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双榆树东口子 第一节-北京时间

决定离开六里桥北里之前,老庞跑了几个地方,先去了丰台北路的西局,转了一圈,觉得不合适,又去京开高速旁边的大兴西红门镇,还是觉得不太满意。老庞坐下来,严密地思考了一下,在搬离六里桥北里前,最重要的是要让自己有个恰如其分的定位。是不是先找一份工作做着?思来想去,老庞没有恰切的计划可以实施。老庞不自觉地掏出香烟抽着,手里把玩着香烟盒。渐渐地,老庞的眼睛亮了起来,盯着手里的“中南海”三个字发愣,那得是孕育着什么的发愣。

我老庞到北京干吗来了?

瞧着手里拿的“中南海”香烟盒,老庞的脑子里就出现了去年冬天在湘惠文化公司金老板给他抽的湖南产香烟“白沙”,由此再想到在定福庄西街上,张桂花让他改抽的山东产香烟“哈德门”;这香烟都从“哈德门”到“白沙”到“中南海”了,我老庞难道还要给别人打工?如若来北京给人打工,还不如回山东老家去,到原先的建筑工地上去,那我老庞怎么说,还是个大工,大师傅,拿瓦刀,站墙角的大工。即便是给金老板打工,文化编辑,鸟,整个一个小偷的感觉。老庞总算懂了,凡是编著书上署名的人,很少不是剽窃高手,厚颜无耻地剽窃。我老庞在建筑工地上辛苦是辛苦了点,可那是光明正大的活,不丢人,无非从本质到现象,都是社会最底层的劳动者。

老庞想想自己,建筑工地上的苦都能吃得来,北京的苦无非就是贫穷一点,受人歧视一点;万一熬出头呢?凡事都有万一,难道老庞就遇不上个万一?

至少齐湘是老庞在北京遇上的一个“一”。

对,做作家,做职业作家。以前自己不是写出许多作品来了吗?说不上好,至少说明自己能写,自己写的一部分作品还是被编辑承认了、被刊物承认了。就像北京大腕王朔所言,说不准一不小心,他就整出了一部《红楼梦》了。老庞没老王那点自信,可老庞觉得自己是有发展前途的,在文学圈内,能混,说不准一不小心他老庞成了山东第二个张炜了呢?这不是没有可能啊!

既然决心要成为一名职业作家,就得搬到靠文化的地方去住。

上海淀去,上学院路那块地方去,呆在丰台这块非法书商剽窃贼的地方,不会混出人样。

老庞选择了双榆树。

要追溯外省作家在北京的发源地,就上双榆树去,那里一天24小时,可能断钱断粮断煤,惟一不会断的,就是作家梦。

说搬就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