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又一次被驯服-紫灯区

那天夜里,娜娜来了电话。

她得意地笑着说:“维凯下一部电影要让我演女主角了!”

这个浅薄而没有原则的女人!女人浅薄没关系,但一没有原则就显得可恶。娜娜的可恶就在于,可以今天对一个男人恨之入骨,明天又毫无廉耻地对之献媚。

我厌恶地说:“告诉我这些干什么?”

“提醒你,你输给维凯了!明知是火坑还要跳!”

“他跟我没关系!”

“有关系!你可以骗我,但骗不了自己。”

“既然维凯是洪水猛兽,你为什么还去投怀送抱?”

她放浪地笑起来,说:“因为我要角色,我是演员!我不在乎,输得起!你输得起吗?”

我几乎窒息了,呆呆地拿着听筒,不知该说什么。

“喂,别自以为高贵了。想知道维凯怎么看你的吗?他说你这种深不见底的寂寞女人,泡到手还不算本事,关键还得摧毁自信!”

我终于吼叫起来:“你这个妓女!”

但她早已以胜利者的姿态挂断了电话,没有听到我的恶骂。

我扔下电话,扑在床上几乎虚脱。

没想到维凯竟是那样一个卑鄙无耻的男人,尽管我已经亲眼看见他的背弃。我不愿相信娜娜的话,不愿相信维凯是个不折不扣的色魔。我对他付出了那么多真情,我不甘心。我狂乱地撕扯着头发,狠命咬着嘴唇。一丝腥咸味冒出来,是血。

在巨大的痛苦里,我想激烈地残害自己。但是,就在那时,辰辰却在我脑子里适时地出现了,纯真地叫着“妈妈”。我不能死,辰辰只有我一个妈妈,而维凯可以有很多个女人。死了我一个,对他来说又有什么损失呢?

我抓起电话,飞快地拨下维凯的手机号码。这是我第二次拨响他的手机。

他一接听,我就大声吼道:“我不演了!”

他一点也不吃惊,沉默了一会儿,不容置疑地说:“你一定得演!你签了合同,接了别人给的酬金!”

“那点钱,我可以加倍偿还!”

他又沉默下来,听筒里传来沉重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他说:“我去接你出来谈谈。”

“我不会去的,没什么好说了!”

他强硬地说:“待会儿见!”

电话被挂断了,我仍然握着听筒,听着急促的嘟嘟声。我恨着自己,为什么就没有先挂上电话的决绝?为什么总要听他留下的嘟嘟声?我放下听筒,疲惫地躺在床上。他为什么对我有那么大的把握?为什么可以断定我会出去?

这次,我一定死也不出去,死也不和他面对。

很快,楼下响起了急促的汽车喇叭声,维凯来了。我赶紧把窗帘关上,甚至把卧室的房门也关紧了。我不能受他的引诱,不能让那样一个无耻的男人牵着鼻子走。

他却在楼下大声叫我的名字:“紫蝶——紫蝶——”

他毫无顾忌地叫着,不停地叫着。看起来,假如我不下去,他会叫上一夜!我害怕起来。他这么喊,对我来说非同小可。我是一个有夫之妇,三更半夜喊我的人又不是我丈夫。如果被小区里的婆婆妈妈们听见,明天一早,我就会成为本小区茶余饭后的新闻人物。

他不是一般的男人,他用特别的办法征服了我。我飞快地换了衣服,坐进了他的车子,被带到了他想去的地方。

我们到了上次停车做爱的海边。我想,他是打算感动我,而后再答应他不要罢演那个角色吗?

今夜,没有了狂风暴雨,海水温柔平和,一轮明月升起在海上。在这样的地方,人心很容易地就软糯起来。

我被他拉着,爬上一座礁石。看见海,我的愤恨渐渐消散了。我的心在软化。已经用不着太多言语,一种本不该有的柔情就像潮水,将我淹没。上次在车子里和他发生的一切,只给我留下了残酷的烙印,疼痛无尽。

他只是静静地坐着,什么也不说。缘分终了的时候,都是这么无奈而难挨的吧。也许,我已不需要追究与维凯发生的一切值与不值。

所有的,都结束了。还没有开始,就结束了。

我很快站起来说:“我决定还是把戏演了。”

月光下,他满含深意地望着我说:“相信我,让你演那个角色是因为你适合。你要分清什么是角色,什么是现实。”

“我已经完全明白了。”

“有些事情太当真,只能伤害自己。”

“好了,什么也不用再说了。”

维凯又一次将我驯服。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反抗每次都会消解为无,只留下伤痛,隐隐的,挥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