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离开齐湘的豪宅的，一连数日，老庞躲在双榆树闷闷不乐，齐湘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地追过来，老庞看着手机显示屏上显示出来的号码，还是一副傻相。

老庞不时地眨着眼睛，可只要他一睁开眼睛，在齐湘的卧室里所见的景象就在眼前，宛若那景象钉在了老庞的眼睛里一般。

……赤裸裸的齐湘和赤裸裸的小保姆，拥抱着躺在床上……

老庞无法呆在双榆树使自己情绪脱离掉那天所见所闻，得到外面转转，换上一口气，或许那样才能使自己的心疼缓解些。

口袋里揣着300元钱，老庞到长安街上转转。

长安街上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

老庞买了一张《北京青年报》坐在军博前面那片树丛里的椅子上，无聊地翻着看着，一则广告，有韩国前卫导演金敏基执导的韩国音乐剧《地铁一号》正在北京演出。老庞的目光在广告上停留了几秒钟，就去看别的文章了，可脑子里不断地出现“前卫”两个字，老庞又翻到广告，盯着看。显然老庞是想起和齐湘一起去看的孟京辉的前卫话剧来了。老庞想做一个比较，看看人家韩国导演的前卫是真是假。

对于韩国文化，老庞所知不多，除了知道韩国有个叫做“汉城”的城市外，老庞就不知道韩国还有什么城市。但老庞也看到中国流行乐坛不景气的报道，说是先是被“香岛的风熏了一番，接着遭遇了台风袭击，日潮一涨，韩流一侵”中国的流行音乐就捉襟见肘，趴了。

韩国的前卫究竟前卫到怎么个地步？

老庞想知道，想弄明白。

老庞看看广告，再看看报纸上的日期，今晚是最后一场演出。老庞脑子里忽然又跳出了齐湘，拿出手机，拨了齐湘的手机，老庞想，齐湘会对韩国音乐剧感兴趣的。可是齐湘的手机关了。老庞再打齐湘的住宅电话，通了，没人听，连续打了七八遍，还是没有人听电话。

老庞的脑子里再次出现几天前在颐和园豪宅所见的情景，齐湘的眼睛里满是透明的欲望……

老庞失望地把手机装进口袋里，看看手表，时间不早了，距离演出只有45分钟，而从军博赶到演出剧场，至少需要30分钟。老庞走到路边，喊了辆出租车，说了自己要去的地方，可车子一到天安门城楼的东侧南池子那儿就被管制了，又有重要人物的专车通过，那是爷，不管什么车不管有什么急事，只能等。老庞坐在车里，看着计价器不文不火地跳着，跳的都是钱。姥姥的，最气人的是等了20分钟，专车没来，警察放行了。老庞大声地骂着，老庞想，被堵在这里20分钟的人都会像他一样骂他姥姥的。

让老庞更没有想到的是，当司机加足了劲儿把他送到剧场门口时，售票处早就挂了一排字：

《地铁一号》票已告罄

“卖完就卖完呗，还告罄。”老庞看着售票口的通告，一肚皮的不满，见两下没人，朝牌子啐了一口唾沫，还是不解心头之恨。

“哥们儿，要票吗？”身后有人招呼老庞。

是票贩子，黄牛。

“多少钱？”老庞看着票贩子手里捏着的票，问。

“200.”票贩子凑过来，向老庞抖落着手里的票，“后排，没了，就一张了，要就快掏钱，慢了轮不上你。”

“后排票才卖40元，你也忒黑了点，要200.”老庞犹豫了。

“嘿，要不要，哥们儿，抢手货，不要别人要。”票贩子还真的不把老庞当回事，转身走了。

“过来，过来。”老庞狠狠心，摸出二张百元钞票，“哥们儿，也忒黑了点。”

票贩子拿过钱去，在手里哗啦搓了一下，试探了真假，才放进口袋，又摸出一张票，捏着进了剧场了。

老庞重重地叹了口气，捏着票，进了剧场。

见鬼了，满座，姥姥的，又是小资聚会的地方。老庞找到后排最角落的位置上坐下来，剧场里的灯就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