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中午张国宝请我们吃饭,我突发奇想,要给他们举行一次“婚礼”,热闹热闹。他们两个人都被那种虚幻的气氛陶醉了。闹过之后,花儿多次感慨说她真结婚时也没有这样开心过。张国宝说他那时候就更简单了,根本就没有举行婚礼,感觉今天才像是真正结婚,这虽然是大家闹着取乐的,但在他心里是当真的,今天就算是正式结婚了,回头再给花儿补个戒指。他说这话的时候,我看了一眼花儿,她正得意而幸福地笑着。见我瞟她,便向我呶呶嘴,都是心照不宣的表情。
晚上,几位找我发过稿子的人,想趁开会请我到外边吃顿饭表示感谢。整天在外边吃饭也吃得累,对这些只说应酬话的饭局我都一概拒绝。本想在会上随便吃点什么就早点回房间休息的,进了餐厅正好碰上王一明,中午他要请我吃饭,因为答应了张国宝而拒绝了。既然又碰上了就是缘分,我们避开熟人,和几个不太熟悉的人坐一张餐桌。晚饭后我们一起回到酒店的大厅,在大厅里坐了一会,他问我:“晚上有啥安排?”
我说,“没啥安排。”
他说:“你如果方便我们去散步吧?”
看得出他说这话的样子诺诺的,唯恐遭到拒绝。我不忍拒绝他,又怕单独和他一起出去被会议上的代表碰见影响不好,便说:“这雪下得路上到处都是泥水,不如就到我们房间里坐一会儿吧。”
他跟着到我们房间时,秀芳和花儿已经洗过澡上床了。秀芳在床上躺着看书,花儿靠在床头上写稿子。王一明问:“你们三个人住一个房间啊?”
我说:“秀芳她们电视台有房间,我们为了玩儿得方便,就把她拽过来了,还有个雪儿,电视台的,也是好朋友,本来说好我们四个一起住的,小姑娘喜欢上网,总是一到晚上就急着回家。”
秀芳和花儿见我带着王一明进来,停下了看书和写稿子,陪他聊了一会儿。她们对他印象不错,鼓动着我和他向深处交往。所以她们不仅对他特别热情,而且言语中都带着一种推波助澜的味道。花儿说:“吃饭时找不到你,吃了饭还找不到你,原来是被人拐跑了。”
秀芳说:“你桃儿连假也不请就自由活动去了。”
王一明大概没想到我的两位好友这么厉害,干急不知道说什么,有点误入歧途的无奈。我装作受了委屈的样子对说:“你看你看,我就不能有点事,我回来晚一会儿就要受到批评。”
花儿坐在床上,秀芳半躺着,我坐在秀芳的床上,正好与坐在桌子边的王一明对面。大概闲聊了半个小时,他找理由告辞了。花儿又继续写稿子,秀芳又拿起了刚才看着的书,我去
卫生间洗澡。我洗完澡出来,花儿正好写完稿子,她伸着懒腰说,又完成一篇。会议才开了一天,她就写出四篇不同体裁的稿子了。
洗了澡,四肢放松地躺在软软的床上,真是轻松惬意。花儿挨着我躺下,一边关着手机一边说:“姐们儿,都关掉手机,咱们清静清静,别让那些男人们再打扰我们啊。”
我关着手机和她开玩笑:“最可能受打扰的是你,我和秀芳这个时候一般不会有人打扰。”
花儿笑着说:“好,你们是淑女,我风骚,你把人都领到房间来了,还说没人打扰呢,不过王一明这人挺实在的,看起来不太油滑,你要让他做我们的编外姐夫我没意见。”
秀芳也说:“现在又当官又老实的人太少了,桃儿交上这样的朋友我也不反对。”
我向她们详细描述了报到那天他在酒店门口等我的事。在闲话中说到王一明曾说过他不在意副县长的官帽时,我不经意地发了句牢骚,关键时候也没人给咱说句话,让咱也一不小心就弄个副县长当。花儿说:“你是后备干部说不定哪天王一明当了正县长,正好就缺个女副县长,他一句话就让你进了他的班子,你还可以这样想,我们连想想的份都没有了。”
秀芳说:“后备干部也不是全都提拔的,你要真想当官还得自己想办法努力争取。”
我不知不觉地把话题引向了当官,觉得怪没意思的,便说:“要说当不当官无所谓,我本来就没有想过当官发财这些事,但是看着和我一起参加后备干部学习的一个个地提起来,就觉得自己怪亏的,不可能没有一点想法,论工作论能力咱也不比别人差。我给单位领导也谈过这事,只说有机会就会尽力向上推荐的,上边不考察咱也没办法。”
花儿说:“怎么会就没办法?现在那些当官的无非就是财和色两种嗜好,没钱就送色。找个理由去接近组织部长,说不定他正想找个知识女性做情人哩。”
她这番话让我和秀芳感到很可笑,她不顾我们笑,只顾自己说下去:“你们笑啥笑,我说这是真的,谁都知道这些,只是没有人像我这样直爽地说出来,别以为这世界还有多干净。”
秀芳说:“花儿说的是有道理,不过还是应该找个更好的办法。”
花儿说:“没有比钱和色更好的办法了。”
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说起了市里主抓组织工作的杨华书记。秀芳说:“桃儿这事儿可以找杨书记试试,说不定找她谈谈还行哩。都是女的,好交往。”
我说:“杨华看起来是个很家常的人,说不定她还真会给咱说话哩。”
花儿说:“我不喜欢她,女人一当官就沾上了官场气。”
秀芳说:“现在不是你喜欢不喜欢她的事,而是桃儿的事需要她,咱让她喜欢咱才能办成事。”
我说:“秀芳说的对,官场上不谈喜好,只说需要。我们应该策划策划找个时间接近她。”
就这样,我们三个从来不曾涉足过官场的女人绞尽脑汁寻思起接近这位女副书记的办法。最后说定开完会就去拜访她,我把情况写一写,当面交给她,既光明磊落又襟怀坦荡。下一步再看她的反应如何,如果她反应积极就进一步行动,她的态度不明朗就再想办法,如果她表现出反感我们权当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档子事儿。
两个密友为我的提拔都把情绪提到了最高点。花儿说:“我有两万块钱小金库,你可以随用随取。”
秀芳说:“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随时奉献一切。”
我们像是终于走出困境看到光明的人兴奋而激动。我被这种浓厚的情谊所感动,像是表决心似地说:“我一定努力,不辜负姊妹们的期望。”
花儿忽一下坐起来,向我们伸出手掌说:“为了桃儿的前途,为了我们姐妹扬眉吐气的明天。”“啪”的一下,秀芳和花儿的手掌击在一起发出了脆响,我们三人分别击响了掌声。
人到了亢奋状态说话就开始离普了。花儿开玩笑说:“你可不能当了领导不认识我们呀,不管你当多大的官见了我们都不能摆架子,你得跟我们拥抱。”
我说:“我要是正在主席台上讲话见了你也得下去和你拥抱?”
秀芳说:“那就不劳驾你下主席台了,向我们微笑一下点点头就可以了。”
我说:“我还没当上官,你们就提这么多无理要求,我要当了官,除了受官场的摆布还得受你们的制约,我还有一点人身自由?这官干脆我不当了,还继续当这小编辑、小记者吧。”
她们都笑着说:“我们给你提这一点小小的要求就吓得不敢当官了,你说你还能干成啥大事。”
说来也真巧,我们昨天晚上策划了怎样去见杨华,今天中午就碰见她。我们三个从房间出来要乘电梯到一楼餐厅吃饭时,电梯门一开,就看见了杨华书记,电梯里只有她和她的秘书。杨华书记来这里工作时间短,不认识我们,大概还知道我们是记者,一见我们,就和蔼地打招呼:“这仨闺女。”
见她这么礼贤下士雍容大度,我们抑制住兴奋和激动,快速地在大脑里寻找与这位掌握着干部命运的女书记交流的语言。我第一个开了口:“咦,杨书记!”口气中带着意外和惊喜。
花儿接道:“昨天晚上我们还谈起你。”
女书记面带微笑亲切地看着我们,目光里分明在问:你们昨天晚上还谈起我吗?谈我的什么?
秀芳说:“我们几个都觉得您是平易近人的领导。”
听了秀芳的话,她的目光更慈祥了。三楼和二楼竟然都没有人上电梯,我们和女书记意外的短暂交流在没有人打扰的情况下顺利进行。到了一楼,我们都表现出彬彬有礼的样子,簇拥着女书记走下电梯。分手时,她拍着我的肩膀说:“这几个闺女,这几个闺女。”
我慌慌张张地说:“开完会我们去看您。”
在走向餐厅的路上,两个人都说我的机会来了,连天都在帮助我,这么巧就碰上了杨书记。听了这些话,我也往好处想,也许机会真的来了。我跟着莫润楠来到这个城市,所走的每一步都靠自己努力,结婚成家、生育孩子,可以说生活步步艰辛事事不易。没有背景、没有根基,完全是靠自己的努力才得到了领导的赏识,当上了
人大代表,成为市里重点培养的后备干部。机会不负有心人,我无论如何都要抓紧抓好这个机会。从昨天晚上开始,当官已经不仅仅是我自己的事了,已经成了几个好姊妹的共同理想和追求。结果的成败又有了新的内含和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