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卢小惠家出来，古天明直奔文化路。他要找的那家电脑商店名叫龙腾，老板不在，店里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女孩很有把握地说他们老板不过十点是不会醒的，而且醒了以后还要在床上抽两根烟，听会儿音乐，所以十二点以前基本不会出现在店里。

女孩说这话好像她就是每天睡在老板身边的那个人。古天明不由得对她多看了两眼，小鼻子小眼小嘴，五官长得很紧凑，让人觉得她是个十分节俭、习惯最大限度利用空间和资源的人。老板用这样的人绝对有钱赚的。

时间还早，古天明沿着文化路慢慢晃悠着。

这条街在四五年前还是以餐饮娱乐为主的那么一个声色场所，一到晚上，满街的霓虹灯和“鸡”“晃”得女人心烦男人心慌。后来一个台湾人在相邻的桃李路开了一家酒楼，那一阵流行吃鸭子，这个台湾人就推出了百鸭宴，据说，上不了台面的第一百零一种吃法才是他生意火爆的真正原因。大好形势下，他又开了一家，依然红火。有点生意头脑的家伙见势纷纷在桃李路安营扎寨，互相带动，迅速形成了气候，并慢慢把文化路的生意挤垮了。不知什么时候，文化路卖开了电脑，先是一家，不出俩月，又戳出了七八家，随后又陆续有了书店文具店，这下倒真有了点文化的意味。

经过一家美容院后，古天明又折回来，他抬头看这家美容院的牌子：颜如玉，他想起了在

医院碰见的那个长着两颗虎牙、年龄很难确定的医生。古天明看了眼表，推算起来，他要找的那个小伙子这会儿才刚醒来，也许第一根烟还没抽，也就是说古天明最少还有一个半小时要消磨。古天明推开美容院的玻璃门，走了进去。

一位正在翻杂志的小姐抬头看见古天明，放下手中的书迎了过来。古天明问：“颜医生在吗？”小姐笑着答：“不知你要找哪个颜医生。”

“这儿有几位颜医生？”

“三位。”

“我找从附一院退休的那个颜医生。”

“哦，你说老颜医生呀，他正在楼上做手术，一会儿就好，你坐着稍等一下。”

古天明随手拿起椅子上的一本相册翻开，里面是两双眼睛的特写，再翻，还是眼睛，一双单眼皮的和一双双眼皮的并排放在一起，仔细看，那两双眼睛是属于同一个人的，一个人在多了一层眼皮之后竟然有这么大的变化，真叫人吃惊。古天明一页一页翻下去，翻到最后，居然还有几个男人的，其中一个已经上了年纪。

小姐端了一杯水递到古天明手里，说：“鼻子在那儿。”古天明一下子没能明白，顺着小姐的玉指，他看见一张空着的美容椅上还有一本相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