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天你过得很快乐,是吗?”范子庆问小理。
“为什么这么说?”小理问。
“因为你把我忘了。”范子庆盯着小理的眼睛。
小理迅速把眼光移开。
“你不敢看我,因为你不爱我。”范子庆一针见血,“说,你不爱我!说呀!”
“说什么呀,又不是少男少女,什么爱不爱的。”小理搪塞着。
“哼——”子庆冷笑一声,“王小理,我觉得我自己很恶心。”
小理狐疑地看着范子庆,她隐约感到自己闯了大祸,就像一个玩火的孩子看到火势已经蔓延,却不知如何去救火一样。
“我和一只鸭没有两样!”子庆愤愤然,“你不知什么是鸭吧,鸭就是——男妓!”
范子庆表面上是在无情地揭露自己,实际上是在无情地责斥王小理。一阵恶心在小理的胃中荡漾,想吐又吐不出。
“不是你自己说的吗?他是个性无能,所以你就拿我当你的泄欲工具!”
如在寒冷的冬天里被劈头盖脸地浇了一盆冷水,小理激灵着,寒战着,却说不出话;心脏像被生生地掏出来了似的,血淋淋的,疼死人。
革文的泪花,革文的拥抱,革文的一切,都融进了那盆冷水和那滩鲜血,让小理越发地疼。她是第一次如此深刻地感觉出对革文的歉疚,不,决不是歉疚这么简单,她背叛了她的丈夫,彻头彻尾地背叛了她的丈夫!
她是个叛徒!
“叛徒!叛徒!”与此同时,范子庆目光凶狠地说。
小理哑然,像一个巧言令色的人被看穿了本来面目。是的,她与范子庆达成了共识,她的确是一个叛徒。不同于范子庆的理解的是,小理认为自己背叛了她的丈夫,甚至背叛了曾经的自己,而范子庆却认为小理背叛了他。
“水性杨花的东西,和你那不正经的花心老爹一个样!”范子庆还嫌小理痛得不够,狠狠地补上了致命的一刀。
小理立刻眩晕起来,她拄着头,闭着眼。
“小理!”范子庆摇着小理的肩膀,“小理!”
小理拿开范子庆的手。
“原谅我,我太过分了!”范子庆跪下,头伏在小理的膝盖上。
“不,是我太过分了。”小理说,忽然感到厌倦。厌倦,小理因为厌倦而动弹不得,失去了说话和行动的力气。
范子庆最终把手伸向小理的胸。
当爱情不再的时候,争吵也便不再。范子庆向小理解释——一切只因为我对你的爱。
范子庆有点儿像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出生的孩子们吃的四环素,你别无选择地靠它来治病;十年以后,当你知道正是那些不起眼的黄色小药片将你的牙齿腐蚀得伤痕累累的时候,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当范子庆付出了真心,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获得回报的时候,他的爱就演变为伤害——伤害自己,伤害王小理。用伤害来维持现状,拖延大结局的发生。
是小理先找的范子庆,是她拨通了范子庆的手机。但是,她却没有听到“这位用户已关机”的提示——她以为一定会有的提示。
她希望范子庆不再理她,她希望范子庆永远地生她的气,她希望范子庆因为她是叛徒而彻底地蔑视她遗忘她,但是没那么容易。范子庆说了:“没那么容易,想让我不爱你,哼,没那么容易!”
爱情像什么?爱情像蜜糖,甜度不够不值一尝;甜度太大了,再吃别的东西就会寡然无味。
范子庆不是花岗岩,他虽然也属于液体的范畴,可他不是小溪,更不是大海,他是——蜜,所有的蜜中最黏稠最甜蜜的那一种。
范子庆的爱情齁坏了小理的喉咙,害得小理失了音。
但是,小理并不后悔自投罗网来到了“五二一”,小理预感到刚才的一幕终究会发生,只是早晚的问题。
没有人会蛮不讲理地谴责蜜太甜,谁让你没生就一副钢铸铁打的好嗓子呢!
郑好不是早就提醒过她了嘛,感情的游戏不好玩,尤其是她,根本就玩不明白。郑好还说:“范子庆是个老实孩子,你可别害了人家。”
郑好真是有先见之明。
郑好呀郑好,王小理在心里呼唤,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