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庞把自己安置在双榆树东口子的一个屋子内,屋子小,勉强四个平方米,每月要200元租金,还必须一个季度一交,住下之后,提前一个月交下个月的钱,要不,拜拜了您呐!老庞与房东商量着是不是一月一交,不超过每月的5号。房东撒着嘴说,你爱上哪儿上哪儿,这儿就这规矩。老庞说我是作家,说话算活。好,房东给老庞吹上了。说双榆树作家成灾,说双榆树最没有信誉的就是你们这班所谓的作家,欠了房租溜号的,欠了店里烟酒钱不还的,海了去了。院子里就有一位,没钱交房租了,拖了3个月,催急了,那伙计拿出一叠稿子来给房东,说是一组诗歌,便宜房东了,算3个月的房租,还说要保管好,没准有朝一日,太阳真的打西边出,他获了个诺贝尔奖什么的,手稿送嘉德拍卖,能买回北京黄金地段的别墅。姥姥!当手纸还嫌硌着屁股呢。那小子觉得混不过去,卷卷被子,连夜走人,鬼影子也瞧不见了,让房东上哪儿要房租?
房东是吃透了这班痴心妄想的外地人了,谁见王蒙王朔们啃冷馒头的?就你们这料,成不了作家。什么是作家?作家是官。享受国家待遇,正教授级,上哪儿哪儿有车接送,四星以上的宾馆下榻,葡萄美酒夜光杯,欲望来了美女陪,要问客人都是谁,干部呼气作家吹。
算了,再被房东开发下去,没完。
老庞掏出600元钱,付了三个月的房租,在作家区得了4个平方米的地。
老庞躺在床上,看着窄小的屋子,想想,兴许住的地方一小,就把他老庞挤成一个作家了。
做点梦,自慰自慰,爱谁谁。
姥姥。
白天搬家搬累了,老庞到双榆树的第一个晚上,把作家的事,先搁在一边,睡一觉再说。正好睡着呢,呼机却不停地叫唤。老庞实在不想看呼机,可没法子,不能不看,每次呼叫,都可能一次机会。老庞看呼机前,看了看手表,快半夜12点了,谁这个时候找他?一看,是齐湘的手机号码。
姥姥的,老庞被北京的警察联防队员折腾,快忘了齐湘了。
现在去哪里回电话?得,天亮再说吧。
老庞刚闭上眼睛,呼机又叫唤了。老庞穿上衣服,想出去找个地方回电话。老庞身上有IC卡,可从这里到有IC卡的地方,少说也得走上二十分钟。
20分钟就20分钟吧。
老庞一手拿着IC卡,一手拿着呼机,开了院门,出去了。
老庞是迈着兴奋的步子走回院子的,老庞的耳边不时地索绕着齐湘的声音,“……我明天穿着裙子……”老庞早就默契了齐湘的这句话,穿了裙子,就能和在颐和园那次一样地在光天化日之下对练。姥姥的,真刺激。
“你是谁?”老庞转身关着院门,身后响起女人的问话声。
老庞转过身来,见一屋子门开着,灯光泻到院子里,屋子门口站着一女人,有1米7左右的高度,看上去比老庞高。灯光暗,看不清女人的脸,也就猜不出女人的年龄,不过女人的声音很动听,比老庞索绕在耳边的齐湘的声音,柔,并且没有距离感,真实。
“我叫庞边,山东作家,鲁迅文学院出来的,今天刚搬来。”就差没说“明,今年31岁,政治面貌清白”之类的话了。
“我叫章晓玫,在一家报社做编辑,副刊。”这位叫做章晓玫的女人态度和蔼可亲,“我也写点文字,想做作家,但还不是作家。”
“你是谦虚,我是自大。”老庞想起房东对作家那番的贬,“以后还请多指教。”
“上屋里来坐坐吗?”章晓玫邀请了老庞。
“你还没休息?”老庞当然不愿意拒绝章晓攻的邀请,只是有点儿不相信,都过了半夜12点了,上女人的屋子里坐合适吗?
老庞的脑子动得很歪,他想万一章晓玫要强奸了他的话,明天赴齐湘约的战斗力就打折扣了。
“一般我到二点才睡。”章晓玫侧过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老庞心怀鬼胎地擦着章晓攻的身子,进了章晓玫的屋子。
章晓玫微微地笑着招呼老庞坐在床沿上,老庞看看床上,乱糟糟地丢着许多稿子,犹豫了一下,坐了下来。
“庞作家,小女子想请你援手。”章晓玫从床上拿了几张稿纸,“麻烦你帮我把这些稿子改改。我实在来不及,得赶时间,天亮上班后要送审。”
老庞没有想到章晓玫让他进屋是为了这事,有点失望。
“以后我的版面一周用你一篇稿子,1000字,我们的稿酬是千字200元。”章晓玫柔情似水地瞧着老庞,“你是作家,应付我们的报纸那是小菜。”
“我帮你改,是否满意,我就不敢拍胸脯保证了。”老庞伸手把章晓玫递给他的几篇稿子接了。
“让作家改报纸的稿子,简直是大炮打蚊子,我绝对相信庞作家能把稿子改好的。”章晓玫边说边把门拉开,一阵风吹在老庞的身上,老庞明白了面前女人的那点念头,拿着稿子起身告辞。
“8点钟前给我,好吗?”老庞从章晓玫面前走过去时,章晓玫挺了挺胸,胸脯正好触在老庞的手臂上,她说话时从嘴里透出来的热气,也正好吹在老庞的脸上。
晚上吃的酸菜,这是老庞在章晓玫呼在他脸上鼻子里的热气里得出的判断。好在老庞的脑子里记住了章晓玫说的,每周可以用他一篇千字文,每篇200元,一个月4篇,就是800元,基本生活费,算是有了着落。
回屋子后老庞坐在被窝里开始改稿子。
等老庞把手上的4篇稿子改完,再睡,看看手表,凌晨2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