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儿3月13日-女人的战争

下午去梅苑酒店和张国宝约会,走在纷纷扬扬、无声无息飘落的三月桃花雪里,顿生赏雪之兴,便打定主意尽可能早点结束约会。我们快要离开梅苑酒店时打了桃儿的手机,要她们等着我一起去赏雪。我知道几位风雅的姐们儿不会拒绝这样的美意。

我们几个好姊妹从银丰酒店步行走向市政府旁边的花园,远远望去,真是一个银妆素裹的世界,被白雪覆盖的繁茂雪松连成了粉妆玉砌的丘岭,绵延起伏、错落有致。走近了,树上的枝条在路灯照射下都成了白得耀眼的毛茸茸、晶晶亮的枝条儿。

桃花是新水市的市花,整个城市的路边、街心花园及所有的绿地四周都种上了观赏类的桃树。一到春天,桃花就开遍了各个角落,白的、粉的、红的争奇斗艳真是好看极了。眼下正是桃花吐蕊含苞待放的时候,在路灯的照射下,这些被冰雪包裹的花苞晶莹透亮冰清玉洁。我指着一串花蕾稠密的桃枝喊道,你们快来看啊,咦,多可惜呀,这么漂亮娇嫩的花苞都快没有声息了,看着这么漂亮的花催残成这样我真想哭。雪儿说你就哭吧你,你搦住脚脖子在这雪地里哭上一阵才是最美丽的一景。我们这样大叫着,走在前边的桃儿和秀芳像是没有听见似的头也不回。她们可能以为我说这样的话是矫情,其实我真的就是有那种感受。我真羡慕那些会写诗的人,我要能通过诗歌表达那一刻的感受一定能写出一首好诗。沿着政府前路到政府的西侧,一簇一簇的榆叶梅在风雪中直挺挺地开放着,粉红色的花瓣在灯光下熠熠生辉。如果说桃花让人引发怜惜之情,榆叶梅则让人生出了一腔豪情。我们不停地为大自然中的花木唏嘘感慨。

这场雪似乎是天公特意为我们安排的,我们叽叽喳喳地在花园里整整转悠了一个晚上竟然没有见到一个人。我得意洋洋地说就咱们知道出来看花赏雪,三月桃花雪,既有桃花又有雪真难得啊。秀芳说这是一个美好的夜晚。桃儿说这是最美好的夜晚,有好景致又有好朋友。雪儿说今晚是好景好人好心情。桃儿笑着说我们别太得意了,说不定还有人说我们是三个神经病呢,三更半夜还在雪地里转悠。正这么说着,雪儿不知怎么就扯到我今晚约会的事上来了。在那样的景致中,在那样的心境下,我没有理由不向朋友敞开心扉,告诉她们我和张国宝之间发生的一切:

在梅苑酒店那个不算太大却不失情韵的包间里,张局长和我本来是相对而坐,喝酒交谈,后来不知怎么就紧紧地挨着了。奶黄色的光晕,靠语言堆砌起来的激情放纵着被酒精燃烧的爱意。

一个星期前的话题重新提起。男人生来就是要女人仰慕的动物,经不起几句好听话。张国宝在我包装出来的爱情幻境里简直一败涂地,他用颤抖的双手抖着我柔软的双肩,眼光迷离、声音发粘。他温柔多情地责怪我为什么不早点去找他,为什么不早点让他爱上我,为什么不早点让他知道我爱他。他说我已经五十挂零了,在我快要步入老年的时候能够遇上你,简直就是摘到了天上星星,捞到了海里的珍宝。在我的余生里,我没有理由不珍惜你、保护你。

今生今世,我读过的古今中外名著不计其数,但让我最烂熟于心的唯有生活中恋爱这本书。在爱情的领域里,征服我所需要的男人得心应手所向披靡。爱的血液在张国宝的体内波涛汹涌排山倒海,他全身的神经注满了情欲。他说小甜点心,咱走吧,参观参观我的办公室去。见我懵懵懂懂的样子,又加上一句解释,以后你就是我的小甜点心。

在他的甜言蜜语中我还留下一点清醒,想起了上个星期与张国宝初次接触的情景。那天妹妹终于在城建委一位副主任的帮助下请到了这位地产局的张局长,那个在

巴顿酒店的夜晚是一个气氛融洽的夜晚。

为了攻下这位大权在握的张国宝局长,我告诉他早在十几年前我就对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听后很认真地问我是怎么回事。我说他在市经委当副主任时,我在一个不太景气的小塑料厂里当办公室主任,有一次他到我们厂搞调研,我给他倒过茶,找过材料,就记住他了。我奉承他,你那时候看起来特别年轻,气质也特别好,所以印象就特别深。喜欢别人的吹棒大概是所有人的共性。他认真地回忆着十几年前的事说,我确实去过几次那个塑料厂,但想不起哪一次见过你。语气中带着深深地不安和歉意。他越这样,我就越是煞有介事地说对他印象深刻,流露出我对他的敬慕之情。真该感激爹妈给我的好记性,我连他怎么去和谁一起去都说得清清楚楚,使他更加对自己想不起来这个为他动过心、倒过水的女人而感到愧疚。看他被我的小计谋迷惑后便跟他开玩笑似地说,我觉得你当时对我印象挺好的,走时还专门给我打过招呼握过手的呀。我这话让他更是一头雾水,欲罢不能欲说还休。他已经对我产生好感了,如果一个男人急于知道一个女人对他的印象,就可以断定他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兴趣,或者打心眼里开始在意这个女人。

事实上也确实有我说的事,只是我有点夸大其词了。那是一个冬天的下午,他陪同市领导到我们厂里搞调研时我对他有过一点印象,后来我当了新闻记者,各种各样的大小领导结识得多了,那点印象也就沉到记忆的深层了。

我和妹妹轮流给他们敬过酒后,他们便一个劲儿地要跟我划拳喝酒,我说不会划拳但可以猜宝,他们便鼓动着跟我猜宝。为了让他们高兴我只有表现出豪爽,实实在在地陪着他们猜宝喝酒。我和城建委的副主任猜完了八杯又接着和张国宝猜,我手里掌握着一个香烟头,伸出拳头让他猜有还是没有,由他指定猜对了我们两个谁喝酒。猜头两杯他还规规矩矩的,再往下猜,就没那么老实了。他在我伸出的拳头上捏了捏,红着脸说,让我过过电,感受感受是有还是没有。城建委副主任出去方便时,他说下个周末我作东请你们姐俩。看他心猿意马我将计就计,想尽理由给他敬了一杯又一杯。在我感觉脸红耳热的时候装出了喝醉的样子。男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他们看我醉了,就缠着跟妹妹喝,妹妹一直说自己不能喝,只能给他们敬酒。他们实在是罐不了妹妹才说时间不早了,没有不散的宴席今天就这样吧。

在这种场合我只有实实在在地喝才能显示我的豪爽,醉了才显得我这人实在。这样才能唤起男人的怜爱之心,才能让他们感觉到女人做事不容易。当然我最多也是半醉半醒,我的醉态里有一大半是做出来的。关键时候女人还得会想办法保护自己啊。

妹妹扶着我从酒店里出来,张局长表现出很关心的样子扶着我的另一侧。张局长说他送我们姊妹俩,让城建委副主任先走了。他把我扶进他的车里,又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妹妹可能是怕她的姐夫季凡看到我那醉样子不好,让司机把我们送到了她家里。张国宝抚着我下了车。他让妹妹给我倒水解酒,他趁妹妹倒水的时候在我的额头亲了一下。

从梅苑酒店出来,坐在他亲自驾驶的车上,望着外面扬扬洒洒飞雪,回想着那个晚上的事,没几分钟就到了地产局。难怪他让我参观他的办公室,那的确是个奢侈的办公室。宽敞得简直有点张扬,走进去的第一感觉是气派,如不细看是不注意它的奢华的。在靠着三分之二的地方横放着一张大板台,豪华的大板椅后面墙壁上是一幅精美的山水画,顺着大板台的两边,靠墙摆放着几株名贵的常绿植物,大板台的另一面依墙摆满了深色的名副其实的

意大利真皮沙发。我环顾着这些摆设时他问怎么样,还过得去吧?我说你应该问我的办公室还够高级吧?他听后爽朗地笑起来,不置可否地说我这办公室可以说是咱市里最大最漂亮的办公室,市长的也比不上。说着就拉住我的手坐进了柔软的沙发。进展到那一刻,已是此时无声胜有声的境界,剩下的全是身体语言了。他再开口说话时情欲已经快要把人烧化了。他发出了粘粘的声音,亲爱的小甜点心,看看我的休息室,好吧?

对男人深入探求的心理使我永远抵御不了男人的情欲要求。我被他引领到套间里舒适的大床上。我们彼此互相满足了情欲和好奇。不知是因为他毕竟年近五十,还是因为两个人第一次肌肤相亲过于紧张,他很快就坍塌了。他在昏暗的床头灯下发现我带着身体的不适与他交欢时,蹙紧眉头充满怜惜地说你这个傻瓜,咋不早说?对他的怜香惜玉之情我忽然想幽他一默。我说,为了十几年才等来的爱情,不浴血奋战一次不足以表达我的爱情。他把我搂得更紧声音更加甜腻更加柔情地说明白了,我的良心要求我从今天开始必须对你承担责任,我把后半生的爱全部给你,爱你一辈子。

这话我爱听,爱情早就是甜蜜谎言的代名词了,一旦没有了甜蜜的谎言,爱情便不存在了。

这是一次速战速决的约会,没有攻不破的堡垒,男人真是太虚弱了。开始得早结束得也早,从到酒店里打着吃饭的恍子调情到约会的所有节目结束不过三个小时。

从他办公室的套间里出来,表针正好指向八点半,想到几位好姐妹还在银丰酒店等着我一起赏雪,便让他快点送我走。

和朋友们一起站在风雪迷蒙的桃花园中说笑着感慨着这雪的缥缈和花的娇艳美丽,诉说着我刚刚开始的又一场爱情游戏时,又想起了那一个个和我纠缠过的和正在纠缠着的男人,觉得自己就像是被风雪崔残的桃花,本来是冰清玉洁的纯净女子,被生活磨砺得不成样子。老爸和张国宝这两个个性完全不同的老男人都让我着迷,老爸神秘丰厚,张国宝随和温顺,更懂得如何娇宠女人。本来是拉人家下水利用他的,反而弄假成真堕入了情网。就在那一瞬间作出决定能放下的暂切放下,舍不掉的就先纠缠着。与赵大伟的感情纠葛也许就要到此为止了。

生活是美好的,现实是无情的。我的生活造就了我的人生。我只能是严雪中开放的榆叶梅。明天的我依旧风采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