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可还是有那么多的人奔里扎,说明这坟墓里明显还有什么吸引人的东西。记得鲁迅先生在他杂文集子《坟》的题记里说,他因为不想对过去那么决绝,所以把一些糟粕收录成一个小坟包,一是为了收藏,一是为了怀念。那么,婚姻是不是男女收藏爱情的坟墓呢?当然,这种收藏不一定出自本意。或者是为了留念?不过先生还说了,坟墓早晚会被夷为平地的。他倒不怎么介怀却不知那些辛苦修建爱情坟墓的痴男怨女会作何感想?循着坟墓论推导下去。去参加别人的结婚仪式明显是去参加一段爱情的葬礼,想到这,我稍稍有些平衡。
郭小雪的婚礼在平安大道边上一家四星级饭店举行,规格挺高。据说男方有亲戚供职于此,能打不小的折扣(我怀疑这条消息是老骆为照顾我自尊心杜撰的,其实他多虑了,这种地方打折我也请不起好几十桌)。不过因为这饭店是中央某机关办的,服务质量保证会打折扣,这点母庸置疑。据说是为了保证平安大道仿古风格的统一,这条路没有一座过街桥或地下通道,而是简单地设了许多供行人穿行的红绿灯,令过往车辆速度减慢不少。鲁波一路上喋喋不休,对这种不讲效率的形式主义进行了严厉批评。婚宴设在饭店二楼的会议厅里,门口的桌上放着一红皮的大本。我们在上头胡乱写了些诸如百年好合,永结同心的废话。然后就被领到了座位前。我在门口瞄了半天,没发现收红包的箱子什么的,只好把它有塞回兜里。我们这桌除了我们,还有小雪几个大学的女同学和他们的老公或现任男朋友。大多都是熟张,于是很热情的寒暄了一阵。可能因为我在的原因,主题基本不涉及今天的婚礼,主要集中在女同学变漂亮了,男同学发达的起了小肚子什么的。当然,乔老板娘还要发表一下她通过观察,对这次婚宴大致费用的测算。我们喝了会水。终于听到那个呱噪不安的司仪请新郎新娘入场的声音。夹杂着密集的掌声,郭小雪同志和她丈夫互相搀扶(本来应该用挽着手,可为了表达心情,我恶毒的用搀扶这个词)着走了出来。说实话,仅看了新郎的外貌,我就甘拜下风,人明显比我英俊多了。看来小雪还是蛮有眼光的。司仪先请双方的父母或是代表发言,然后一个什么证婚人念了念结婚证,。最可恨的是司仪那孙子在人念完后,象捧圣经似的捧着结婚证,即兴来了段贫穷,疾病,死亡,不放弃的提问。如果不是在人家的婚礼上,如果喝了点酒,我非把这厮拽出去痛殴一顿,让丫下半辈子再也不敢犯贫。桌上的白酒不错。是老白汾,我的挚爱。因为经济原因,我已经很久不喝二锅头以外的白酒了。今天能碰上这么好的酒,也算不虚此行。我的注意力转回了酒桌。经观察,我发现每桌只有两瓶白酒。如果没有后备的话,仅够我们哥仨开胃的,况且同桌还有不少人呢,必须先下手为强,不能等。英雄所见略同,我估计形势的时候,鲁学子已经另起酒瓶给桌上的各位斟酒了。每看见一主拿手遮杯,宣称不喝酒或不喝白酒的时候,我的心里就高兴一小下。天遂人愿,一圈下来,只有一爷门们的杯子里倒上了我心爱的老白汾。老骆则抢过了服务生手里的酒钻,卖力的替人开起那瓶干红来了。我知道丫是在向乔敏表现,以换得喝白酒的自由。我敢打赌在坐的所谓不喝酒的男同志有如许是慑于雌威的。看来单身至少在酒桌上还有优势,我瞥了一眼正被司仪提些古怪问题的小雪两口子,自我安慰了一番。当司仪宣布开饭的时候,我们已经干掉一瓶白酒了。相对于老白粉,后来陆续上来的虾呀,蟹呀什么的明显不对胃口。好象过了很长时间,敬酒的小雪两口终于到了我们这桌。斯时,头两瓶汾酒已经告罄。不过我还是相当清醒。看着脸颊见红的新郎,我有种亲切感,这哥们看来也很实诚。跟他干完了各自杯中的红酒,我拍着他的肩,本想说点什么,可竟然忘了词。只是把那个攥了半天的红信封塞到旁边为他端着酒的伴郎兜里。不喝酒的小雪照样红光满面,她挽着丈夫,脸上的笑容很真切。决不象和我在一起时候那样迷离,虽然,迷离也很美。吃小雪给我剥的糖时,我小心翼翼地躲避着她温润如昔的手指,糖也不能把苦涩从心底驱走,我知道自己已经快醉了。酒喝到高潮就有很多热闹的节目。我只记住了两个。一个是新郎的同事把很多香烟插进一个空可乐瓶子的瓶体上,让他含着瓶嘴。然后小雪负责点烟,别人在旁边大力地吹气进行破坏。那拨家伙明显很有经验,等小雪点着了一部分后再阻挠。这样就会有很多烟气在瓶子里出不来。新郎已经喝的有些晃悠,被烟呛的脸更红了,可他还是憨厚的笑着,脸上写着幸福。小雪呢,执着地点着,脸色很淡定,那是胸有成竹的从容。另外一个节目是两人共同吃一颗枣,在经过一段艰苦后,夫妻终于完成了这向高难动作,她们兴奋的拥在一起,旁边是很多人的尖叫和欢呼。当然,还有一个酒鬼落寞的心事。小雪再也不是那个患得患失的小姑娘了。除了声音还如以前那么沉静之外,她变的那么有信心。我知道是为什么。从她看向新郎的目光就能理解。那里头充满了信任,还有从来没给过我的依靠!或许,老骆说的对,在一个女人看来,没有什么比稳定更有吸引力,而且这种吸引力跟年龄成正比?我慢慢走向厕所。我决定提前退场。老骆和鲁波相继跟了进来。“放心吧,小雪跟那主挺合适,你该为她有这么好的归宿高兴。”老骆拍着我的肩膀,让我呕吐地舒服一点,轻声说。放心?高兴?我算什么东西,我凭什么放心?我怎么高兴的起来?老骆没招呼兴致正高的乔敏,和鲁波把我搁到后坐躺好,便驱车向八宝山而去。我象祥林嫂似的唠叨着“她竟没正经看我一眼。桃花春风,那曾竟是为我绽放的笑脸啊。”车子孤独地前行,阳光明媚的五一街头竟如此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