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深圳,今夜激情澎湃

(三)

我被困住了

在一个没有人烟的荒岛上

每天潮起潮落

我不停地搜寻着

海上还是海

一天我醒来

有一条船停在岸边

船上的人在不停地招手

我欣喜的登上了船

还没有定神

它便起航了

我、古慕华和刘飚是初中开始的同学,相处久了,谈的多了,好像也成了知己。

刘飚的家境最好,以前老爸是县里的机关工委书记,老妈在县医院当副院长。现在当然都退了,退休工资虽然不多,但在我们内地小县城也活得逍遥自在。飚子很讲义气,就是因为这“好”毛病,他被县公安局给辞退了。具体情况不详,听人说是为一个涉嫌抢劫的朋友做伪证,被揭穿后还差点判刑,多亏了家里的关系硬,只被开除了公职。后来便来到深圳,通过关系在福田大岗派出所做招聘民警,远门的一个哥是常务副所长(飚子语),平时可以罩着他。这小子点挺正,上年通过考试,已经蜕变成一位正式国家公务员,比我爽多了。

我和慕华就没有什么背景了,农民出身,祖上也没有留下几样象样的东东,好在老爸老妈都给了我们可观的身高,充满阳光并有型的脸。我是属于高大粗壮型,慕华是高挑飘逸型。

朋友之所以为朋友,必然有互相吸引和认同的地方。我就挺佩服慕华的,很有文才,我有时也能写些歪诗糊弄一下人,但是在慕华那里真的是不入流。半年前他也来过深圳,他说他烦南京,虽然是几朝故都,但好像没有生气,活得很压抑。觉得没有深圳好,趁着年轻,看能不能成就一番事业。哼,深圳的钱就这么好挣?哥哥来了也有几年了,不还是穷光蛋一个。

有时坐在路边的绿化带里,看着满街跑的奔驰、宝马,心里就想:这帮狗日的怎么挣的钱?有些车主跟我一样年轻但比我有派头,他们到底是通过什么渠道来的钱?年轻的美女开香车都能理解,这大老爷们这么早就成大款,我就理解不了!一句话,一百个不服气,哥哥有一天也能混出个名堂来。

可现实不得不承认,成功离我确实很遥远!我也是堂堂的大学生,功成名就,出人头地好像都和我不相关。我很努力的工作,可每年的收入还是这么一点点。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发,总做发财梦,甚至为有钱后的投资路子都打算得清清楚楚,可就是没有机会实施我的雄才伟略。彩票也经常买,可每次连马毛也沾不上,全都给社会做贡献了,还没等社会来得及回报,我就放弃了这条发财捷径。

古慕华在一家报社找了份编辑工作。好在这小子有点文学基础,文笔也不错,闲来写篇文章,来首小诗,在这好手如云的地方竟也能混的有鼻子有眼的。收入也挺稳定,基本上算个白领,可就是没有出差机会。每次我出差回来,就给他大讲哪里哪里的小姐有多好,给他吹的都想哭,大骂我:任鑫(哥哥我的大名),你狗日的哪辈子积的阴德!这是啥世道。

每次我出差回来,李钰、飚子和古慕华我们几个便能相聚一下,联络一下感情,我不在的时候,他们干啥都是三缺一,于是不如不聚,日常打个电话,用手机发个黄段子便了事。我在时,大家打打麻将,基本上都是“添坑”,只出不进,凑足了钱,便经常性地光顾发廊去松松骨、洗洗脚,整个上、下梅林加起来没有我们没有去过的店;要不就是打打保龄球,到深大去打打篮球,混长了也觉得没有意思。四个光棍,四杆枪,弹药是不停的生产着,老是积压在仓库内也不是一回事。都老大不小了,有时憋的实在难受,眼珠子都发蓝,也到“下沙”或者远点去“淡水”找个小姐释放一下,回来后就会觉得情绪各个方面都正常了很多,我们的生活也激情澎湃了许多。

我们都不找女朋友,所以也就没有固定的性伴侣,更提不上成家立业的事。平时都不敢给家里有太多的联系,就是怕爸妈威逼找媳妇。我和慕华经常开玩笑想租一个女人回家来冒充一下,缓解一下老人们的情绪,可是就是因为我们两个总是商量不好到底先到谁家的问题,这个计划就这么搁浅了。

我家里在这件事上逼我逼的很凶,老爸还好说,就是老妈总是要以死相逼,咱赚不着大钱,总能找个媳妇,都快三十的人了,你再不结婚我就死给你看!也不能怪她,看着其他老太太都抱上孙子好几年了,我这里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觉得实在是没用,连父母这点正常的要求都满足不了。可是在深圳太现实了,没有房子,无论你白天过得怎么充实,玩得怎么开心,但一回到住处就没有那种家的感觉,整天就像秋天随风飘零的树叶,没有根,更不知道到底要漂泊到哪里才会是终点。日子还是要过,房子还是要租,租金还是一分都不能少。就这么一点工资,经常性的出差在外还想找女朋友,连我自己都觉得我寒碜。

是要搞点什么了,我和慕华都有这个念头,即使他找到了工作,我们也要在外面搞点什么,不然来钱太慢了!

那天傍晚,我、慕华在吃饭的时候把这个想法给飚子说了,他路子倒是有一个,只是不知道我们敢不敢搅这滩水。

他说在他辖区里有一生意还不错的发廊,老板家里出了点事情,急着想把店给转了。我一想也是,平时我们在发廊里洗头松骨的钱都够开发廊的了,不如盘一家发廊干干,没准能发点财呢。慕华当然同意,他想以后想找小姐不要出远门了,自己家就有。

我和慕华随着飚子去看了一下,还不错,价钱有点贵,至少我和慕华两人承受不起。但飚子不愿意参股,于是想到了李钰,给他说了我们的想法,他这厮欣然入股,还是大股东。他出10万,我和慕华各出5万,就这样把文章开头所提到的“蓝月亮”给盘了下来。刚把发廊给装修好,慕华死活不干了,说是了解过了,我们的店面有点背,另外周围的发廊很多,还有很多没有营业执照的黑店,竞争非常激烈。可我又没有足够的钱买断他的股份,李钰也不想再多投资了,慕华也挺够意思,说是5万块钱,他只要4万,而且可以等我们赚了钱再还他。

我欣喜地说:“既然你这么够哥们,我们即使不赚钱,我就是做鸭也会把钱还给你的哈。”

慕华大喜说:“好啊,到时我要先品尝一下你哈!”

发廊就这样开起来了,可面临的问题不少,尤其是小妹的突然缺少是我们始料不及的。

刚接手时,我看一个湖北小妹长的太难看,就立马给她办理了退休手续,卷铺盖走人,可没有想到她还挺有料的,她走后不到三、四天,竟然将剩下的十八个小妹给我弄跑了十四个,几个长的挺像样的小妹基本上全部随她而去。听剩下的小妹说,她是这个店的镇店之宝,回头客奇多,连上任老板都要让她三分,跟她走的全都是她的老乡和亲戚,我却把她给炒了。她们现在投奔了一个湖北老乡开的发廊,在白石洲,也是新开张的,正好缺人手。

怪不得,她走时,对我笑笑说:任哥,祝你发大财。看来这厮是说的反话,我有时间一定要去白石洲那里会会她,她妈妈的给我好看,真想吊死她。

我和李钰以前只是经常光顾发廊,可从来没有想过要当老板开发廊。派出所方面有飚子罩着,肯定没有问题,可飚子明确放了话,不能从事色情服务,不然被别人抓了现行出了事,他可没有能耐搞定的。

李钰要经常回“男人世界”照看他的摊位,我暂时没有工作,发廊便成了我的新公司,一段时间下来小妹们都觉得我是这里真正的老板。

我挖空心思去想点子,想象着我以前光顾发廊时,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态,看到这个发廊时,我最想得到的服务是什么样子的。我的总结至少是反映了大多数客人的心态,我想。

首先,小妹要漂亮,现在剩下的四个,只有两个还过得去,其中一个很嫩,有点人见人爱的样子;其次,老板要热情,我满面堆笑的排练,李钰来了也让他练习一下,这点没有问题;再者,包间要单人的、宽敞点、干净点、整齐点,我们刚装修好,除去有点刚装修完的特有气味外,其他全部可以满足;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小妹除了按摩技术一流外,还要大方,至少“打打波”应该没有问题。足浴方面,现在有四个师傅,两男两女,不管男女一定要技术好,如果以后有可能的话,最好是全部换成技术好、长的也不赖的女洗脚师傅。至于理发,现在的那个男理发师傅看起来还不错,浙江富阳的,长长的头发,身上收拾得挺板腾的,就是不知道手里的活怎么样,另外底薪太高了,一千块钱还有提成,如果是给人做发型、负离子烫发的话还要提成30%。哼!先让他舒服几天,到时找到合适的把他给踢走。

等我盘算的差不多了,也到了这天的下午三、四点钟。这几天不知道怎么了,来了很多过去的常客,坐一下,看看没有自己的“老情人”,剩下的也没有太动心的,便一个个开溜了。还挺怀旧的!

发廊的卫生问题很重要,床单、毛巾、地面等,很烦人。我便首先找到做饭兼打扫卫生的阿姨阿萍交代了一番,让她一定要保证卫生和整洁,她“喏”“喏”的答应着,我又讲了一些卫生的重要性等一大堆话,看她听不进去,也可能是听不懂,没办法,俺素质高了就是不行。

又找来那四个洗脚师傅,将我的治店之道给他们宣讲了一通,他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直说就按我说的办。

最后我便低下高昂的头,虚心向剩下的小妹讨教,这才是发廊的来财大头,什么足浴、理发啊,都是扯淡当衬头,赚不了多钱。

小妹们中有一个老女人,三十四五岁的样子,叫阿荣,四川双流人。我先是把她叫到了一个单间里,先给她扯了些客气的话,拉了拉家常,便直入主题。

向她讨教我们做老板的还能做些什么,以前的老板都是怎么管教小妹的,现在怎么才能让咱们的发廊重新红火起来等一些问题。

提这么多问题,我其实就是缺乏对发廊的实际管理经验。我知道这些小妹们哪一个都不是勤快的主,好吃懒做基本上是共性,平时来钱快,去得也快,基本上都是用的假名字,除了能从她们的口音能听出是哪里人外,基本上对她们是一无所知,所以对付她们也不能够用平常的法子,能软就软,该硬就硬,我和李钰已经商量好了,先过去这一阵子,以后他扮演白脸,我就扮演红脸。

老女人给我出主意说我们店现在最缺的就是小妹,要多发动朋友来帮忙找小妹来这里,至少先稳住那些常客,再作长久的打算。

我想也是,事不宜迟,我给李钰打电话赶紧过来,商量一下,赶紧发动所有老乡和朋友帮着找小妹,不行就是将以前在发廊认识的老情人给找来,也要帮我们这个忙。我、李钰还有慕华就装扮成客人到附近的发廊转转,看能不能扣来几个小妹现用。

这一招还挺管用。搞装修的老王,平时玩的挺好,也是个花心大萝卜,给我找来了三个小妹,先不管质量,挡一时是一时吧。

李钰使出浑身解数,才整来两个,招我一顿大骂,说他不努力,这厮也没有办法,平时给我们吹牛,可以随时招来几十个小姐任我们调,这急用了,他却阳痿了。

我也没有太多的情人,所以没找来一个小妹。再者说,我也不想把这里变成一个鸡店,还是做正当生意。我有点怕事,毕竟还没有真正的进入这个行当。

华灯初上,我和李钰把所有的招牌灯光全部打开,我站在门口抽着烟,看着路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门口迎宾的小妹不时的招呼着路人。

不时的有一些人进的店去,洗头、洗脚,店里瞬时热闹了起来。

相熟的顾客和小妹们打骂着,李钰招呼这客人去包间按摩、或去洗脚。他脸上堆着虚伪的笑容,我知道他是纯粹的为钱,不像我还有锻炼一下自己的意思,一求以后能干出点大事。你想想,像这种这么复杂、低级和烦心的发廊我都管理过,还怕以后不能从卑躬屈膝做起,从而做一些大事出来吗。

看着厅里穿着花花绿绿的小妹们,心中有说不出的感觉,我难道真的是在开发廊吗?

皇岗这里基本上全部是农民房,六层、七层的居多,由于临近皇岗口岸,这里渐渐的在几年前都已经成为深圳比较出名“二奶村”。

又靠近皇岗食街,人员三教九流都有且流动性大,所以治安很不好,打架、抢劫时有发生,“黄、赌、毒”泛滥,所以飚子他们管理的难度很大,危险也时刻威胁着他们这些人民生命和财产的保护神们。

我们的这个发廊今后到底要在这个圈子里扮演哪种角色,我们确实还没有任何的想法,也不能给我们一个明确的定位。

我渐渐地觉得

我上的这条船

一条没有明确航向的船

我和李钰是没有任何经验可谈

可偏偏又是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