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话你肯定不爱听。但我觉得这么做,无论是对晓宇还是对你都有好处。一方面你一个人的话,生活肯定能轻松许多;一方面晓宇也能在医院里接受专门的治疗。"
我知道牧师说的是事实。让晓宇接受专门的治疗,能治好也说不定。可是,我那要命的倔强却不允许我放开晓宇。
如果晓宇那样子算是病的话,我相信我自己也能治好他。
"牧师……"
"你说吧。"
"我明白您的意思。不过我不愿意。孤儿院的生活您也不是不知道。而且我也不是不知道晓宇已经过了最佳的治疗时期,现在送去医院的话,估计也只能是什么精神病院了。可是如果是那样的地方,我宁可不要送他去。而且您看,我也不是小孩了,他的生活我能照顾。"
"不过,晓静啊……"
"您别说了!!"
"……"
"我不能让他遭遇第二次抛弃。晓宇……晓宇他实在太可怜了……我不能让他再从我的手上被遗弃。就算是死,我也要替他去死。就算没吃的,我也会卖了头发给他买。就算我破衣烂衫地沿街讨饭,凡是父母该给予他的,我都会给他的。晓宇的病……并不是受伤什么的,是因为缺乏关爱。所以,我必须把他留在身边,好好爱护他。"
我们并不是因为吃不饱而痛苦,我们并不是因为生活的艰难而寂寞。只是因为原本应该得到的关爱被冷漠所替代,因为冷漠的沉重而痛苦。
只要我和晓宇互相扶持,相依为命的话,相信我们是可以活下去的。至少,我是这么坚信的。
"好吧。唉……你要这么坚持的话,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我又一次拒绝了牧师的好意。
牧师于是起身跟晓宇道别,又在我手里塞了几枚硬币。
待会儿晓宇有紫菜饭卷吃,还有护士的照顾,应该没有问题。那么我就先回学校,待会儿放学早点溜出来,看能不能找点小工打打。
"走吧,上车。"
"啊?你骑摩托来了?"
柳赫将自己的头盔递给了我。我坐在柳赫的后面,抓住了他的衣襟。
柳赫把我的手拿开,紧紧围在了自己的腰上。
"喂……"
"这样才掉不下去。抓紧了。"
说完摩托车就开动了,我还真差点没被甩下来。
我坐在急速奔驰的摩托车后面,听着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心里那种无比畅快的感觉,好像心里的天窗被打开一样,又好像一口吞下了薄荷糖一样。不一会儿,就到学校了。
"你去哪儿?"
柳赫抬了抬下巴,指了指学校,似乎在说那还用问吗。
"啊,我也该回学校了啊。"
柳赫接过我手中的头盔搭在了车前面。我这才发现柳赫自己没戴头盔。
"柳赫,你的头盔呢?"
"没有。"
"小心点,会出事的。"
"出事就死掉好了。"
"……"
一个是在绝望中憧憬希望的我,一个是厌倦了世界的他。我们为何会相遇?我们为什么会在一起?我突然发现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要不要我告诉你件事?"
"什么?说吧。"
柳赫只是看着我。
"什么呀?要说快说。"
我转身往学校里走,柳赫就紧紧地跟在后面。感觉他真的好像有什么想说,转过头一看,只见他还保持着刚才那副表情地说道:
"坐这辆车的人……除了我之外,你是第一个。"
"是吗?那又怎样?"
看我一副浑然不觉的样子,柳赫翘起一边的嘴角说道:
"至少意味着点什么。比如,特别的人之类的。"
"特别的人?"
"嗯……你不是晓宇的特别护理吗?行了,上课去吧。"
"什么跟什么呀?"
"不懂就少插嘴!不过绝对不是因为你漂亮。"
柳赫始终和我保持一段距离。
如果受伤的是一个普通小孩,也许就不会这么让人放心不下了。如果是个普通小孩,肯定有妈妈的精心照料,医药费也可以由家里负担……然而对于晓宇,我却什么也给不了。
再说这次虽然不太愿意,但还是欠了柳赫一份人情。即便他总是拿晓宇漂亮、晓宇可爱等等这种滑稽的理由做借口。
教室里面叽叽喳喳的。
我叹了口气,起身向音乐教室走去。
吱呀--
"柳赫你在吗?啊……"
我刚一推开门,动作就僵住了。柳赫坐在窗台上,还有一个女生,还有两个人的Kiss。
"啊哈,很抱歉……"
我挤出了一个微笑。
柳赫一把推开那个女生,皱起眉头,擦了擦自己的嘴。
"金晓静!"
"很抱歉,下次进来之前我会先打声招呼的。"
再一次调动脸部的肌肉,强迫自己笑了出来。再看柳赫,却发现他的惊讶居然不亚于自己……
我转身准备离开,气不过,又对柳赫说了一句:
"那么咱俩交往的约定,就到今天为止吧。"
到今天为止……亏我还傻兮兮地把他当做男朋友向牧师介绍,可他又是怎么对我的呢?
不过也是……我什么时候被人平等地对待过呢?
"金晓静,你这是什么意思……"
柳赫一把抓住我的肩膀问道。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他这么生气的表情,可是生气的人明明应该是我啊!
"嗬,你干吗那种表情?"
"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是我没权利提出分手,也不能提出分手,同时还别妄想被当做女朋友来对待是吗?"
"你刚刚看见的那是……"
"我对你的事情没兴趣。"
柳赫听我这么一说,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想解释的话说到一半又吞了进去。
"放心吧,我会当做什么都没看见的。你想见谁就见谁,与我无关。"
"……"
"以后,我们最好互相尊重彼此的私生活。哦,不。是我会尊重你的私生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