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又红又专-紫色学历

第五章又红又专

同“后进”女学员游泳,团支书两次亮“黄牌”;品尝初恋滋味儿,

胆小收获就小;要求思想进步,一定要连续写思想汇报。

大概是天气太热的原因,体育教师把体育课安排在南湖学习游泳。

游泳对家在城里的学员和生长在江河湖畔的学员都不是什么新鲜事,只是一些山沟里走出来没见过大江大河的学员才感到新奇。

我们班计有学员四十二名,而女学员占一半略强。到了南湖后,体育教师让体育委员每人发了一件游泳衣。有的大方一些的学员拿着游泳衣走进更衣室不一会儿就换好穿上出来了。梅洁是第一个从更衣室里走出来的,一件红地白花的游泳衣紧紧地绷在她那苗条秀美的身段上,她那浑圆的肩膀,饱满的乳峰,纤细的腰肢,丰满的臀部,以及修长的大腿,无一处不展示着女人体形的曲线美。还有她那飞瀑般的黑发,闪动的睫毛,莹白的肌肤,润红的樱唇,更显现出她的天生丽质,她往沙滩上一站,全班的女学员差不多都让她比得失去了光彩。我发现班里的男学员都在偷偷看她,湖边上不少要下水的男人都停止了动作,站在一边贪婪地看她。梅洁似乎是旁若无人,她扬首舒臂弯腰压腿,做下水前的准备动作。不一会儿工夫,会游泳的和胆量大一点的学员都下湖里去了,岸上只剩下了一些怕羞的学员,其中之一就有何立敏。有的学员让她下水,她说她晕水。实际上她不是晕水,而是怕穿那半裸的游泳衣。

我虽然也下了水,但初次跟那么多女学员在一起,露骨暴肉的,也觉着有些不大自然,所以,就一个猛子扎下去,到好远的地方才站出来,然后向湖心游去。

梅洁追了上来,她的蛙泳游得真漂亮,速度也快,她边游边说:

“卓夫,你游得不错。”

我说:“我是土游法,不沉底就是。”

“不会蛙泳吗?”

“不会。”

“以后我教你。”

“先谢谢。”我说。

梅洁一会儿蛙泳,一会儿仰浮,一会儿自由式,真的像一条美人鱼在湖水里游来荡去。

游累了,我们找到一座红色的浮标,抓住休息。

梅洁问我:“喂,你喜欢游泳吗?”

我说:“还可以。”

梅洁说:“在各种体育活动中,我最喜欢游泳,不知为什么,身子一溶进这温柔明亮的水中,就什么苦闷都没有了。爱水,大概是人的天性,卓夫,以后咱俩一天来游一次怎么样?”

我说:“哪有那么多的空闲时间。”

“那就两天一次。”

我说:“何必固定时间呢,有时间就来,没时间就不来。”

“那也好,以后我来,就找你去。”

陪她游泳,我当然是再高兴不过。湖水就够温柔迷人的了,再加上一个温柔迷人的她,心情甭提有多兴奋。

体育课后的第二天晚上,刚刚吃完晚饭,梅洁就拎着一个装有游泳衣、浴巾、毛巾、梳子之类东西的网兜,到四一九室找我。

我一看就明白了,二话没说,带上游泳裤衩就跟她走了。

盛夏南湖的傍晚,仍不乏游览游泳的人。此时夕阳西下,余辉灿烂,微风起处,湖面波光潋滟,更有湖畔绿柳轻拂摇曳,景色十分宜人。

我跟梅洁把衣服送进更衣室,然后一齐跳入碧波荡漾的湖水之中,心照不宣地向湖心岛游去。

我们俩直游玩到湖畔亮起灯光,这才从湖里爬出来,穿衣回走。

路上,经过一家小饭馆,梅洁说:“咱俩吃点好吗?我有点儿饿了。”

我说:“算了,不太饿。”

“不太饿,也是饿,来,咱俩就在这儿吃点儿。”说着,她拉着我钻进了饭馆。

饭馆里只有两个人在喝酒,很静。我们坐下来,梅洁要了一个烟肝尖,一个炒青椒,外加一个拼盘。

我说:“简单吃点儿算了,不用要这么多。”

梅洁说:“学校伙食太差,你还不如我,时常偷着买点好的吃,今天我给你解解馋。”

我知道这几样菜少说得七八块,而我的身上只有五块钱。到时候付不上款让梅洁付我会尴尬的,但梅洁已把菜点完了,她的态度又是那样的坚决,我如果再阻拦,就显得小家子气了,所以.我只好硬着头皮挺着了。

不一会儿菜便端上来了。

梅洁问我:“想不想喝点儿酒?”

我说:“算了,我不会喝酒。”

梅洁说:“那就听你的,我跟你说,人吃好的并不是浪费,营养丰富了,才能开发智力,而且也少得病,我们现在是国家穷,才提倡艰苦朴素,实际上,人活着都应该吃好的,穿好的,住好的,人活着要是就为了受苦,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她的话我虽然不敢百分之百的苟同,但也觉得有些道理。

吃完饭,她坚持付款,我也就顺水推舟,没敢再逞男子汉气派,因为我身上带的钱的确是太少了。

我们回到学校时,就寝的铃声刚好响起。

第二天中午,何立敏就找我,问:“你昨天晚上干啥去了?”

我心里打个冷战,她问这个干什么?于是便撒谎说:“我上街去了。”

“不对吧。”何立敏说,“有人可看见你到南湖游泳,还进小饭馆吃饭来的。”

糟了,这事怎么让她知道了?莫非她跟踪来着?我问:

“你听谁说的?”

“那你就不用管了,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以前没告诉过你吗,行动要检点,不要跟一些落后分子搅在一起,可你就是不听,男女同学之间,大吃二喝,成何体统?这是在学校,不是在社会上,算了,这次我原谅你,以后你可要注意呢,还有,我让你写的思想汇报怎么还没交给我?要求入党光写申请书是不行的,人家有的积极分子每周都交一份思想汇报,就你,一份也不写。”

我说:“我真的太忙。”

“你忙,那你游泳怎么有时间,你可别强调客观原因了,还是从主观上努力吧!还有,我想让你也参加我们业余学习小组,对你思想进步有好处,你看怎么样?”

我说:“你让我考虑一下吧。”我哪敢说别的,学校每周两次政治学习,我还哪有时间参加她的业余学习小组活动啊!

何立敏说:“想好了你就告诉我,大家都同意你加入。”说着,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叠粉红色的食堂用的细粮餐券说:“这些都给你吧,奖励奖励你,好早点写一份思想汇报。”

我一时愣怔在那里,没敢伸手去接。我们每个学员每个月只发九斤细粮票,其余的全是粗粮票,细粮票可以买大米饭、馒头,而粗粮票只能买玉米面发糕或高粱米饭、大馇子粥。细粮票一般情况下都舍不得吃,男同学有性急嘴馋的,几天就把细粮票吃光,然后就是全吃粗粮,而女同学大都吃得节省,一般能做到细水长流。可是,何立敏把细粮票给我,她自己怎么办?

我说:“我还有,你给我,你还吃什么?各人都是有数的那么几斤。”

何立敏说:“我的胃不娇性,吃啥都行,再说,这些天,你也有些瘦了。”

这一打一拉,着实把我弄得糊涂起来。我这个人一直不胖,何曾又瘦了?以前,她只是在政治进步上经常关怀我,但自从我在杂志上接连又发表了两篇小说后,在生活上她也开始关心我了,几次都向我要衣服洗,今天又给我细粮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她在学雷锋发扬共产主义风格,还是她心怀某种目的?要说她学雷锋,那她对别的男学员怎么不那么热心做好事呢?

想到这儿,我把那一叠红色的细粮票又还给了她:

“我用不了这些,你还是自个儿用吧。”

何立敏面颊绯红,看得出有些尴尬,她把细粮票又一次揣进我的上衣口袋里,不容分说:

“给你你就拿着,何必争争讲讲的,只要你别忘了要求进步,比啥都强,你跟我还用客气吗?”

“你跟我?”谁让你这样称呼!我刚想再一次把细粮票送还给她,她已经走了。

校园里的星期天是杂乱的,学员们的活动是千奇百样,干什么的都有。爱学习的学员利用这个宝贵的时间躲在僻静的角落里看书学习去了,爱体育的学员都集中到操场、球场上比试高低去了,女学员有的洗衣服,有的勾勾织织,也有的干脆蒙头睡大觉,还有的偷偷约上男朋友逛公园去了。但也有要求进步的学员,利用星期天到街头、广场、车站、食堂做好人好事去了,也有的要求入党的积极分子利用星期天找党员干部汇报思想,而好交往的学员,便去会老乡了。

我若不是来了一位老乡闲聊了一阵,也就找一个肃静的地方抄小说稿去了。

我刚刚把“工大”的老乡送走,梅洁就拎着装游泳衣、浴巾、梳子的网兜找我来了。今天她打扮得相当漂亮,上身穿淡黄短袖无领纱衫,下身是白色的百褶纱裙,脚上穿一双白色半高跟凉鞋,肉色高筒丝袜,长发披肩,很是潇洒。这身装束,我确实是喜欢爱看,但是我又为她担惊受怕。原因是在工农兵学员中,虽是在盛夏,女学员穿裙子的也极为少见,外语系和艺术系相对地说穿裙子的女学员稍多了一些,中文系穿裙子的女学员也是屈指可数。头几天,不少人对梅洁穿连衣裙有过不少舆论,但那几次她还没穿得这样露皮露肉,走出宿舍楼,肯定又会有人说三道四,身旁再有我作陪衬,就更惹人注目了,何况何立敏又时刻用眼睛盯着我的一举一动,想到这儿,我对梅洁说:

“梅洁,今天我不想去玩了。”

“为什么?”梅洁不解地问。

“我想赶抄一篇小说,然后寄出去。”

“不就是抄一篇小说吗?等玩回来我帮你抄,还不行吗?”梅洁认起真来。

我说:“你也挺忙的,哪好意思占用你的时间。”

梅洁说:“我抄的过程也是向你学习的过程嘛,不必客气,我也是无利不起早。”

以前我写的小说,梅洁确实给抄过。前不久在省报上发的那篇小说《吊桥》,就是她花了一个晚上给抄写的。她的字写得娟秀刚劲工整,写在稿纸上清晰好认。她抄稿我是放心的,但今天我要抄的稿子太乱,哪里好意思让她抄,再说,我不去的原因也不是在抄稿上,于是,不得不解释说:

“这个稿子写得太乱,我还得边抄边改,你怕帮不上忙。”

梅洁说:“那也不差三两个小时,走,玩一会儿就回来,身上轻松,头脑清醒,对你创作是会有好处的,一个人活着,不仅要会学习,会工作,还要学会会吃,会穿,会玩!劳逸结合嘛,毛主席说的,没错吧!”

我仍有些犹豫:“下周吧,我今天真的不太想去。”

“你这个人,真没劲!”梅洁脸上现出了不悦的神色,“我可告诉你,今天我可是有话跟你说,你不去,我就永远不说了,可别后侮。”

“好吧,我去,你先走,到校门口等我。”

“一起走怕什么?”说着她拎着网兜先走了。

可是她刚走出宿舍大楼,就停下来等我,喊道:“卓夫,你倒快点呀!”

我怕让更多的同学看见我跟她一起活动,但经她这一喊,不少同学都把头伸出了窗外看。

有的同学故意问:“梅洁,干啥去?”

梅洁根本就不回避:“游泳去!”

我已被逼上梁山,只好红着脸,心惊肉跳地跟她走。

到了南湖,游泳区的人特多,梅洁说:“咱俩到桥西去,那边人少清静。”

我巴不得找个人少的地方,免得碰上那饶舌的同学,又会招来流言蜚语。

美丽的南湖大桥把一泓碧水一分为二,桥东是游览区,而且设置了游泳场,桥西虽也有一湾碧透的湖水,但岸畔未加修整,湖水较深,更没有营救的船只来往,一般的人是很少上这边来游泳的,但水性较好的情侣们都喜欢这个地方,因这地方静,一是说话方便,二是周围少眼睛也就多了几分爱的自由。不理想的是桥西没有更衣室,所以,我们只好在桥东的更衣室更衣。这样就得穿着游泳衣沿着湖畔走上一段路程,若是我自个儿走,我心里还会坦然一些,但眼梅洁一起穿着泳衣在人群里走,我就觉着有点儿不好意思,尤其是怕碰上熟悉的同学,所以,我有意和梅洁拉开一点儿距离,但梅洁似乎不理解我当时的心情,一定要跟我并排走,而且还不停地跟我说话,弄得我神情很是紧张,这样我不得不加快了脚步,像逃避雷区一样穿过了桥东湖畔的人群。

桥西的湖面上也有人在游泳,但寥寥可数。梅洁在湖边做了几个下水前的准备动作,然后纵身跳进了湖水之中,我游泳没有做准备动作的习惯,我的习惯是一个猛子扎进水中,憋上一口气钻它远远的,这次也不例外。想不到在我刚露头的时候被梅洁用手把头又接了下去,然后又咯咯大笑。我俯下身去用一只手扯住了她的脚,硬是把她拖进湖底,这是我的拿手好戏,打水架我并不外行。

然而,梅洁的水下功夫也很过硬,她就让我拖着脚并不告饶,因为我刚才潜水时间过长,所以一会儿工夫我便挺不住了,不得不浮出水面。

我用脚踩水,梅洁也用脚踩水,而且还把双手举出了水面,我知道她是在跟我比试游泳本事,但我心里有数,论游泳姿式和技巧我肯定不是她的对手,但若是论在水中的实际本事,她肯定是手下败将。我是双龙湖边上长大的,小时候在湖中玩水,我曾经一天在水中呆过四个小时。

我们玩累了就上岸休息。梅洁把浴巾铺在了柔软的沙滩上,然后她头枕着双手眼望蓝天沐浴灿烂的阳光。我发现这个时候的梅洁比任何一个时候都美,那挂着水珠的笑脸,起伏跃动的乳峰,修长莹白的大腿,无一处不闪烁着夺目的光辉。我怀疑上帝造就她时,是不是过于偏爱,没舍得在她身上留下一点缺陷和遗憾。我的内心是想就站在那儿看她晒太阳,但我又极力伪装我的欲望,假装不以为然的样子离她向东走去。

可是,还没等我走上五步,她就喊了:“卓夫,躺浴巾上晒晒太阳多好,你还上哪儿去?”

我站下犹豫了一会儿,看了看她那诚挚的目光,又蜇回来.四外看看无人注意我们,这才放胆挨着她躺在浴由上。

我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同一叫年轻的姑娘半裸地在一起躺着,我的心顿时加快了跳动的频率,我发现她在看我,但我不敢看她的眼睛,于是我就望天上飘浮的白云,但她的存在就像一堆火一样烤着我,那感觉很是奇特,我说不清是激动还是别的什么我很想把她抱在怀里,但就是没那份儿胆量。

她碰了一下我的胳膊,问:“卓夫,你说咱班康健那人怎么样?”

我毫不掩饰地说:“还可以吧。”

我不知梅洁为什么突然间向我问起他来。

“昨天,康健邀我一起来这儿游泳。”梅洁对我说。

我心里一震:“你来了吗?”

“我见他挺真诚的,又是第一次邀请,我咋好拒绝。”

梅洁说得不无道理,但我却觉得心里不太舒服,我已感觉到他是瞄上梅洁了,这对我来说可是一个威胁。那小子想要干的事情,拼死也要干到底,他要是真的爱上了梅洁,他会千方百计讨好梅洁的,不达目的他绝不会善罢干休的。梅洁信口告诉我的消息,无疑是在我后脑勺上击了一棒。令我不放心的是我虽然知道梅洁对我好,但我们之间可从来没提过处朋友的事,在一起连一句过格的话都没说过,我也摸不准我若是真的向梅洁求婚她是否会同意,一切都在朦胧之中,突然间又杀出一个康健来,我怎能不心急如焚呢?我当即就想向梅洁表露我对她的爱慕之情,以免让康健抢在了我的前面,然而我想了半天终于没有鼓足勇气向梅洁求婚,我最怕的是梅洁没有思想准备,她一旦不同意我会尴尬得无地自容,以后再见面肯定会不好意思。我准备再观望一个时期,找个机会试探一下,但这个机会一定要选准……

我们俩晒够了太阳,又下湖游了一圈,这才返回学校。

当天晚上,何立敏又找我谈话。谈话地点还是在人工湖旁。

何立敏冷冷地问我:“你又去南湖了?”

我知道事情瞒不住了,就点头承认了。

“跟谁一起去的呀?”她明知故问。

“跟梅洁。”

“玩得一定挺高兴吧?”

“就是下水游了几圈,有啥高兴不高兴的。”我说。

“可我听说可不仅仅是下湖游泳。”何立敏的话里已明显露出挑衅的味道。

这时我想最好的解释就是沉默,于是我便一声不吭。

“看来我跟你说过的话,你从来就没往心里去过,”何立敏说,“我实话告诉你吧,你上午跟梅洁在南湖游泳的整个经过都有人看见。”

我心里为之一震,但我并不怎么惧怕,事情已经发生,怕又有什么用呢?我以攻为守地问:

“你找我的目的就为跟我说游泳的事吗?”

果然,何立敏被我问得有些尴尬起来:“我是顺便问问的,不过,你可要注意影响,下星期有可能讨论一批积极分子入党的问题,你是不是主动找党支部书记谈谈,然后再写一份思想汇报,有些话,我本不该跟你说,可是你,就是对自己要求不严,就说写思想汇报吧,我都说多少次了,可你一份也不写,你看人家康健,几乎是每周都写一次,还有谷云娜,经常找党支部成员谈心,汇报思想,你也应该积极主动一点儿才是。”

我说:“我这个人不知是怎么回事,平时闲扯话多得是,一想到找谁谈心就不知说啥好。”

“那有啥难的,”何立敏说,“你可以谈学习体会,也可以征求别人对你的意见。卓夫,你现在急需努力的就是突出政治,要求进步,又红又专,将来肯定会大有作为的,这些话,我对你说不是一遍两遍了,可你……”

是啊,这些话,她是对我说过几次了,奇怪的是,无论什么话,只要是从她嘴说出来,我听着就感到别扭,但人家是团支书,帮助你进步,你又不好顶撞她,所以,只好听之任之。

何立敏又跟我唠叨了一阵又红又专的大道理,然后又问我欧阳明跟伊娜的关系断没断?

我告诉她,早断了。

何立敏说:“伊娜还算聪明,否则会身败名裂。”

我问:“你怎么知道?”

何立敏说:“韶桂花找我谈过,她说伊娜如果再找欧阳明,她就给伊娜贴大字报。”

我说:“看样子韶桂花是豁出来了。”

何立敏说:“欧阳明这个人思想有问题,如果再不悬崖勒马会跌跟头。”

我说:“在工农兵学员中类似欧阳明这样的现象不会少,也就是有的没有暴露出来。”

何立敏说:“那也有可能,环境地位变了,思想就跟着变了。”接着,何立敏话锋一转,问,“你知道咱们班男学员都谁上学前订婚了?”

我说:“不大清楚。”

何立敏说:“肯定还有。”

我说:“那有可能。”

何立敏又问:“你在乡下时处过朋友吗?”

我真想不到,她竟然会问我这个,我淡淡地说:“没有。”

“我不信。”何立敏说,“乡下人订婚都早。”

我说:“我家穷,没人给。”

何立敏“扑哧”乐了:“是不是你眼眶子太高,不把农村姑娘放在眼里?”

我突然间警觉起来,似乎明白了她话里还隐藏着什么。看来,我以前是小看了这个办家庭小课堂起家的团支书,她并不像我想象的那样单纯,只知道突出政治,原来,她的内心世界也很丰富着呢。想到这儿,我说:

“看来你还不了解我,跟你说吧,我是农民的儿子,身上流淌着的永远是农民的血液。”

我为什么要这样回答她,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但话出口,又有点儿后悔,不过,我看得出来,何立敏对我这句朦朦胧胧的回答,似乎还是满意的,因为她在我不注意的时候把什么东西放在了我的上衣口袋里。

我问:“什么?”

“细粮餐票。”她说。

我说:“你总给我,你自己吃什么?”

她说:“我有办法。”

我掏出她给我的一叠细粮餐票,刚想还给她,她却像一只小鹿一样灵巧地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