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完美

吴海燕>>完美

第二十章

上午,陶殊磊背着书包坐在系主任办公室门口的椅子上,闭着眼睛,静静等着。楼道里响着课间的铃声,学生们从教室里出来,嬉笑着,走廊里一派生龙活虎的气氛。

他以前很讨厌这种吵闹声,但是今天却觉得这种声音特别顺耳。刚才在医院里,当医生看完他的检查报告,要他尽快住医院做手术时,他心里就开始犯愁,原本想打点儿工,挣点钱,减轻欢子的负担,没想到眼睛却出了毛病,还要住院做手术。他问医生手术费大概是多少,医生说了个数,把他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从医院出来的,但是他觉得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做手术,欢子预产期快到了,身体还贫血,收入本来就不多,哪里能住医院做眼睛手术呢?欢子要是知道这事,一定会吓着的。学是不能继续上了,先休学,等孩子生下来,腾出时间后,再复学,也还来得及。眼睛好的时候,一点也不觉得眼睛的重要,现在,看东西非常吃力,这样下去怎么得了。想到这里,他对走廊里奔跑着的学生的喧哗声多了几分羡慕……

“陶殊磊,你找我?进来吧。”系主任掏出钥匙开门。

陶殊磊摘下眼镜,使劲揉了揉眼睛,这才恍恍惚惚看见眼前有个人影,忙起身说:“是的。”然后,跟着系主任进了办公室。

系主任教过陶殊磊的课,知道陶殊磊的一些情况。系主任坐在办公桌前问:‘陶殊磊,都说你上学期间结婚,是学校的一大新闻,现在怎么样了?”

陶殊磊走到办公桌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放在桌上,说:“主任,这是我的休学报告,请系里批准。”

系主任不解地看着陶殊磊,赶紧拿起那张纸扫了一眼,不禁吃惊地看着陶殊磊的问:“你要休学?这是怎么回事?”

中午,白璇提着一袋东西来到佟言的住处,在楼道里碰见了房东。

房东认出了白璇,热情地打着招呼:“哟,姑娘,你回来了,这里有你和佟律师的信,你给一块儿拿过去吧,省得我跑了。”说着,递给白璇两封信。

白璇把信装在袋子里,掏出钥匙,打开房门,走了进去。客厅里比较乱,佟言的西服一截搭在沙发扶手上,袖子却连着地板,显然是佟言扔到上面后,就没有再动过。

白璇把袋子放了下来,走到佟言房前,推了推门,推不动,敲了两下,里面也没有声响,便说:“佟言,是我,你开开门。”

里面“咕咚”一声,好像是书本之类的东西掉在地上,然后,又没声了。

白璇想了想,回到客厅,把袋里的食品一一拿出来,放进冰箱,接着把客厅收拾了一下,回头看了一下表,拿出一封信说:“佟言,这是房东给我的,是你的信。”说着,蹲了下去,从门底缝把信塞了进去。然后起身走了出去。

白璇回到车上,一直看着手机。五叔坐在一旁,摇了摇头说:“那小子还不出来?”

白璇默默地坐着,没有回答。

五叔生气地说:“白璇,我劝你别在那小子身上费劲了。如果这么一点小事就打得他爬不起来,这男人根本不值得要。”

这时,白璇的手机响了,白璇接通:“喂……冬雨呀……对,他还是那样,要不,你跟东尼有空的时候,过来看看佟言……对,也许你们跟他说,他还能听进去一些话……拜托了……再见……”

白璇挂了电话,怔怔地看着前方,不再说话了。

五叔继续说:“我是不明白,有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对她,他还这么一副德行……我看那小子,就是欠揍……”

白璇摇了摇头说:“五叔,我说了,我会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你不会明白的,佟言现在的痛苦全都是因为我,如果他可以重新振作起来,我愿意跪着求他,你明白吗?”

五叔心疼地看着白璇,说:“璇子……你的事儿,我真是着急呀,你答应过你爸,他没有多少时间了,你一定要让他放心,这么大的家业,你一定要撑起来,不然,你爸心里不安呀。”

白璇点点头说:“这个我明白。”

五叔点了点头说:“明白就好,下午,那个美国佬来公司,你把这单生意谈好了,你爸也会放心点儿,这可是个关键性的洽谈,明白吗?”

白璇点点头,问道:“你下午不参加了?”

五叔摇了摇头说:“你单独谈吧,早晚都得你单独出面,我只是给你打下手了。下午,我去给这车保养。”

佟言侧耳听了听,确信白璇已经走了,这才从床上起来,捡起门缝下的那封信,拆开看了起来。信是赵心宁写来的,娟秀的字迹,一行行映入眼帘:

佟言、白璇:

你们好!我想当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一定很诧异,是两封一模一样的信,因为这是我写给你们俩的信。

人家都说,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敏感的动物,我回来这段时间,我忽然发现无论你们怎么掩饰、怎么克制、怎么逃避,我都深深地感觉到你们是相爱的……我爱着佟言,我本来不愿意放弃,可是当我买回来这些结婚用的东西,当我意识到自己要和一个已经不爱我、或者从来没有爱过我的男人结婚的时候,我退缩了……我没有勇气向自己和你们的幸福做这样的挑战,所以,我写了这封信。

佟言,我知道,你是担负着对我的责任和内疚才答应和我结婚的,可是你忘了,婚礼还担负着对爱的承诺,你已经把这个承诺给了白璇,只是没说出来而已。我一直在等,等你能勇敢地对我承认说,‘你爱上了白璇’,可是你却始终没有说,你再次被你自己的懦弱击败。

我真正下决心要离开你是在我试那件婚纱的时候,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突然觉得我就好像要把自己嫁给一个陌生人。佟言,我真心为你高兴,因为这是我们两人之间最好的结果,还因为你懂得了什么是爱……你不用为我而内疚。

白璇,你好好去爱佟言吧,也许爱他是需要勇气和韧性,但是我更加相信,你能做到,因为你比我更爱他。我之所以放弃,是因为我没有你勇敢,没有你能包容他,没有你能付出和承受。我承认,我更爱我自己。

我走了,我们三人就都解放了。佟言,我选择走,只是因为我不想在你面前丢掉我的骄傲。但是,我也把痛苦留给了你们,真是对不起了。祝你们永远在一起幸福快乐。

祝福你们的赵心宁。”

佟言读完信,内心十分痛苦,拿起打火机,啪的一下点燃,烧了这封信。他整个人倒在床上,脑子里一盆浆糊似的,什么也不愿意想,什么也不愿意去回忆,昏沉沉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中午,欢子收拾屋子,把桌上一摞陶殊磊的设计图拿起来放到书柜里去,一张纸飘落到了地上。欢子吃力地蹲下去,把纸捡了起来,看了看,觉得奇怪,只见上面写着:“书桌到沙发7步,书桌到床5步半,书桌到门口8步……”欢子不解地看着这些没头没脑的记录,想了想,按上面说的试了几步,忽然,她想起陶殊磊这几天走路老是东撞西撞,看不清东西,心里想“莫非他的眼睛……”想到这儿,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心里一紧,顿时慌张起来,她抓起钥匙,走出屋子,关上门,往陶殊磊的学校走去。

下午,白璇站在公司大楼门前,向乘车离去的生意伙伴热情地挥手告别,直到汽车已经看不见了,这才回身往办公室匆匆走去。秘书跟在一旁提醒道:“白总,董事长刚才来电话了,要你现在去一下。”

白璇一怔,想了想,说:“知道了。”说罢,回到办公室,拿上提包,向父亲的屋子走去。推门进去,父亲坐在椅子上,沐浴着窗外射进来的阳光。

“爸爸,您找我?”白璇进来,顺手关上门。

父亲点了点头,问:“下午谈得怎么样?”

白璇点了点头,说:“MG公司的总裁人很和善,也很幽默,我们谈得还可以,可以进一步往下谈。”

父亲满意地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说:“小璇,我看了你给MG公司做的计划书了,写得不错,不过,我要提醒你的是,做生意不要太相信对方了,总得留有余地。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做生意,主要考虑的是利益分配和平衡。”

白璇点点头,她能体会到父亲的一片苦心。她给父亲冲了一杯速溶咖啡。她知道父亲晒太阳的时候,喜欢喝一杯加过威士忌的热咖啡。

父亲接过去,轻轻呷了一口,微笑地看着女儿说:“听说佟言的情绪很低沉,你去看过他?”

白璇略微惊讶了一下,她没想到父亲仍然还关心着她与佟言的事,轻轻点了点头,说:“这几天,他面临的事太多了吧。”

父亲点了点头,又问:“如果你的付出没有结果呢?你会怎样呢?”

白璇想了想,说:“我不会在乎这些的……在赵心宁离开的那天,佟言已经告诉我,他爱我……所以,我觉得现在该我为他做点什么了。”

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夏冬雨打来的,电话里,夏冬雨着急地说:“白璇,你快来吧,我跟东尼站在门口敲了好半天门,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白璇握着电话,连声说:“你们先等一会儿,我马上就到。”说罢,挂了电话。

父亲继续喝着咖啡,慈祥地看着女儿说:“你要去佟言那儿?”

白璇点了点头,她不得不佩服父亲对她的判断和了解。

父亲慢慢地说:“小璇,你去吧,好好处理这种关系,这对你今后解决比这更大的问题会有帮助的。”

白璇点了点头,转身出门了,走在路上,她心里还在琢磨父亲刚才说的将来要解决更大的问题是什么意思。

大通汽修厂里,五叔端着一把椅子坐在一棵树的阴凉处,看着春天和另一个修理工保养着车。五叔的司机不时对春天说:“要年检了……你全面看一下,顺便给空调加点氟。”

春天蹲着,手里干着活,点了点头说:“知道了。”

这时,欢子挺着大肚子,一手撑着腰来到修车房,东张西望着。

站在门口的经理不解地看着欢子问:“请问,你有什么事吗?”

欢子喘着粗气说:“我找陶殊磊。”

经理回头问春天:“陶殊磊来了吗?”

春天站起来,看见欢子,微微吃了一惊,赶紧过来说:“嫂子,你怎么来了?……我是陶殊磊的小徒弟。”

欢子急切地抓住春天问:“陶殊磊呢?他人在哪儿?”

春天忙说:“嫂子,你别急,他现在还没来呢,可能……可能在学校上课呢吧……”

欢子狐疑地盯着春天说:“你骗我!你和陶殊磊一起骗我!我刚从学校过来的,他已经休学了!你告诉我,陶殊磊的眼睛怎么了?”

春天害怕别人听见,赶紧拉了一下欢子,低声说:“哦,想起来了,他说今天可能去医院检查一下,也许在医院吧……”

欢子急了,大声问:“他眼睛怎么了?……是不是快要什么都看不见了?”

春天知道瞒不过去了,艰难地点了点头。

经理、同事们都停下手里的活儿,看着他们,大吃一惊。

欢子受不了这样的打击,顿时觉得天旋地转,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赶紧伸手欲扶春天,却没有抓住,人就倒在地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额头上冒着豆大的汗珠。

春天吓着了,惊慌地大声叫了起来:“哎!你怎么了……”

经理赶紧过来,一看这样子,着急地说:“唉呀,该不是要生了吧?”

五叔和其他员工也围了过去。

春天着急地叫道:“哎呀妈呀,这可咋办?”

五叔瞪了他一眼,说:“什么怎么办?赶紧上医院!”说着,指挥司机和众人,把欢子抬进车里。

司机问五叔:“咱的车不保养了?”

五叔盯了司机一眼,没说话,自己钻到车里,关上门,“呼”的一下,开着车就走了。司机这时才明白过来,追了出去,边跑边喊:“白总,别扔下我……”

白璇掏出钥匙,打开屋门,领着夏冬雨和东尼进到客厅时,不禁惊呆了,只见白璇住的那间屋子门口贴满了胶条,似乎要把门整个地封起来似的。夏冬雨和东尼互相互看了一眼,不明白这里怎么回事。白璇眼里一下充满泪水,她知道这是佟言想摆脱内心痛苦,想把自己彻底给封闭起来。

客厅里很乱,沙发东倒西歪,三人往里走去。

这时,佟言的门开了,佟言走出来,一脸胡碴,脸色黯然无光。

白璇强忍着心中的难受,说:“佟言,冬雨他们来看你了。”

佟言看着夏冬雨,勉强地笑笑。

夏冬雨看着他说:“佟言,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有人有错!你别自己跟自己过不去,让大家跟着担心。”

白璇把沙发扶正,整理着客厅,说:“佟言,我现在没有别的企求,只希望你能放过自己。心宁的信我想你也看了,你不要这样整天反省和痛苦……你以前不是说过,要学会忘记吗?”

佟言伸出五指,梳了梳乱蓬蓬的头发,摇了摇头。

“咣当”一声,有人冲了进来。

众人回头一看,见五叔满头是汗地跑了进来。

白璇大吃一惊,叫了起来:“五叔,你怎么上这里来了?”

五叔不屑地看了佟言一眼,对白璇说:“你不是有个做空姐的朋友叫欢子吗?她已经……”说着,比画了一下自己的肚子。

白璇惊诧地问:“欢子怎么了?”

五叔大声说:“她现在在医院呢,大出血,刚好被我遇见了,她身边一个人也没有,所以,我来找你了。”

白璇转身就往外走,夏冬雨、东尼、佟言也跟了出来。白璇不解地问:“五叔,你怎么知道这事的?”

五叔连声叹气说:“唉,这不是让我碰上了吗,我去给车做保养,正好赶上,你说怎么就这么巧……”

众人急匆匆往医院妇产科走去。等候在门口的春天一见五叔领着一帮人往这边走来时,像看见救星一样地招手:“这边,这边。”

白璇跑过去,急切地问春天:“欢子情况怎么样?”

春天正要说话,一个护士走出来,看了看春天身边围着的人,问道:“你们都是产妇的家属?”

大家点点头。

护士有些疑惑地看了看眼前的这些人,说:“产妇现在大出血,可是我们血库里AB型血液的存储很少,你们……”

佟言上前伸出胳膊说:“我是AB型的,抽我的吧。”

护士看了看佟言,问:“你是她丈夫吗?”

五叔着急地指着佟言说:“抽血还必须是丈夫吗?怕孩子长得像他?”

护士摇了摇头说:“不是,她现在的状况很危险,需要马上剖腹产,这必须要她丈夫签字。”

佟言看了看白璇,一时没了主意。

这时,春天看见陶殊磊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大声喊道:“陶殊磊,这边。”

陶殊磊摸摸索索地过来,大声问着:“欢子呢?我要见欢子!”

春天扶着他的手说:“她在手术室呢,医院说做手术前,先要你签字。”

护士看了看手里的病历本,看着陶殊磊问:“你是那个叫陈子欢的丈夫?”

陶殊磊点了点头:“我是。”

护士说:“产妇现在的状况很危险,必须要你的签字,你是保大人还是孩子?”

陶殊磊颤抖起来,说:“大人……”

护士把笔和一张单子递了过来。

夏冬雨把护士手里的笔放在陶殊磊的手里,陶殊磊捏着笔,愣在那里,因为他看不见在哪里签。

夏冬雨和众人看到这一景象都十分诧异。春天赶紧握住陶殊磊的手,在手术单上签字。

白璇吃惊地问:“陶殊磊,你的眼睛是怎么回事?……”

陶殊磊摇了摇头说:“我快要什么都看不见了……可是我一定要看见我的孩子。欢子,欢子在哪里?”

众人心里顿时难过起来。

白璇难过地问:“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们?是不是你前些日子戴眼镜时就开始了?”

陶殊磊点了点头,说:“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当时我的眼睛被电焊光一刺,我就觉得不行了,没想到会发展得这么快。”

“欢子知道吗?”白璇继续问。

陶殊磊摇了摇头说:“我怕她着急,没告诉她。”

夜里,佟言疲倦地坐在吧台前,与夏冬雨聊着天。两人说到医院的事时,夏冬雨说:“佟言,幸亏你的血型与欢子的对上了,不然,用外面的血就没准了。陶殊磊以后还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呢。”

佟言笑着说:“你搞反了,我要感谢陶殊磊才是。陶殊磊对欢子的爱,令人感动,我从他身上体会到了什么是相依为命的感觉了。他们俩真是了不得,小小年纪,就有这么感动人的经历,我与他们相比,就差远了,唉……”

夏冬雨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说:“是呀,年纪大,并不意味经历丰富,欢子比我小多了,可她现在已经有了孩子,人们都说,女人有了孩子,才能说真正长大……”

“所以,你还是个孩子。”东尼擦着杯子,看着夏冬雨,接了一句。

“你一边儿去吧。”夏冬雨瞥了一眼东尼,阻止他的参与。

东尼默默地笑了笑,不再说话了,继续干着手里的活,听着佟言与夏冬雨的聊天。

夏冬雨看了看佟言,问他以后打算怎么办。

佟言想了想说:“还没想好,也没有具体目标,等等看。”说到这里,笑了笑说,“我下午从医院出来,还去找了几家老客户,看看有没有业务。”

夏冬雨问:“找到活儿了吗?”

佟言摇了摇头说:“想接的,没有。不想接的,倒是有。”接着,把下午推掉的一个案子说了一遍。

夏冬雨听罢,摇了摇头说:“现在这年头,要想找自己喜欢的工作,怕不是容易的事,我看,还是骑马找马比较好。我觉得你也许应该接那个案子,至少你能有一份比较固定的工作了。”

佟言抬头看着夏冬雨,想了想说:“不行,我不能接,当事人已经判了死刑……客户一定要我想办法给改翻过来,这个我受不了。唉,我现在算是明白了,我已经不适合做律师了,我宁可挣不着几个钱,也要快活地生活。”

夏冬雨追问道:“那在你的快活里面有白璇吗?”

佟言没有回答夏冬雨的话,而是对东尼说:“今天……我很想喝咖啡。”

东尼笑了笑,给佟言弄了一杯咖啡。这时,唐老板推门进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唐老板指了指酒吧,殷勤地说:“各位请进,请进!请进!这就是我给您说的那个酒吧。这里的环境、设备、地理位置,40万,不贵!您一接手就直接做老板……”

进来的人四处看着。夏冬雨十分吃惊地看着唐老板带来的人。

一个买主模样的人皱了一下眉头,说:“40万……我还是觉得太贵了……”

唐老板两手一摊,一脸无奈地说:“人家报的就是一口价,我也没办法啊……”

夏冬雨拿着账单大声说:“老板,你是不是要卖这个酒吧?”

唐老板急得转身忙给夏冬雨递眼色,让她不要喊,但已经晚了,买主看着唐老板,问:“老板?你不是中间人吗?”

唐老板赶紧遮掩说:“孙先生,您可别听她胡说,我哪能是这里的老板啊!营业执照您不是也看了,所有者也不是我啊……”说着,指着墙上的营业执照。

小梅也指着墙上执照说:“那是我三表姐,是你老婆。”

买主瞪大眼睛看着唐老板。

气急败坏的唐老板狠狠推了小梅一把,低声骂道:“你想坏我的事?给我滚一边去!”

这时,夏冬雨把手里的账单狠狠地摔在吧台上,冲着唐老板大声说:“我最讨厌没本事的男人撒谎!”

唐老板吃了一惊,气愤地看着夏冬雨,然后回头对买主强扮笑脸说:“孙先生,您听我说,他们脑袋都不大正常……”

买主脸色也变了,冷冷地说:“我看你的脑袋不正常!我也最讨厌别人骗我!”说罢,带着几个人转身走了。

唐老板还想挽留,但那几个人头也没回。唐老板懊恼地转回来,气急败坏地指着小梅和夏冬雨大声吼叫道:“你们!……你们吃里扒外……都给我滚!”

佟言突然站起来说:“等等!你是一口价40万吗?”

唐老板回过头一怔,看着佟言点头道:“是啊……”

佟言说:“那我要了。”

唐老板一脸惊喜:“真的?假的?”

佟言认真地看着唐老板问:“你看我的样子像开玩笑吗?”

唐老板顿时满脸笑开了花,走过来拍着佟言的手说:“小伙子,有魄力,有眼光。我要不是等着钱用,这个价是不会出手的。一言为定,后天,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店。”

佟言点点头:“好,就后天。”

唐老板擦了擦满头汗水,走了。

夏冬雨过来,关切地看着佟言问:“你真要买这个酒吧?”

佟言笑笑说:“我喜欢这里,也是为了我喜欢的生活。”

东尼担忧地说:“40万,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佟言想了想,点头说:“是不容易,不过,我想办法试试看,也许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