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理突然感觉胸前凉丝丝的,她扳起范子庆紧贴在她胸口的头。范子庆的眼睛红红的,脸湿湿的。
“怎么了?”小理不解地问。男人的眼泪比女人的眼泪要罕见得多,小理被子庆的泪水吓着了。
子庆继续把头伏在小理的胸前,继续流着泪,他喃喃地说:“我玷污了你,小理,你那么高贵,可是我玷污了你。”
小理起身找手绢,子庆按住了小理。
“从没想过能拥有你,如果不是仁慈的主安排我们相遇,我永远也没有勇气……太幸福了,和我梦中的爱人融合在一起……太幸福了……”
子庆的爱情由来已久,小理的感情刚刚开始。子庆的表白让小理感到唐突,所发生的一切都是这么唐突,小理不知该如何接续子庆的话,甚至在子庆情不自禁地絮语的时候,小理的思绪却开小差了。
躺在范子庆身体下面的王小理盯着房间的棚顶,她的脑海像这棚顶一样,白花花的一片,空荡荡的,寻不到依托。
“我爱你,离不开你……你让我知道了什么才是真正的女人,不要走,永远不要离开我……”范子庆仍在呢喃细语。
永远不要离开?
子庆的话提醒了王小理,她抬起手腕,天啊!已经快到五点了。
“我得赶快去接陶陶了!”小理推开子庆,一下子急出了汗。
“不,不让你走。”子庆抱住小理。
范子庆?难道这就是范子庆吗?
小理摸着子庆的脸,像母亲哄一个任性的孩子。
范子庆抱着小理,的确像抱着自己的母亲——因为范子庆没这样抱过母亲,甚至也没这样抱过女人。
王小理就是他的母亲,就是他的女人。
“不让你走,我还想要你!”范子庆急切地说。
“我还想要你”——一个男人要我,要继续和我做,做我渴望了许久的爱!小理仰着头,闭上了眼,她觉得自己刚刚复原的身体呼地又燃烧起来了。
“求你,求你,求你!”范子庆乞求着小理,又一次开始了动作——那个动作是杨革文从来也没有做过的。
那里竟然也可以被男人亲吻。
小理的耳边是时钟的滴答声,她焦急万分。但是疯狂的范子庆疯狂地持续着那个动作,那个动作像电击一样穿透了王小理,让她浑身绵软,无能为力。
有的时候,能够让女人情潮翻涌的也不过就是男人吐出的一个字一句话,男人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
王小理彻底地被范子庆俘虏了。
在被俘虏的同时,她又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女皇,任平民一样的范子庆五体投地地朝拜。在性欲一浪一浪不断高涨的间歇,小理终于知晓了自己时常魂不守舍的根本原因——她需要被朝拜,被耕耘,被占领,可是她的丈夫竟一直让她卑微着,荒芜着,空落着……
窗外已是暮色四合,又一次躺倒在范子庆床上的王小理却在天地间一片模糊的时刻真切地看清了自己,她的本意竟然是不想走的!
她还没有看到后果呢,这个后果就是她无法说出口的——做爱的极致。她相信只要她留下来,范子庆就会把她带到极致——在她五年的婚姻生活里从未获得过的极致。
她想到了郑好——对极致推崇到了极点的郑好。小理在此时想起郑好,就像遇到麻烦的孩子首先想到了警察叔叔。
“郑好,帮我把陶陶先接到你那儿!”小理拨通了郑好的手机。
“小理,我愿意为你做一切,但不是现在。”郑好说。
“求你!”小理说。
“你快活吗?”郑好问,她相信小理明白她的话。
“如果我留下来,我想我会的。”小理说。
郑好沉默,然后说:“你放心好了,陶陶跟我没问题。但是,小理——唉!”
电话里传来一阵忙音。
就在小理与郑好通话的几分钟内,范子庆的吻像柔软的风一样拂过了小理的身体。
抗拒范子庆并不难,难以抗拒的是他的吻——从这一天开始,范子庆的吻就像鬼魂一样紧紧地附在了王小理的身体上,让她难忘,让她回想,也让她像一个目击了真相的证人一样陷入了想逃的恐惧。
在王小理即将丧失理智,即将被范子庆吞噬的那一刻,她发狠地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一句:“王小理——你已经死了!”
而事实上,王小理没有死,而是获得了某种意义上的新生。范子庆彻底地激活了她的肉体,引爆了她潜伏已久的生命力。
王小理情愿变作一簇烈火,烧遍欲望的荒野,为自己的新生命积存下无尽的养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