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风干的玫瑰(3)-玫瑰烟斗

我不想让怡心误解阿俊对我的感情,我替阿俊申辩道:“并不是他不爱我了,而是,而是他突然走了。”

“走了?”

我点点头,费力地说:“他突然走了。我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所以来这里找他。”

怡心惊讶地看着我,随后冷笑着说:“实际上,这种不声不响、不明不白地离你而去,比痛痛快快、坦坦荡荡把话讲清楚,更加可恶。”

是的,怡心说得对。阿俊为什么不能跟我说清楚呢?或许,他有什么难言之隐,告诉我事实真相以后,担心我会受不了?无论如何,阿俊对我不会变心,绝对不会。他之所以突然消失了,肯定有什么特别的理由。

“我最讨厌这种男人,心里有话不说出来,非要憋在肚子里,叫你干着急。真是可恶之至!”

怡心忿忿地说着。我感到莫名其妙,她怎么对这事这么敏感呢?我和怡心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坐着。过了一会儿,我俩搭伴继续朝山上走去。走走停停,一直到达莲花峰沟底。

看着时隐时现的1000多级台阶,我和怡心不约而同地苦笑一下。怡心问我有没有信心上去,我说试试看吧。我们开始往上走,越往上,山路越险,有些地方窄得只能一个人通过,两边更是让人看了害怕。

一边是深不见底的深渊,只见片片烟云往山上飘浮;一边是有棱有角的怪石,挂在头顶上,随时都可能掉下来一样。那陡斜的梯级,使我的眼睛只能紧紧盯着脚踏着的部位,根本不敢往别处看。

我只好停下来,对怡说,我不能再上了。如果她想继续的话,我在这里等她。怡心说,她本来也没想爬上去,只是为了陪我。我俩开始往回走。我对怡心说,奇怪,上次来时,没觉得这山路这么可怕。怡心说,这不奇怪,因为上次我身边有保护神。

她说得太对了。阿俊确实是我的保护神。跟阿俊在一起,我从来没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也没觉得有什么做不到的。我的什么事,只要到了阿俊那里,都会迎刃而解。

看来,这里没有阿俊。我打算下山。怡心是早上直接来爬山的,听说我住在汤口镇,她也随我去了那里。吃过晚饭以后,我们回到房间。我拉怡心进温泉池里泡一会儿,怡心叫我先进去,我问她为什么不一起进来。她坐在水池旁边,忧伤地看着我,慢慢把衣服脱下来。

老天!我一下呆住了——怡心浑身上下都是一块块带着血痂的伤痕。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热的天,她居然穿高领长袖衣服。我慌忙从水池里出来,要打电话叫医生。怡心示意我不必,她说,她现在已经没有痛感了。

她叫我回到水池里,她把衣服重新穿好,从包里拿出一支香烟点燃。她优雅地吸着烟。烟雾绕过她傲慢的额头,慢慢地向远处飘散。

怡心穿着入时,神态优雅,略显懒散的眼神看起来别有味道。这是一种闲适的、有着很深的文化底蕴的美。我想象不出,美丽傲气而又才华横溢的怡心怎么会这么不幸?

我声音颤抖着问道:“怡心,这是你丈夫打的吧?这是家庭暴力!你得告他去。”

怡心犹犹豫豫,像是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他还不如打我一顿呢”。我被怡心彻底搞糊涂了,她这话的意思是她丈夫并没有打她,可她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呢?

怡心突然问我,是否听说过家庭冷暴力。我告诉她,我听说过。而且我认为,从某种角度来说,这种冷暴力比拳脚相加的热暴力更值得关注。

怡心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绕开梦幻般的烟雾,自嘲的笑了笑。之后,她的笑容蓦地失去了一切光彩,变成了一片冰冷僵硬的阴影。

对我来说,这个时候的怡心很陌生,我从来不认识她,从来没有见过她。怡心终于缓缓开口,声音犹如夏日傍晚拂在脸上的一缕微风,清爽柔和。

我是在大二那年认识的程家儒。我们不在一个系,但同届。我们学校每年举行一次“我是天才”的系列活动。那年,程家儒获设计类一等奖。而我自编自演的舞蹈,则获歌舞类一等奖。我们在领奖时被安排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