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临界婚姻(精编版)

距离杨金山的生日还有三天,每天都有人在小理和革文上班的时候,登门给杨金山送来礼品。

有桂圆红枣西洋参,有衬衫棉裤保健枕。

杨金山负责收检,齐素清负责记下出处。老两口觉得生命从此有了意义,心情格外舒畅。

消息肯定是老马透露出去的,因为最先来送礼的是城建局的一个科长,是老马的远房亲戚。

革文和小理开始有些担忧,但是后来发现礼品中并没有太贵重的东西,而且有几个送礼的人也确实和革文私交不错,也就既来之则安之了。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革文,你心里要有数啊!”小理放心不下,嘱咐革文。

“无功受禄,寝食难安。夫人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革文故意文绉绉地回应。

“啊?你可不能权钱交换,以公谋私啊!”小理点着革文的脑门。

革文看到小理认认真真的样子,笑了,“咱爸过生日,他们的爸不也过生日嘛?不过生日,还有祭日吧;没有祭日,还有病灾吧;没有病灾,还有逢年过节吧,来日方长,我不会白收人家的东西。”

“革文,原来你的心这么细哟。”小理惊讶地看着革文,好像不相信这些话是从她的丈夫嘴里说出来的。

“大智若愚嘛!”革文故作得意地说。

“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小理捏革文的鼻子。

革文就趴在床上,像小猪一样呼呼地喘气。

小理和陶陶哈哈笑着,陶陶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但是,小理却忽然收敛了笑容。也不知为什么,在这难得的快乐时光中,她的脑中忽然闪过一个人影。

王小理想起了范子庆。

范子庆,这个名字怎么突然如此陌生呢?

他现在在哪儿?

小理这才发现,她已经有一个星期没和范子庆联系了。繁忙的家事和繁忙的工作让她几乎把范子庆这个人忘记了。

不同以往的是,范子庆也没和小理联系。

不是因为范子庆忘记了王小理,而是他固执地选择了这种用折磨自己来折磨别人的爱的形式。他没想到,小理真的没打电话给他,他差不多快受不了了。

一个任性的孩子死命地哭嚎,只为引起家长的注意,如果家长任其哭嚎,置之不理,孩子接下来的哭嚎就变了性质。他哭得更加来劲更加委屈,完全是因为大人的不动声色满不在乎导致了他的怒不可遏。

王小理和丈夫、女儿其乐融融的时候,范子庆几乎要疯了。

王小理果真是拿我来解闷的!

躺在“五二一”的床上,范子庆翻来覆去。他嗅着王小理枕过的木棉绣花枕,在若隐若现的香味中一次次地自我安慰。在他想像着与王小理融为一体的时候,他喊着王小理的名字,然后掉下眼泪。

男人若是痴情起来,比女人的痴情要感天动地得多,要长久得多。男人是狗,贫富贵贱都不忘主人的气味;女人是猫,谁给食儿吃就在谁那儿落户安家;男人是树,高大挺拔,巍然屹立,风吹雨打坚定不移;女人是向日葵,围着太阳转,永远舍弃不了那一份赖以生存的温暖。

所以,有资料显示,女人的生存能力比男人强。

范子庆的生存能力不是不强,他几乎是一个人,在没有爱与关怀的人生之路上走得那般遥远;但是,范子庆还无法承受爱与不爱的幻变。要么爱,要么不爱,他不能忍受在爱与不爱之间的夹缝中苟且偷生。

他爱王小理,他要得到她的心,他不能忍受赤裸裸无节制的性,他要的是没有杂质的爱情。

一个人,在面对感情的时候,如果不能做到能放能收、能进能退,那他就永远不算真正的成熟。

人活一世,躲不掉一个“情”字,但要真的躲开了,也就躲开了人生的大半烦恼。

王小理永远难以对范子庆动情,便永远不会有爱情的烦恼;而动了情的范子庆,尽管衣食富足,尽管事业有成,可是,除了仅剩下无穷无尽的爱情的烦恼之外,他已经失去了对其他任何事物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