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关东过客

她在关家遭的罪除了自己以外,只有管家阿古知道。�

经常是夜深人静时,小耳房的铜锁悄没声地就开了,管家阿古像鬼一样地飘了进来。�

阿古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先把思琳的衣服剥个精光,这个老瘦鬼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劲,只一只手,就把思琳按得动弹不得,任由其摆布。他从来不让思琳自己脱,总是不厌其烦地一件一件地给思琳脱,脱下来的不管是内衣还是外衣,他都一件一件地叠好,捧在手里嗅嗅,很享受的样子,然后再放到一边。阿古是太监,做不了什么太复杂的事,他只是往炕头一坐,把腿盘上,从怀里摸出一个酒壶,一个酒盅,一边喝酒一边让思琳裸着身子做他想看的动作。他让思琳做的动作倒并不下流,十有八九是有规定情境的。他描述说:“是春天的时候,河开了,花也开了,你去山里采花,路过一条小河沟,小河有三尺多宽,没有桥,中间也没有石头,你要一步跨过去,因用力过猛,你摔倒在对面的草地上,你爬起来,发现手被什么草划破了,你把手放进嘴里,吮了吮,手不疼了,你把散落在地上的花都捡起来,抱在怀里,唱着歌,一步两跳地跑回家。”思琳不敢不做,稍有不情愿的意思,他就用他长长的像利刃一样的指甲掐她的乳头,掐她的大腿根。做得不像也不行,得重来,什么时候他觉得满意了,才端起酒盅,一饮而尽,说一声:“好酒,好菜。”说完,再把酒倒上,又讲:“还是春天的时候,你上山采蘑菇,山路不好走,你得双手交换着,拉着小树往上走,山上蜂子挺多,总叮你的屁股,你不得不一边走,一边用手拍着屁股,就这样,你还是被蜂子蜇了,你看看附近没有人,就解开裤带看看,你发现你的屁股肿起好大一个包,你屁股疼,心也疼,自己抹了一会儿眼泪,采了一把药草,拧出汁来,抹在屁股上,你试着往前走了几步,却忘了裤子已褪下,掉到脚脖子那儿的裤子把你绊了一个大跟头,你撅着屁股趴在那儿,拱了几下都没爬起来,忽然觉得太阳晒在屁股上,很舒服,被蜂子蜇的地方也不疼了,于是,你就在那儿一直撅着,撅了好长时间,直到一阵山风吹来,吹得你打了一个冷战,你才爬起来,撒了一泡尿,然后,提上裤子,一瘸一拐地回家。”思琳照着做,有几个地方做得不到位,阿古就亲自示范,并且要求撅屁股得撅一个时辰,撒尿得真撒,他要看看那尿水是怎样撒出来的。直到思琳做得确实像那么回事了,他才又端起酒盅,一饮而尽,又感慨一句:“好酒,好菜。”�

这老阿古简直就是一个魔鬼,几乎是天天变着法地来折磨思琳。每天他走后,思琳都要痛哭一场。这种精神上的折磨、蹂躏让她几乎不能忍受,有多少次,她都想一死了之,不再受这种难以忍受的摧残。�

老阿古好像猜中了她的心思,再来时,做完每天必做的程序后,又开始给她讲宫中的故事。他说:“宫里边的事跟外边不一样,主子要想让奴才死,并不杀他,只是给他一种水。”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瓶,说:“这是天花天草汁,是从天上一百多种花草中采出来的汁,这花汁草汁,每一种都是甘甜无比,人吃了都能延年益寿,可一百多种掺在一起,就成了其毒无比的毒药,人吃下去,一袋烟的工夫就会断气,而且无药可解。”说完,很随意地把这小瓶就放在了思琳的枕旁。又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与小瓶放在了一起。说:“人不能随意去死,要有选择,要会选择。比如,像你这样娇媚可人的小女子,就不能选择上吊,那舌头勒出来的样子太可怕。最好也别用刀,人,尤其是女人,是一个完美的胴体,是造物主的伟大杰作,破坏它是有罪过的。如果实在非用刀不可,我教你一个比较好的办法,割腕,伤口一般都不大,一条小缝,死后用胭脂一盖,就什么也看不见了。不过,割腕你也得会割,且不说你一个弱女子敢不敢下手,就是敢下手,割得乱七八糟的,也不好看。我教你一个妙法,你把刀固定在一个什么东西上,尖朝上,要绑住,绑得紧紧的,然后,把手腕在刀刃上一划,就全结束了,包括痛苦,包括罪孽,全结束了。”阿古在给思琳讲述这些时,就像是一个老人在给自己的儿孙讲故事,很谆谆,也很语重心长。�

得知思琳怀孕后,阿古又多了一个喜好,愿意躺在思琳的身上,听肚子里的动静。他说他这辈子没听过孩子在母腹中的声音,死了会是个遗憾。他感谢思琳给他这个机会。他经常是一边听一边摸,一边摸还一边问,问的问题千奇百怪:“哎,你说这孩子会不会把我当成他爸爸?你上茅房一使劲,会不会把他给拉出来?哎,你说,我要是掐你打你挠你,他在里边能不能感觉得到?”说着,真就打思琳的屁股,掐她的大腿,挠她的脚心、腋窝,然后就趴在她肚子上听,听了一会儿,再打再挠。有一天,他突然问:“哎,你说,是不是你吃什么,他就能跟着吃什么?”然后,又不等思琳回答,捏住思琳的鼻子,就把一壶烧酒都给思琳灌进去。�

老阿古这么多次折磨她,羞辱她,折腾她,思琳只是默默地忍受着,现在见他又把黑手伸到尚未成形的孩子身上,思琳一翻身就站了起来,把阿古吓得一愣。�

思琳强忍着怒气说:“古大爷,就算我有千错万错,可孩子没有错,他也是一条命啊,古大爷,你就这么狠心下手!”�

阿古无动于衷:“我也没把他怎么的呀?不就是一口半口酒吗,这孩子禁折腾哩,不信,你看。”说着,冲思琳的肚子就是一掌。�

思琳气得变了动静:“老阿古!他也是关家的血脉,你就不怕关家放你不过吗?”�

阿古一声长长的尖笑,听了让人不寒而栗:“我实话告诉你吧,我阿古垂暮之年,受关家大恩,无以为报,我就要替关家除去你这块心病,挖去你这棵乱根!”�

思琳说:“你为什么不一刀杀了我!”�

阿古冷笑着:“杀你是件太容易不过的事,可我不愿脏了我的手,我已六十有三,余下的日子,本已不多,我不想再因你而损我阳寿,弄不好日后到了阎王殿,再判我个滚刀山下油锅,我这把老骨头可折腾不起。”�

思琳:“你以为你现在胡作非为,就没人知道吗,老天看着呢,阎王爷也看着呢!”�

阿古做出一副很无辜的样子:“我怎么了?咱们不过就是在一起玩玩,你过去待的那地方,这种游戏不是天天都有人在玩吗?要是因为这个老天责怪,那该下油锅的人也太多了。再说啦,我一个土埋半截的人,又是个肌体不全之人,偶一童心未泯,做点稍微出格的事,老天也是能体谅的。”�

思琳曾把脱离苦海的希望寄托在关屏山身上。关屏山每隔十天半月的能到小耳房来一次,每次都偷偷摸摸,像做贼似的。思琳尽可能地逢迎他,让他玩得高兴,玩得痛快。可他听完思琳的哭诉后,却只是咬牙切齿地说:“等我当家的那一天,我先把这个老阉贼的皮剥了!”却做不出什么实质性的事来,只能忍看着思琳日复一日地继续受着老阿古的折磨,而毫无办法,他不敢让人知道他与这小耳房中的女人还有什么瓜葛。�

思琳唯一的希望就是肚子里的孩子了,虽然她也弄不清这孩子究竟是关屏山的,还是那十个怪人的。但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哪怕生下的孩子真是个半人半妖的杂种,她也决定冒这个险。分娩的时候,如果真生下个妖精,别无选择,掐死拉倒;如果生下关家的种,那自己的苦也就吃到头了,这是她唯一的机会,冒这个险,值!�

关老爷做了一个梦,梦见思琳的孩子生出来了,是七个月的早产儿。头大得吓人,满身满脸都是毛,后边还有一个毛茸茸的小尾巴。生下来就会跑,张牙舞爪地就跑到正房里,见着关老爷就跪下了,连声地喊着:“爷爷,爷爷,我的亲爷爷。”�

关老爷立时就吓醒了,再也没有睡着。他觉得这事不能再拖了,是到了该快刀斩乱麻的时候了。�

第二天早饭后,他把全家人都召集在一起,管家阿古也到了,坐在靠门边的位子,每次这样的场合,他都坐在这里,在宫里多年,他是挺知道规矩的人。�

每次全家议事时,关老爷总是不先表态,只是静静地听,等大家都讲完了,他再集思广益,一锤定音。�

大媳妇主张来个干脆的,一棒子打死,连大的带小的都绝了,去根。那个骚狐狸在家里三天,把个关屏山迷得神魂颠倒,这事想起来就让她觉得牙根发痒。�

小媳妇主张生下来,是关家的孩儿就留下,不是,就扔尿盆子里浸死。�

老夫人和关屏山的意见同小媳妇一样,也是主张先生下来再说。�

阿古没有表态,谁说话他都点头。�

关老爷最后总结道:“打死的话不要再说,关家历代门上没做过这种不齿之事,不要因为一时气愤,就把祖训丢之脑后。”关老爷顿了顿,又说,“生下来再看也非良策,生下来他就是一条命,再弄死他,与杀人又有何异?再者说了,一旦生下来,发现非咱关家之血脉,弄死他也就迟了,恶名也传播出去了,到时候,丢脸的还不是咱关家?所以,最稳妥的办法就是,趁孩子尚未成形时,就把他先行处理了,当断不断,必遭其乱啊。”�

老夫人还是有些不忍:“万一真是咱关家的骨血,咱上哪买那后悔药去啊?”�

关屏山则跪在关老爷面前,哭着说:“阿玛,我求求你,再等等看吧。”�

关老爷大怒而起:“都是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自乱方寸,才酿成今天这个恶果,你还有脸来哭求?这事就这么定了,再敢多言,家法伺候!”�

剩下的事就是采取什么办法除孽了。�

大媳妇还是见血封喉派:“找个大门杠,照肚子抡圆了,不用第二下,八个崽子也给她一块打下来。”�

老夫人皱了皱眉:“怎么总是说得那么血赤呼啦地,就不能想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