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心又从包里拿出一支烟,熟练地将烟点燃。她抽着烟,嘴角挂着幻灭般的笑容,接着说道:
坦白地说,我是做过对不起程家儒的事。本来,我那些爱情故事都是闷在家里编出来的。后来,我觉得靠想像写出来的东西没有什么味道,几乎相当于镜中花、水中月,再美再好都会让人觉得不真实。尤其细节描写比较牵强。
大约半年前吧。我们社派我去参加某省作家协会举办的一次文学研讨会。会后,我们来自同省的一行九人去丹霞山游玩。
丹霞山是著名的旅游胜地,它的著名在于它的神奇。“双乳石”、“阴元洞”、“阳元山”、“仙女现花”这几个景区可以称得上是造物主为人类创造的奇迹,天然形成的男女生殖器,简直逼真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当看到那个矗立在半山中的男子生殖器时,我立刻被震撼了!它的伟岸、高大、雄健、以及逼人的气势,令我浑身颤栗。而“阴元洞”给男人的感受更是触目惊心。
有一个诗人作家,当他看见这个“阴元洞”时,激动得不能自已,痴迷得把情人搂在怀里,当着众人的面开始接吻。
我们并没意识到他们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可以说,那个时候,你只会觉得自己是个生灵,仅仅是个有血有肉有七情六欲的动物。好在当时正在下小雨,除我们这几人之外没有其他的游人。
回去的路上,我们谁也没有说话。九人之中,有写小说的,有写诗的,也有写散文的,都是些玩弄文字的人,然而,在这个时候,语言竟显得那么苍白,它根本无法表达我们的感受。
那个“阳元山”的图像在我脑海中不断的放大,我的思维也在不断地跳越,苍茫、久远、死亡、爱情、道德等等,都成了一个一个的碎片,我无法将它们链接在一起成为一个序或一个框、一个架。
下山后,我们直奔酒店。或许这个时候只有酒才能把人们心里积压的东西释放出来。我从来滴酒不沾的,但那天破例,我主动喝了白酒。因为我感到胸闷气短,总觉得心里有话没说出来。
我想每一个人都会有同感,想借着酒来发泄一下。有一个姓宋的诗人,平时我们都尊称他宋老师,他大概真的喝高了。他竟一再地当着大家的面要我当他的情人。
我说不行,说不行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我对宋老师只是很尊重很欣赏,真的没有那个感觉。说穿了,也就是我没有想跟他上床的那种感觉。
否则,我想我不会拒绝他。当时正在下大雨,宋老师见我一个劲地摇头,就一个人跑到雨里,大喊着“怡心我就是喜欢你!”“怡心我就是想要你!”
饭店里的服务员都笑呵呵地看着我们,老板娘还夸东北人爽快。我喊宋老师进来,他却说什么也不肯。我冲出去拽他,他还是不肯跟我回来。我只好说“这事慢慢商量”,他这才进来。进来不久,宋老师就开始打喷嚏,像是着凉了。
结果,大家都对我不满意,骂我是“闷骚”。说我心里明明喜欢宋老师,却偏偏装纯洁(男人女人之间往往就是这样的,当男人追求女人时,如果女人拒绝,就会被看作是可怜的假正经;而女人接受,又会被当成娼妇)。
我当时最大的感受不是觉得自己委屈,而是遗憾身边真的没有我喜欢的人,否则我会做出来给他们看的,让实践来证明我不是什么“闷骚”。
那时候正是程家儒不理我的时候,我已有很长时间没接触过男人了。经常有人说我气色干涩灰黯,我正盼望着遇到一个能给我滋润的男人。我暗暗发誓,一定要找一个这样的男人。
其实,我思想很保守。我总是认为男人偷欢正常,女人应该守贞洁。但从丹霞山回来后,我就变了。因为程家儒仍然对我不闻不问。我前后走了近二十天,可他见到我,都没正眼看我一下。
即使是一条狗,走了这么久回来,它的主人也会跟它打声招呼、问候几句吧。我躺在程家儒身边,想起矗立在丹霞山上的阳元山,不禁再次激动起来,程家儒却睡着了。欲望的小草在我心里一簇一簇地疯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