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临界婚姻(精编版)

陶陶的小脸烧得像大红苹果,哐哐的咳嗽声像棒子一样敲打着小理的心。

儿童医院人满为患,每个患儿都像小太阳一样被亲属们围着。大夫们不耐烦地一遍遍大声喊:“家属出去等,家属出去等!”

小理抱着病猫一样的陶陶等了好久,才被大夫喊到名字。

“怎么了?”大夫打开病历本,摆出做记录的架势,斜眼盯着陶陶。

“发烧,咳嗽。”小理答。

“多少度?”大夫还是斜眼盯着陶陶。

“没量。”小理答。

大夫把冰凉的听诊器往陶陶的腋下一塞,陶陶立刻打了个激灵,随即大哭起来。

大夫皱皱眉:“到隔壁量体温去。”

当小理看到体温计上显示的数字时,她的头嗡地大了,连忙给革文打电话。

革文沉默了一下,随后就平静地说:“别大惊小怪的,我小时候烧过四十二度呢!”

四十二度都活过来了,四十度怕什么呢?革文并没有别的意思,他以为这样说最能安慰小理焦急的心情。

“你到医院来好不好?我好害怕啊。”小理小声求他。

“不行,我正和人谈话呢。你受累了。”

怀里的陶陶又咳嗽起来,小理只好把电话放了。

大夫开了一大堆单子,小理心急如焚地抱着孩子透视、验血、做试敏……

陶陶一直在号哭,扎点滴时连蹬带踹,嘴里不停地央求:“阿姨呀,慢点儿呀,疼呀!”护士连扎了两针,都没成功,鲜血染红了孩子手腕下的白色棉垫。

扎到第三针时,小理急了,“你的技术是不是有问题?”

小理的话音未落,护士就涨红了脸,气急败坏地嚷嚷:“一百个孩子也没有一个这么瘦的,连血管都找不着,你还好意思怪我!”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刺中了小理的心,她疼得说不出话。

第四针总算成功了。陶陶眼泪汪汪地看看小理手中的点滴瓶,突然不哭了。

“宝宝乖啊,宝宝勇敢啊……”小理高举着点滴瓶,哄着陶陶,慢慢地往观察室的方向走。

小理一间一间地寻找,每间观察室都躺满了孩子。

“妈妈,我累,我累。”陶陶涩着眼睛小声说。

“哦,好宝宝,坚持一下,咱们就要胜利了!”小理这才注意到,别的孩子都被妈妈抱在怀里,点滴瓶则由爸爸举着,而陶陶……

一直走到走廊尽头,小理才找到了一间稍微宽松的屋子。

小理脱下羊绒大衣,铺在观察室的长椅上,小心翼翼地把陶陶放在上面,又用大衣的另一半给孩子盖好。

陶陶哭累了,立刻闭上眼睛睡着了。

小理轻轻蹲在女儿的身边,冷得抱住双肩。

小理就那样蜷缩着,她凝视着女儿红彤彤的小脸,倾听着女儿急促的喘息,抚摸着女儿血迹斑斑的小手……护士的话再次在耳边轰鸣。

小理连忙埋下头,泪水夺眶而出。

女儿为什么会这样?女儿为什么会瘦小?

一切该从小理的母亲说起。

如果没有她,小理就不会认识杨革文,更谈不上有陶陶了。

这样的结论也许别人不理解,但对小理而言,她所有问题的根源的确要从母亲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