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完美

吴海燕>>完美

第十八章

下午,白璇走进公司,推开萧为的办公室的门。萧为正抽着烟,神情沮丧。她看了白璇一眼,没有说话。

白璇关上门,走到她的办公桌前,从提包里拿出几张纸,放在萧为的办公桌上。

萧为瞥了一眼,点了点头说:“股份转让的材料,是不是给错人了?给张铭凯最合适,好让他拿了这个来告我。”

白璇平静地说:“我是看错人了。”

萧为把烟头摁灭了,一脸失落地说:“你是来嘲笑我吗?我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对不对?”

白璇想了想说:“萧为,你最大的错误是……你把所有的人看得都和你一样。欲望、贪婪、仇恨,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但是,人的心里还有宽容和善良。”说完,起身走了。

从公司里出来,白璇穿过马路,佟言在那儿等着她。

“你把材料给她了?”佟言问。

白璇点了点头,说:“好了,不说她了,全都过去了,我们现在去哪儿?”

佟言一直看着白璇,说:“你做得不错,好,过去的,就过去吧。你想去哪儿?要不,先去书店,后去你要去的地方?”

“行。”白璇高兴地同意了。

佟言拉着白璇的手,往前一指,说:“前面就有个书店,我差不多一个星期去一次,这次忙这破案子,快两星期没去了。”说着,带着白璇往前走了。

没走多远,就到了佟言说的那家书店。佟言指了指手表说:“就半小时。”说罢,钻进书店。

白璇看了看,这是一家个体的小书店,门面很小,里面却比较宽大,好几排大书架摆满了书,好些书看上去是旧书。白璇走进去,东翻翻,西翻翻,有些无聊。她看了看佟言,却见他在书架上看看这本,又翻翻那本,神情十分专注。

白璇看了看表,走过去,轻轻拉了佟言一下,说:“你的半小时到了,跟我走吧。”说罢,拉着佟言的手,出了书店。

“你带我去哪儿?”佟言问。

白璇不说,闷着头往前走,其实她心里已经想好了一个地方。

两人来到一个公园,白璇熟门熟路来到一个旋转木马前坐了上去,这是以前她与肖风经常约会见面的地方。

佟言四下看了看,这附近除了几个老头儿围坐在一起下棋外,很冷清,没什么人,不禁问道:“你怎么会喜欢这种地方?”

白璇看了他一眼,反问道:“那你为什么喜欢去那小书店,看那些乱七八糟的小说?”

佟言笑了笑,举起双手说:“好了,我投降,我也不问了,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而不为别人所理解的爱好。”

白璇笑了笑说:“这还差不多。”说到这里,看了看四周,环境虽然没有变,但身边的人却变了,不禁感慨道,“唉,好多人都怀念小时候……小时候就是不管不顾的,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从来不会顾及什么伤害、责任、内疚……现在人大了,就不行了,左想右想,顾虑重重。”

佟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白璇看着佟言问:“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佟言摇了摇头:“不知道,看来律师这碗饭是吃不下去了……至于以后,我还没有想好……试试看,看能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过自己想要过的生活。”

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拿起来看了看号码,知道是赵心宁打来的,他接通电话:“喂……心宁……对不起,临时又有点事……好,我这就回去。”佟言挂上电话,回头看着白璇,一下愣住了,因为白璇的眼睛里全都是眼泪,不禁吃惊地看着她问:“你怎么啦?”

白璇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没事儿,刚才有点不舒服,现在好了,走吧。”说着,跳下木马,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独自往前走了。

佟言看着她的背影,不安地问:“你去哪儿?”

白璇回头说:“你自己回去吧,我到酒吧去坐坐,跟东尼他们聊会儿天。”说罢,转身走了。

佟言回到住处,看见屋里摆着一堆礼服和请柬,不禁一愣。

赵心宁说:“看你发愣的样子,这些结婚需要的东西,总是要有一个人准备的,你忙,我就多劳了,那礼服你等会儿试试,不合身还可以去换。”

佟言坐了下来,他觉得心里已经完全把这些事给忘了,偷眼看了看赵心宁,忽然心里有一种内疚的感觉,想到这儿,他伸手取过礼服,准备试试。

赵心宁一把按住他的手,轻声说:“我今天去你们事务所找过你……”

佟言诧异地看着赵心宁问:“这么说你都知道了?”

赵心宁看着佟言说:“早上,白璇就告诉我,说你可能会放弃做律师,我不相信,结果我去你单位一问,她说对了……为什么?”

佟言一下想起了早上让白璇看电子邮件的事,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说:“不为什么,其实我不适合做律师。”

赵心宁有些不安地说:“你为了能做律师上了四年的大学、三年的硕士,你这么轻易放弃,……你不是小孩子了,生活不会给你任性机会的。”

佟言无可奈何地看着赵心宁,说:“我只是做了我认为正确的事情……”

赵心宁摇了摇头:“太可笑了。”说到这里,她再次摇了摇头说,“……也好,反正我也想让你先申请陪读,跟我一起去美国,这样你也可以在美国攻读法学,也许还有机会再当律师。”

佟言不再说什么,神情沮丧。

赵心宁知道佟言不爱听她刚才后面说的那些话,可是,这些话也没法不说,她想了想,轻轻靠在佟言身上,说:“佟言,你看,我买了喜字……还预约好了婚庆公司……只是没法和你商量。”

佟言愣愣地冒出一句:“咱们什么时候去登记?”

赵心宁直起身子,拿起结婚请柬递给佟言看了看说:“我已经写好了请柬,有你的同事、以前的朋友,还有欢子、陶殊磊、夏冬雨、白璇、东尼他们,登记的日子就订在我回美国的前一天,把请柬给你在酒吧的朋友们送去,让他们知道这个好消息。”

佟言看着赵心宁,慢慢地接过请柬。

天渐渐地黑了,白璇一个人坐在吧台前,一口饮尽杯中酒,放下空杯子,让东尼再倒酒。夏冬雨感觉到了白璇的痛苦,白璇重新把杯子重重地放在东尼面前,让他再给自己倒酒。

东尼有些犹豫:“你已经喝得不少了,酒这个东西,只能让你越喝越难受……”

白璇示意东尼继续倒,说:“没事儿,今天高兴,多喝点儿。”

东尼没办法,只好继续倒酒。

夏冬雨走了过来,看着白璇说:“喝吧,不舒服就喝,也许喝点儿酒,能赶走心中的不快乐。”

白璇点了点头,醉意朦胧地看着夏冬雨说:“有点靠谱,是那么个意思。”

正说着,陶殊磊拉着欢子推门嘻嘻哈哈进来了。

夏冬雨脸上露出了笑容:“两个宝贝,你们可是好久没有来了。”

欢子笑着坐了下来,说:“我们下午到医院去了一下,路过这里,就进来坐坐。我来给大家宣布一个消息,陶殊磊下厂打工挣钱了。”

夏冬雨看着陶殊磊问:“真的?你怎么戴上眼镜了?”

陶殊磊点了点头,说:“学汽车设计的,去汽修厂增加实践机会,很好,也可补贴点家用,挺好。”

欢子嘴一撇,说:“有什么好的?没去几天,就把眼镜给戴上了,还有时看得清有时看不清的。”

陶殊磊笑了笑,轻轻捅了一下欢子,说:“你别老拿我开涮,说说你的事吧。”

欢子笑着说:“说我的事又怎么了,我这就说。”说着,看了看大家说,“我再宣布第二件事,陈子欢怀孕被领导发现,已经光荣下岗。”

众人听罢,惊奇地看着欢子。夏冬雨走到欢子跟前,低头看了看欢子的肚子,疑惑地看着欢子问:“真有这事儿。”

欢子羞涩地点了点头。

“多长时间了?”夏冬雨轻轻用手摸了摸欢子的肚子。

欢子白皙的脸上飞过一片红晕,轻声说:“快7个月了。”

“啊?一点也不显呀!”夏冬雨惊讶地再次低头看了看欢子的肚子,颇有经验地说,“嗯,仔细看,好像能看出来点儿变化。”

陶殊磊笑着说:“就是不显惹出的麻烦。”

“为什么?”夏冬雨饶有兴趣地看着欢子。

欢子脸上现出灿烂的笑容:“除了我几个好朋友知道外,其他人都不知道。可是,昨天我们公司搞什么体能测验,说是为了适应应急方案,要求每个人在规定时间里跑完二百米,不达标的,就下岗。我哪能为这点事就下岗呢?当时,我勒紧腰带,准备上场。后来,我们组长担心出事儿,给我们头说‘陈子欢已经怀孕7个月了,她要是出了事,你给担着’,我们头儿一听,吓坏了,赶紧对我说‘姑奶奶,这事儿你怎么不说呢,你想把孩子生在飞机上?’然后,把这事汇报到上头,到了下午,上头就通知我们组,要我在家休息,工资开80%,我一想,也行,为了下一代,休息就休息吧,哈哈哈!”

陶殊磊嘟囔着:“下午到医院检查了,医生说欢子贫血,在家里养养正好。”

夏冬雨感慨地说:“哎呀,欢子,你也真不简单呀,过不了多久,你就当妈妈了。贫血可不好,要小心哦。”

欢子回身,用手指头点了陶殊磊额头一下,嗔怪地说:“你这家伙还挺小心眼儿,非把我的事抖出来,心里就平衡了?”

陶殊磊笑着,一把搂着欢子说:“本来就是嘛。”

大家跟着乐了。

白璇看着他俩,非常羡慕,苦笑了一下,举起酒杯说:“欢子,祝贺你们!”说罢,一口喝光杯中酒,然后,将空杯往东尼面前一放,示意他倒酒。

东尼握着酒瓶,有些犹豫。

夏冬雨走进吧台,把东尼推到一边,自己从酒柜里拿出一瓶威士忌放在白璇面前,冷冷地说:“喝!你今天要是把这一整瓶喝了,能把你闷在心里的东西说出来,也算是值了!”

欢子和陶殊磊收起笑容,看了看白璇,这才注意到白璇脸色不怎么好。欢子诧异地看着白璇,想了想,问:“白璇姐,是为佟言吧?”

白璇咬着嘴唇,微微点了点头。

欢子扬起明亮的眼睛,看着白璇说:“要是喜欢他,就告诉他呀。”

夏冬雨在一旁点了点头。

白璇有些激动地看着她们,摇了摇头:“佟言要和赵心宁结婚了,那是他整整等了快一年的女人!你们让我怎么做?!我能做的只有怀疑和害怕!……我清楚地知道,我爱佟言!我爱他!可是在我还没有说出口的时候,我也清楚地知道,我已经被他抛弃了!”

空气一下沉默了,大家知道,这是白璇的心里话。

白璇忽然觉得大家的眼睛全看着她身后,她转过头,见佟言站在身后看着自己,显然他听见了刚才的话。

佟言走过来,伸出手,拿出他和赵心宁的结婚请柬,说:“这是……我和赵心宁的结婚请柬。”

大家一愣,不知道该祝福他,还是说别的。

白璇起身往外走,佟言一下拉住白璇:“对不起……我……”

大家紧张地看着他们俩。

白璇摇了摇头:“你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呀!我刚才说的只是玩笑话而已!”说罢,欲挣脱佟言的手。

佟言不放,看着白璇,嘴里仍然说着:“对不起……”

白璇激动起来,指着佟言,大声说:“闭嘴!不许再说对不起!你实现诺言要和赵心宁结婚了,我也根本不可能爱上你,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你看看你自己,穿着不搭调的西装,撅着嘴、瞪着眼睛,一副小心眼儿的样子,没有一点情调,惟一的爱好就是臭豆腐,除了乏味,还是乏味,我怎么会爱你!……我永远都不会爱你!”说罢,泪水奔涌而出,也顾不上擦,一使劲儿,挣脱佟言的手,跑出酒吧。

众人惊愕地看着佟言,不知说什么好。

佟言呆呆地站在那儿,手里拿着请柬,十分茫然。

欢子走了过来,轻声说:“佟言,如果我是你,我就去追她……不然就永远也追不到了。”

东尼端出一杯热腾腾的咖啡,放在佟言的面前:“你爱上了咖啡……不过我劝你以后别喝,因为你的心会疼。”

夏冬雨看了一眼东尼,很为他的善良而感动。

佟言看了看大家,转身跑出去。

佟言从酒吧出来,一下又站住了。他看见白璇站在马路边,手里扶着电线杆子,正看着自己,便走了过去。

白璇脸上的泪水已经擦去了,看着佟言问:“出来找我吗?”

佟言点点头。

白璇微微笑了笑说:“这回是我对你说对不起了,我给你造成了很多很多的困惑……你也给了我很多忘不了的东西……你不搭调的西装,你撅着嘴、瞪着眼睛,一副小心眼儿的样子,还有那臭豆腐……”

佟言难过地看着白璇说:“我不想看见你难过。”

白璇摇头说:“没有的事儿,你是我的朋友,我应该为你高兴才对!因为终于有一个好女人愿意容忍你……我也会找一个会欣赏我的男人。”

佟言笑笑,这是他写给她的话。他想了想,说:“赵心宁要我结婚之后,和她去美国。”

白璇愣了一下,沉默着。

佟言默默地看了白璇一会儿,说:“回家吧。”说罢,转身走了,走了几步,不见白璇跟上,回头一看,惊讶地看见白璇仍然手扶着电线杆不动。

白璇不好意思地说:“刚才喝了太多的酒……脚下有些站不稳了……”

佟言笑了笑,来到他身边,一伸手,将白璇背在身上。

白璇没有反对,默默地趴在佟言的背上,紧紧地抱着他。

佟言边走边说:“我在信上忘了告诉你,记着,以后一定要找一个能背你回家的男人……”

第二天,白璇起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得老高了。她活动了一下身子,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忽然想起了昨晚上的事,不禁笑了笑,心里说:该画一个句号了。想到这儿,她起床,穿好衣服,利索地将自己的东西一一收拾好。

她已经决定搬走。一切收拾好了,她拎着自己的包,来到客厅里,看了一眼自己住过的地方,心里涌起一丝伤感。她摇了摇头,拉门走了。

刚到大街上,佟言和赵心宁正往回走。

佟言看见了,走过来问:“你这是要上哪儿?”

白璇平静地说:“搬家啊。”

赵心宁也过来了,说:“你没有必要搬走的,再说,佟言过不了几天也会去美国的。”

白璇看了一眼佟言,点了点头说:“多好啊,这样,你们俩就不用……再分开了。”

赵心宁微笑地点点头。

佟言不放心地看着白璇,正要说什么,白璇指了指佟言的身后,说:“我没事儿,你们不用担心,我五叔来接我了。”

佟言回头看去,见街口停着一辆车,一个戴着墨镜的人走了过来。佟言知道,这人是白璇说的五叔。

五叔过来,看了赵心宁一眼,把佟言拉到一边,低声说:“没用的大律师,你说,我应该恭喜你呢?!还是应该揍你?”

佟言只是低着头,没有说话。

白璇赶紧过来,生气地拉了五叔一把:“你别瞎折腾了。”说罢,扔下旅行箱,往前走去。

五叔低声对佟言说:“你真是一个蠢货!”说罢,拎着白璇的箱子,追了上去。

佟言一直看着白璇的车开走了,才收回目光,心里泛起一种苦涩的感觉。

赵心宁走过来,看着远去的汽车,问:“这人是谁?”

“白璇的亲戚。”

车里的五叔一见佟言的身影远了,才回过头对白璇说:“璇子,你的事,我就不多说了,但是,家里的事,我得告诉你了,你该回公司了,我哥的情况我就不瞒你了,半年前,医生诊断他得了肝癌,而且已经到了晚期。”

白璇惊讶地看着五叔问:“这怎么可能……上回我回去时见他还好好的呀?”

五叔点了点头说:“我哥一直不让我告诉你,怕你担心。他希望你在外面见世面,没有思想负担,所以,他见你时,总是强忍着。”

白璇心里一阵难过。

五叔叹了一口气说:“他能熬到现在已经不容易了,不知道老天爷还能给他多少天……肝癌是会疼死人的,你想想,他每次在你面前装得那么精神的时候,他需要多大的耐力去忍受那种疼痛。所以小璇,别再让他等了,别再让他失望了。”

白璇浑身颤抖起来:“他为什么从来都不自己说让我回公司,如果他说……”

五叔摇了摇头说:“你的脾气和你爸爸一样倔,你不开口,他决不勉强你。”

白璇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五叔难过地说:“傻丫头,别哭,老爷子一直不让我告诉你,就是不希望你有任何的压力……你等会儿见到他,要叫他一声爸爸,他会高兴死的。”

白璇点了点头。

车停在别墅门前,白璇进到里面,上到楼里,推开父亲房间的门。

父亲坐在窗前,看见了白璇,眼里闪着愉快的目光。

白璇走了过去,说:“这次回来……我不再走了。”

父亲激动地看着女儿,微笑着点点头,连声说:“好,好,小璇,你到窗前把那块白布揭开,看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白璇这才看见窗前的一个小茶几上,摆着一堆东西,一块洁白的布盖在上面。她走过去,轻轻揭开白布,打开其中一个精致的盒子,盒里有许多小格,每个格里放着一些饱满发亮的咖啡豆,不禁高兴地叫了起来:“啊,太棒了!”说着,兴奋地指着每一个小格里的咖啡豆说出它们的名字,“这是极品蓝山、这是哥伦比亚,这是夏威夷可娜,这个是爱尔兰,这个是苏门答蜡,这个是……”

父亲看着女儿高兴地点着头。

白璇放下盒子,轻轻握着父亲的手,说:“爸爸,我来给您冲一杯咖啡,好吗?”

父亲身子颤抖了一下,混浊的目光里涌起了泪水,嘴里嚅动着,却说不出话来……

白璇看着父亲,强忍住难过,笑着伸手轻轻梳理着父亲的头发说:“爸,您瞧您,头发乱糟糟的……爸,您多了好多的白头发了……”

父亲伸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高兴地说:“人老了,能没有白头发吗?”

白璇说:“爸,您一点都不老,明天我带您去把头发染黑了,看上去还是一个大帅哥。”

父亲笑了笑,没说话。

白璇低下头,伏在父亲肩头,轻声问:“爸,您想喝什么咖啡?爱尔兰?还是苏门答蜡?我来冲。”

父亲轻轻握着女儿的手,慢慢地说:“小璇,谢谢你的安慰,不过,我不怕别的,我要用我活着的时间去弥补我对我女儿的遗憾……你的快乐和幸福是我最大的支持,你懂我的意思吗?”

白璇感动地看着父亲,不住地点头:“我懂,我懂。”

黄昏时分,东尼在吧台内擦杯子,小梅在擦店里的桌子,准备接晚上的客人。夏冬雨坐在吧台前,一遍一遍算着自己的账,算完后,把存折放进包里,长出一口气,自言自语地说:“行了,就差一点了。”

这时,一个信封递了过来,夏冬雨抬头一看,见东尼的手缩了回去。

东尼微笑地说:“加上这个,看够不够?”

夏冬雨看看信封,又看着东尼,问:“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东尼想了想,继续擦着杯子,说:“快乐……能为你做点什么,我会觉得快乐。”

夏冬雨笑笑,拿起信封,觉得沉甸甸的,说:“你什么时候学的这么会说话?”

东尼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发现自己……每天都有想看见你的愿望。”

夏冬雨看着东尼,索性拿起信封装进包里说:“好吧!这可是你自愿的!”

夜里,张铭凯在自己屋里收拾东西,一只大旅行箱里装着几件换洗的衣服和几本要看的书。

萧为坐在客厅里,看着他,心里觉得失落,她忍不住问道:“真的要走?”

张铭凯点了点头:“你还记得我那个发小,吴易轩吗?他在拉萨成立了一个旅游公司,早就打电话让我过去了,我琢磨着,无论工作还是环境,都挺适合我的。”说完,继续收拾自己的物品。

萧为想了想,又问:“这里,没有什么好让你牵挂的了吗?”

张铭凯想了想,没说话,走到自己的小保险柜里,打开,拿出一份文件袋,递给萧为。

萧为调侃地说:“是起诉书吗?”

张铭凯说你拿出来看看:“是股份转让协议书……我把我在公司所有的股权都转让给你。”

萧为吃惊地从文件袋里拿出文件看了一眼,十分诧异地看着张铭凯:“你这是……”

张铭凯摇了摇头:“其实在第一次开庭结束之后,我就决定什么都不要了。

萧为仍然不解地问:“为了周小玲?”

张铭凯摇了摇头,说:“不,为了我自己……那份婚前协议对于你来说,可能是用来争夺财产的,可是对我来说,却是内疚和谴责。现在……什么都是你的了,我还有什么必要告你?小玲有她自己的生活,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不过,我想请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就算是我替小玲从你手里赎回她,让她心里不再承受这段时间的压力。”

萧为惊愕地说:“可是她毕竟……骗了你!”

张铭凯摇了摇头说:“是你骗了我……我也一样,我也曾经在你面前隐瞒着我和小玲的感情……这一切都让我们背上了很沉重的内疚,既然事情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我们都需要用一种方式,给自己的良心留出一条出路。”说完,回到自己屋里去了。

萧为看着张铭凯,心里翻腾着各种滋味。她觉得好些事情都有一张无形的手在掌控着,好些东西看着就好像在自己手里,其实它们已早早远离自己而去,只是自己不觉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