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如果星知道

这边两个人说着悄悄话,那边许哲敲开了可乐的门。可乐正百无聊赖地听丸子和唐宁唧唧喳喳地说话,见了许哲便一起出来。

“可乐哥,一起去喝一杯?”

“好。”

要了啤酒坐在院子里慢慢地喝。许哲吞吞吐吐地说:“可乐哥,我有件事想问问你。”

可乐笑起来:“终于要说了。你喜欢一个人是不是?想问问我有没有可能?”

许哲吃惊地抬起头:“什么都瞒不过你。”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有没有可能,我只知道,有想法就要去试一试,这样以后才不会后悔。”

许哲考虑一下,释然地笑了:“谢谢你,可乐哥。”

两个人拿瓶子对碰一下,一饮而尽。

果然,从白石洞回来后,许哲对莫莫的追求之意便表现得明显起来。方式很老套,先是利用职务之便让莫莫加入了邓研会,一点一点接近,然后从工作上关怀,从生活上体贴,几乎是无微不至。

后来,许哲买了一尾小鱼送给莫莫。鱼小小的,装在一个圆形带荷叶边的玻璃缸里,装饰着几根水草。莫莫开始时推辞着,不肯要。许哲有些不自然地说:“男生宿舍太乱了,我怕养不活。你看它,多可怜啊。”

莫莫心一软,便接了过来。许哲如释大赦,擦擦额头的汗,孩子气的动作让一边的小星忍不住笑了出来。

从此便有了理由天天与莫莫说话,讨论怎样养小鱼,还名正言顺地给莫莫打电话:

“莫莫,小鱼怎么样了,它吃东西了吗?”

“莫莫,你要记得给小鱼换水啊,它很爱干净的。”

“莫莫,它有没有长大一点,我想看看它。”

一直到他认为时机成熟的时候,挑了一个没有课的下午,跟莫莫约好来女生楼做客。宿舍里只莫莫与小星在。

许哲与莫莫坐在靠窗的床上,看着窗台上的小鱼。鱼缸里的水在阳光下变成了七彩的颜色,小鱼在里面无忧无虑地游着,好像是穿越了彩虹一样神奇美丽。莫莫的脸紧贴在鱼缸上:“宝宝,有人来看你了。你还认识他吗?他是许哲啊。”

“宝宝。”许哲注意到莫莫叫小鱼为宝宝。

趁小星出去的时候,许哲红着脸开口:“莫莫。”

莫莫坐直身子,望着他,等着他的下文。

“莫莫,能不能让我……”许哲紧张得出了汗,“能不能让我,做小鱼的爸爸。”说完后许哲低了头,根本不敢看莫莫的表情。

“爸爸?”莫莫很诧异,不过还是点点头,“当然。”

“真的?”许哲抬起头,眼睛里有欢喜的光芒在闪。

“嗯。可是你为什么,要做它的爸爸?”莫莫有些啼笑皆非。

因为……许哲想,你是它妈妈,然后同意我做它爸爸,那不就代表你接受我了吗?心里想着,嘴上却不能这么直接说出来。他拼命压下心中的喜悦,用力想着该怎样表达,才不至于唐突,又能让莫莫明白。

这时小星回来了,收拾好东西跟许哲打招呼:“你坐着啊,我出去了。”

莫莫问:“谈恋爱去啊?”

“怎么,不许啊?”小星嘻嘻笑着,然后走过来冲小鱼一个飞吻:“拜拜啦,二姐出去谈恋爱,让大姐照顾你啊。”

莫莫笑着推小星:“我知道了,会照顾它的,快走吧。”

“大姐,二姐?”许哲越听越觉得不对。原来莫莫是小鱼的姐姐,自己刚才说要做小鱼的爸爸,那岂不是表错了情,会错了意?

许哲讪讪的,不再提刚才的话。他重新坐下来,开始打量坐着的这张床。干净的床单,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是洗衣粉的味道。墙壁上零零散散挂着许多女孩子喜欢的小饰物:毛绒玩具、钥匙环、手链、橡皮筋。枕头显然是自己换过了的,虽然套着学校统一发的枕套,却显得大而柔软。旁边随意扔着几本书,有小说,也有杂志。东西很多也很凌乱,却有家一样的温馨感觉。

莫莫说:“刚才说到哪了?我记得我还问了你什么。”

“没有,没有。”许哲岔开话题说,“这是你的床吧,很可爱。”

“不是,这是小星的,”莫莫犹豫着,指一指对角,“那边是我的。”

许哲顺着莫莫指的方向看过去,几乎是一模一样。一样的蓝白格床单,一样叮叮当当的饰物挂了满墙。只是,只是……

许哲的目光停下来,落在墙上的一张毛笔字上。整张的宣纸,只写着四个字,每个字都是巨大的,笔力遒劲,用墨饱满。许哲从右至左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道:我爱烁华。

许哲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变得那样苍白。他感到呼吸有些困难,于是伸手去解衬衣领子上的扣子,可是心情太慌乱,手有些抖,怎么都解不开。他额头上出了细密的汗,突然手上一用力,扣子竟然被拽了下来,掉在地上。

房间里面太安静,扣子落地的声音轻微,在这样的气氛中却被放大,无比清晰,响在两个人的心里:“哒——”

“我明白了。那么,再见。”许久,许哲扔下这句话,大步走出去。走得太急,差点在门边碰到头,好像是在逃离一般。

莫莫轻轻叹口气。她低下头,正看到那枚白色的扣子静静地躺在地上。莫莫蹲下身,把它捡起来,握在手心里。

小鱼在水里游,瞪着一双大眼睛,无辜地鼓着鳃,吹着泡泡。莫莫瞄准,把扣子扔进了鱼缸里。

许哲没有再找过莫莫,亦没有再打过电话。几天后,小鱼吞下了那枚塑料纽扣死掉了。莫莫惋惜了几天,便很快忘记,像是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样一段感情,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是依然值得纪念。每场青春都有自己爱的方式,无论成功抑或失败。只是,如果从头至尾,再来一次,会不会多一些接受,多一些成全?会不会少几个失意的人,少些在寂寞之中的流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