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儿5月28日-女人的战争

上午正在处理稿子,桌子上的电话又响了,一接,是花儿打的,便笑着说:“你干啥呢,不来上班,我在这儿等你多时了。”

她说:“我不去了,你来吧,酒店装修好了,再来看看,我妹妹让结帐。”

我问她给她们两个说了没有,她说:“已经打过电话了,她们一会儿就来。”

我到的时候,秀芳、雪儿还没有到,花儿和她妹妹、还有一个很英俊的小伙子在那儿。花儿说:“你看,这房间装出来效果还真不错哩,咱先看看,等她们来了再说吧。”我们正转着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地看,秀芳和雪儿说笑着进来了。人一多,花儿就又兴奋得发起神经来。她一会儿说在这个房间里挂一幅油画,一会儿在那个房间里挂一幅国画,一会儿又说,每个房间里都挂上书法作品,只有书法作品才最显文化底蕴,才能显示出我们的品位。说起书法,一会儿说要请市里最著名的书法家来挥毫献墨,说了几个书法界的名人还没有想好哪一位最能代表全市的最高水平,就呼一下子又说要请省里的名家。

我打心眼里不赞同她这想法,也知道她有许多话都是随便说说而已,根本就没有在大脑里认真地转过,不过是看到啥想到啥就说啥,更不用说深思熟虑,纯粹是图个嘴吧痛快,所以我不想附和她,就很少插话。她们两个似乎对她这些话也没有太大的兴趣,都不多说,只是听。到了那间临着河边的房子,雪儿说:“花儿,到你的行宫了。”

大家都笑起来。花儿也笑着说:“到我家了,大家都不要客气,随便站吧。等我的床摆好了,我请你们来躺来睡。”

有了这番说笑,花儿又展开了她布置行宫的设想。最终大家还是同意了她的想法。其实,我们搞这样一个酒店,说到底,并不是想真正纵身商海,大显身手一番的,除了想赚几个钱,也不排除给自己搞一个可以纵情享乐的地方的想法。这间临河的房子,不要说花儿想要留给自己用,谁不想在这样的环境里拥有一片自己的天地呢?只是花儿先提出来而已。

决定了留下一间位置最好的房间自己用,我便想到要给那间房子取个漂亮的名字。没想到我刚一说出这想法,雪儿就又了主意。她说:“就叫桃园或者桃花居吧,我觉得有点意思。”

我想了想说:“有点意思,意境也不错,不过还不够全面,是不是咱们这酒店叫桃园酒店,这间房就叫雪花居,两个名字合起来意思就全面了。”

她们听了,都说不错,就这样定了。

看了房子,没有人提出来什么不合适的地方,说起算账,都是跟花儿妹妹去的那个小伙子说,没有人提出疑问。他说完了,雪儿拿着他列的清单看了看,然后递给我,我扫了一眼,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材料费、工时费,我既看不懂也没有看的兴趣,便递给了秀芳,她大概也是出于与我同样的原因,也是扫了一眼就递给了花儿。花儿接着说:“这东西我根本就不懂,别坑你这几个姐就行了。”

她这话听起来是给她妹妹说的,其实是说给我们几个听的。谁心里都明白她这话是因为雪儿看了那张清单引起了她的不满,又都不好说什么。花儿这样说,大家都觉得没意思,冷了场,我便打圆场给花儿的妹妹说:“就这样吧,我们几个都不是能操心的人,你辛苦了,房子

装修得不错,就按这清单,多退少补,今天中午你这几个姐请你吃饭。”

花儿的妹妹说:“几个姐姐的满意就是我的满意,你们一共给了我四十万,用了三十八万二,我应该再退给你们一万八。”

我说:“回头再说。”

秀芳和雪儿说就按桃儿说的,按桃儿说的。这样,花儿的脸色才好看了一些。

还不到十一点,去饭店有点早,花儿的妹妹大概是嫌跟着我们不方便,她说还有点事情需要处理,让我们定好了地方再给她打电话,她作东请几个老大姐。雪儿给她开玩笑说:“你想让别人说这几个姐欺负你不是,你给我们帮了忙,还让你请吃饭。”

她笑笑说:“姐们信任我,把活儿交给我干,吃顿饭是应该的。”

花儿的妹妹和她带的那个小伙子走后,我们走出了刚刚装修好的酒店。街上穿流不息,人来车往,初夏的太阳照得人昏头昏脑。雪儿大叫着说:“上哪儿?赶快找地方,我受不了这太阳的暴晒。”

我问花儿和秀芳想上哪儿?花儿答到:“上哪儿不行啊,又没外人。”

我说:“今天是咱请妹妹吃饭,得去差不多的地方。”

秀芳也附和着说:“是,得找个差不多的地方。”

雪儿说:“去梅苑吧,我想吃那儿的烤鱼。”

烤鱼是梅苑酒店最近推出的一道地方风味。雪儿不知跟谁在那里吃了以后,已经不知一次地向我们推荐过,我们一直没有去吃的机会。今天她又提出来,秀芳和花儿也都说不出去哪儿更好,我便作主说:“就去梅苑吧,品尝那里的烤鱼。”

到了梅苑酒店,大堂经理一见我们就热情地招呼,几位姐姐好多天没来了,今天几位,坐哪个房间。花儿说:“今天我们自己吃饭,给我们安排一个好点的房间。”他交代一位服务小姐带我们去房间。进了房间,花儿说:“这里的大堂经理都认识我们了,才几天没来,他就说好多天没见我们了。”

雪儿说:“岂止是这里的大堂经理认识我们,哪个酒店的大堂经理不认识我们?”

我说:“这说明我们几个都是饭桶,只知道吃。”

雪儿一一地指着我们几个说:“大饭桶、二饭桶,三饭桶,我是四饭桶。”

又说笑了一阵,我对花儿说:“三饭桶,给咱妹妹打电话,让她快过来吧。”

不大一会儿,花儿的妹妹就带着那个小伙子来了。

今天是酒店装修交工的日子,大家最关心的和谈得最多的当然是酒店。我是最不好操心的,说到买这买那,听听都嫌累,加之我现在的情况,更没有心思管这些事,只想推得干干净净,可又不能把这事全推给她们,只有以我们几个都不懂为借口,提议干脆全让花儿的妹妹代管。秀芳、雪儿都不说话,花儿说:“妹妹不知道我们喜欢什么风格,买东西的事还是我们自己去办。”

我说:“她知道我们的

装修风格就知道餐具的风格,妹妹比咱几个谁办这事都心细。”

她妹妹也说:“我的活儿干完了,剩下的还是你们自己去办吧。”

花儿说:“我妹妹的审美观还可以,这花钱的事,我怕最后弄得姊妹们有意见。”

大家都听出她还在为刚才看清单的事儿耿耿于怀。秀芳、雪儿都说没意见没意见。花儿不再说啥,她妹妹说:“那到时候你们谁跟着我一起去?”

雪儿说:“你还想让我们去做你的监工啊?”

这事总算定下来了。开业的日子初步定在六月八日。

吃着饭,花儿和雪儿的手机不停地响,从她们接电话的语气听出,她们下午都有事。吃过饭,我问秀芳,下午有事没有,如果没事,一起到树林里走走。秀芳说走走可以,不过时间不能太长,下午要赶一篇稿子。花儿和她妹妹一块儿走了,我们三个乘一辆

出租车,在车上,雪儿说她要去市委家属院找一个同学说点事。市委家属院再往前走没几步远便是小树林,我们和雪儿一起下车。

在小树林里,我向秀芳谈了这段时间的心情和不安情绪。她问我又找过杨华没有,我便把那次到会场上找杨华书记的事说了,我说:“我不仅找了杨华,还请了李部长。”

她说:“你怎么和李部长联系上了,听说他很难说话啊。”

我说:“是黎文介绍的,黎文和他是战友。”

她说:“这年头最管用的关系可能就是同学战友了,社会上都把这些关系传为几大铁了,黎文和他有这种关系可真是太好了。”

看来女人看问题就是单纯,黎文连请李副部长的把握都没有,秀芳和我当初想的一样,觉得他们是老战友我的事就多了一层保险。我们认为老同学老战友就会勉力为之的事在官场上是行不通的,官场的游戏规则和普通的人情事故不同。

这些话我只能和秀芳说,对花儿和雪儿是不敢有半点流露的。不和她们说,也并不是她们会坏了我的事,我知道她们都会为我好,恨不得自己就是掌握官场命运的人,让我尽快实现愿望。有些事情,我自己也说不清楚什么原因只和秀芳说,甚至毫不忌讳地和她往深处说,而不愿和她们二位透露半句。我和秀芳似乎达成了一种默契,我们两个人交流的事情一概不向花儿和雪儿透露。

我们在小树林里走来走去,说的都是中年人的人生体验和感慨。晚霞红遍西天的时候,秀芳因为急着赶稿子,她说今晚又要熬夜了,我们才不得不分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