没什么事吧?”

“能有什么事?没事没事。”

“没事就好,刚才台里来电话,我吃完饭得回台里去。”

“好,我也回公司看看有什么事。”

吃过饭,把余利送回电视台,我驾车往公司去。半途,阳阳打来电话,说她刚带完团回来,让我过她那里去。我正困倦得不行,想她那里更近,不如就到她那儿睡一觉去。

把车停在楼下,我摁响了阳阳的门铃,半天没人开。我趴在门上,眯了一小会儿。门突然开了,我促不及防,摔在一个人怀里,正是阳阳。

阳阳扶住我:“这么猴急呀,我刚才洗澡呢。”

我把她推开,直向卧室走去,直挺挺地倒在床上。阳阳进来,关上门,就要扑到我身上。我拦住她:“别打搅我,困死了,我得睡会儿。”

阳阳不情愿,伸手摇我:“干嘛,等会儿再睡嘛!”

我不理她,一会儿就酣然进入了梦乡。

23、一睡不醒

也不知睡了多久,我醒来,感到口渴:“阳阳。”没有回答,我翻转身,睁开眼,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我他妈怎么又回到医院了?

妖妖坐在病床旁,见我醒了,满脸惊喜:“你醒了!DOUBLE_QUOTATION

”我不是在阳阳家吗?怎么一觉醒来躺在医院里了?“

”是阳阳送你来的。“

”阳阳呢?“

”去住院部登记去了。“

”谁要住院?阳阳,还是我?“

”还能是谁?当然是你。“

我下床活动活动,操,屁事没有。正好阳阳走进来,我问:”阳阳,这怎么回事?我好好地睡着觉你把我送医院干什么?“

阳阳看着我:”你知道你这一觉睡了多久吗?“

我估摸了一下天色,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多久?也就三四个小时吧。“

”三四个小时?我告诉你,你在我那床上一躺就像死猪一样睡了两天!“

”两天?你蒙谁呢!别以为我失忆就成弱智了。“

”我说真的!先我还以为你是太累了,后来越想越觉着不对劲,推你也不醒,捏你鼻子也不醒,用针扎你也不醒。我没辙,就拨了120。“

我慢慢地有点明白过来,我为什么突然那么嗜睡,敢情又他妈幸运地摊上什么疑难杂症了吧?我问阳阳:”医生有没有说我得了什么病?“

”刚做完检查,医生也没说什么病,只叫先办好住院手续。“

我对妖妖一笑:”得,刚出去几天,咱们又成病友了!握手,握手!“

正说笑,一个中年医生严肃地走进来,问:”安生的家属有没有来?“

我脑袋立即”轰“的一下,这怎么让我想起电影里老演的情节:主角得了绝症,医生跟家属交待病情,大家强颜欢笑,痛苦地瞒着主角一个人,最后主角终于无意中知道了病情,还得同样强颜欢笑地瞒着家人。我他妈可受不了这么煽情的情节,就跟倪萍大姐在春节晚会上矫情地批发她的眼泪似的。

”我家里就一老妈,都快奔七十的老太太了,心理承受能力差,禁不住吓。您就告诉我吧,还能活一个月还是两个月,没事,我承受得了。“

医生看看阳阳和妖妖。

”别看了,她们都过路的,学雷锋,热心帮助患者呢。“

医生终于说:”其实也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只是你今后可能需要家属照顾。“

”笑话,我一大老爷们,身体倍儿棒,吃饭倍儿香,不就瞌睡多点吗?需要谁照顾啊?“

”我们通过诊断,发现你脑子里的血块因为外力作用已经扩散,压抑住了相应的脑神经,目前还只是造成你嗜睡,但如果没有有效的治疗手段,很可能引起脑瘫。“

我想起在住院大楼草坪上摔的那一跤,当时以为屁事没有,原来还有这么阴险的后着在这儿候着呢!

”脑瘫?“

”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植物人。“

操!这种万中无一的机会怎么就这么眷顾我啊?

”现在医学那么发达,就没有一点办法?“

医生继续说:”因为你的血块几乎和脑神经沾粘在一起,所以手术难度非常大,在没有一定的成功机率前,只能保守治疗,通过药物控制病情。即使是目前,你的生活也需有人陪护,否则……很可能一睡不醒。“

妖妖和阳阳口瞪目呆。

医生走后,我对妖妖和阳阳说:”没事没事,医生谁不把病情往严重里说啊!上次我就一感冒,他们还告诉我可能有生命危险呢,我没听他们的,随便吃了点药,还不是屁事没有!“

我他妈连自己都觉得我的说词苍白无力,那俩妞还强颜欢笑地频频点头:”没事,没事,医生就爱唬人。“

场面异常沉闷,我就给她们讲笑话,平时伶牙俐嘴,这时候却讲来讲去讲不太利落,但还是坚持讲着。也不知道谁他妈先出声,最后阳阳是抱着我放声大哭,妖妖也在一旁哭得稀里哗啦。我鼻子一酸,也他妈差点掉眼泪。操,我他妈就算死了,不就世界上少一垃圾吗!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火,推开妖妖和阳阳,大踏步走出病房。那俩妞追出来:”安生,你到哪里去?“

我头也不回地走出医院。我他妈要死也死得其所,死哪里也不能死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