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面损害健康和美容。”
“爆米花是知识分子的营养食品。”
奇奇怪怪的口号满天飞的年轻人的庆典!制造形形色色拍档传闻和邂逅机会的庆典!
五公主们热闹非凡的校庆结束了。
我和五公主坐在一起闲聊。真的很久没有这样聊过了,她们各自取笑着自己的校庆拍档。
“那人死缠着我不放,我烦死了。你们也知道,我是不会当面拒绝男同胞的,于是就想出了一个好办法。”
“什么办法啊?”有人问。
“我告诉他我六月份太忙,只能七月份再见。他高兴得合不拢嘴,连声说只要我肯赴约就行。最后我让了一步,和他说好六月三十一号下午在布商场地下的咖啡厅见面。”
“哇,商厦咖啡厅……”
“反正是最后一次,好聚好散嘛,又不花自己的钱。”
我不明白京姬的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是觉得不应该延续没有意义的约会:“到时候见面怎么办?”
“你脑子少根筋是吧,自己看日历。”
京姬的话音刚落,她们都咯咯地笑了起来。六月小,一想到连日历上都找不到的六月三十一号,我也不由地笑了出来。
仁淑也把矛头指向了自己的拍档。她的拍档向她提出约会时,表现得几近卑贱,还是被她残忍地拒绝了。听着这些,我觉得女孩的心真是善变。就在半个月前,她不是还在为男人烦恼吗?还穿着睡衣诱惑过我呢。
仁淑似乎把那天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一时的同情和关心孕育一生的悲剧”,这是英兰的主张,也在五公主中引起了共鸣。她们一致说在结婚之前不可以向男人交出感情,因为她们曾经经历过的不幸都是男人给的。
她们说得对,为了把心爱的女孩追到手,再丢人男孩也可以忍受。即使是大英雄,为了把女人追到手,要变成钢铁公司的职员,这是至理名言。
要是顾及自己的脸面,不是打一辈子光棍,就是跟那些和其他男人有过亲密关系的女孩相亲结婚,这可是悲剧啊!
所以大多数男人把自尊埋在心底去追女孩,有时不惜低三下四。走过漫长的苦难岁月,终于达到目的之后,他们再摆上臭架子找回自尊。
五公主太明白这个道理了,所以宣布忌男主义,一起嘲笑她们的庆典拍档。
从庆典拍档的眼镜,到高中同学男友的腰带,她们无所不谈,无所不笑。她们用这些来慰藉自己孤独的心。
不过,平时最能闹的允京今天一直沉默着。
“你有心事啊?”仁淑发觉了允京的异常,问道。
“没有。”允京摇摇头,点了根烟。
夜总会事件后,五公主中的几位公然在我面前抽烟。
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听说,女孩在男人面前第一次脱衣服很难,但事情过后,就不再羞愧了。她们在我面前抽烟,也是同样的心理。这个事实我也接受。
幸好,贤珠和京姬不抽。
所有的视线都集中在允京身上。她只是默默地抽着烟。
“你不会还在跟那个男孩约会吧?”英兰问。
“是啊,昨晚给你打电话,你也不在家。”仁淑也加上一句。
“快说,急死我了。”京姬抢过她手里的烟。
“我跟那个男孩见过几次,挺不错的。”允京看了我一眼。她说的是自己的拍档。
“他是哪个学校的?”贤珠问。
“中央大学。”
“哪个系?”我问。
“……医学系?”
“别吞吞吐吐了,急死我了。”允京在京姬的催促下轻描淡写地介绍了自己的拍档。
允京的拍档是学生车族,是个大财团的二世。
吸引允京的是他的外表,他挺拔的身材和秀气的面庞牢牢地抓住了她的心。
“你想过和他结婚吗?”仁淑问。
“还……”
“那意思是也有可能了?”英兰问。
看得出大家都不希望允京跟那个男孩
交往。
果然,英兰发话了:“五公主拒绝男人,如果你脱离了,我们就成了少根手指头的残疾。在我们和那人之间选择一方吧,决定权在你。”
“喜欢就交往呗。”我帮着允京。
“姐姐们说话的时候,小孩子别插嘴。”贤珠偷偷给我使眼色让我不要表态。
我马上看出她是怕被人看出我俩的秘密。我也有了主意,于是火上浇油:“那有什么好的。你知道吧,永远都是姐姐被压在下面,哥哥在上面!”
“有长进啊,仙郎。”五公主们看着我和贤珠大笑。
贤珠可爱地瞪了我一眼,然后站起身来捉我。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一边讨饶一边逃进我的房间。她追进来,手插在腰间瞪着我,那样子可爱极了。
“开玩笑也不行啊?”
她悄声道:“你要干什么?”
“看书呗。”
“咱们出去吧。”
“为什么?”其实我也很想过二人世界。
“无聊嘛。”她把手放在我肩上撒娇。
“就咱俩出去太扎眼了吧。”
“你先出去,就跟她们说是和朋友约好的。我十分钟后再出去。”
“十分钟?不行,会穿帮的。”
“那二十分钟。”
“一个小时吧。”我还是有些担心会被五公主看穿。
“太长了吧。”贤珠说。
“那五十分钟后‘秋天’见。”我亲了她一下。
“四十五分钟。”贤珠坚持。我理解她,早一分是一分,我也这么想。
“快回去。”
我怕时间长了别人来偷听,也可能有人突然进来看出我们之间的秘密。
贤珠却面带笑容慢悠悠地说:“亲我。”
她闭上眼睛。
太可爱了。这种紧张的亲吻比其他任何时候都有感觉……
“你干吗去?”看我换好衣服准备出门,贤珠高声问,是故意给五公主听的。
“跟人约好的。”我也泰然应对。
“一起出去吧,我也有约会。”允京也站起身。
贤珠和我交换了眼神,我们担心她会成为我们约会的障碍。
“你去哪里?”允京挽着我的胳膊说。不知怎么的,我有一丝不安,预感我和贤珠的约会可能会泡汤。
“明洞。”
“太好了,我们顺路。”允京根本不给我拒绝的机会,她拦了一辆车。
上车后,允京问我:“你们系有没有一个叫许民的人?”
“许民?”
“嗯,大四的。”
“没有……怎么了?”
她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我的校庆拍档跟我说他是你们系的。”
“什么?我不认识这人。”
“嗯,我也有些怀疑,我问他认不认识你时,他就吞吞吐吐的。”
“我们学校没有人不认识我,尤其在我们系里。”
看着她不高兴的样子,我有些心疼了。说实在的,我知道外面有很多冒牌大学生,假冒我们系的尤其多。
“可能不是本专业的,只保留学籍还不一定呢。”我安慰她。
果然,她的脸色柔和了许多。
她用比较镇定的声音问我:“也有那种情况吗?”
“嗯,有的人只来上课,但不参加系里的各项活动。”
这是事实,有不少学生以为只要考上表演系就可以成为演员。平时他们根本不把学习放在心上,很少出现在校园里。要是许民也属于这种情况,我就不认识了。
“仙郎,咱们一起去见他吧。”
“什么?”
“如果你去见他,不就能搞清楚了吗?”
“如果他不是我们学校的呢?”
“酌情考虑。”
“你们现在还不是那种关系吧?”
“那当然。”她脸上虽然挂着笑,但是笑得有点不自然。
“你们怎么认识的?”
“以后告诉你。”
“别太担心了。”
“我担心什么?又没见过几次面。”
“能让姐姐动心,看来这人不一般啊。”
我们在波斯菊百货下了车。我跟她去了附近的茶座。
“呀!武术大哥!”
茶座的小姐认出我来,我才想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参加meeting的地方。
招呼我们的小姐正是我的那个拍档。
允京听了我的meeting插曲,捧腹大笑。
咖啡送来了。过了好半天,她才给我讲起许民的故事。
5月25日和27日,梨花女子大学在学校大厅举行了国际管弦乐演奏会。
允京赶上了27日的那场演出,许民是她的邻座。
他衣着讲究,长得也很帅气,演奏会进行的时候,他一直关注着允京。允京陶醉于音乐中,根本没有在意他,因为她经常会碰到被自己的容貌所吸引的男孩。演奏会结束后,在拥挤的人流中她怎么也拦不到回家的车。
“小姐,您去哪儿?”正在这时,旁边有人按响了喇叭。是他,开着一辆漂亮的红色现代。
“请上车吧。”许民给她打开车门,允京也稀里糊涂地上了车。为了感谢许民送她回家,允京请他喝咖啡,他爽快地答应了。他觉得两个人既然如此有缘,就应该发展这个缘分,允京也鬼使神差地喜欢上了他。
这个有车一族让她感觉飘飘然,于是她邀请他做自己的校庆拍档。两个人如痴如醉地度过了三天时间。她萌生出恢复正常生活的念头。她已经厌烦了每日周而复始的孤独,许民的出现让她决心告别远离异性的生活。
“其实,我们拒绝异性也没有明确的理由,只是没有碰见钟情的人而已。”
允京坦言,这也许是五公主的共同想法,其实她们每个人都渴望着真情的出现。
“你先去见他,我过十五分钟再出现,咱们假装偶遇吧。”
我和允京布好天衣无缝的计划后,我把她送到茶座门外。
“仙郎,如果他撒谎怎么办?”允京显然很担心。
“我也希望那个人是我的师兄。”我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我明白她为什么要和许民交往了,心里觉得她的确是五公主中最虚荣的一个。
有时候,我觉得允京的虚荣单纯得有点傻气。这种虚荣可能是她小时候到各国巡回演出的经历导致的。总之,我觉得她是一个虚荣的白痴美女。
我往秋天打电话找贤珠,因为再过五分钟就是我和她约会的时间了。
贤珠好像刚刚到达,气喘吁吁地接电话。
“喂,你在哪儿?”
“美道波附近,再推迟一个小时行吗?”
“我为了早点儿见到你,还刻意早到
了呢。”
“出了点儿事。”
“什么事儿?”
“对不起,我办完事儿就过去,你稍等一会儿。”
“人家担心你嘛。”
“没事的,放心吧。”
“半小时行吗?”
“一个小时。”
“到底什么事啊?”
因为我临时改变计划,贤珠细细地盘问我。我和她说好见面再说,就挂断了。我当然想马上见到贤珠了。但是允京的事更棘手,说不定这一个小时会左右她的一生呢。
我来到允京和许民约会的地方,他们俩坐在角落里。
我假装找人,向他们走了过去。
“哎呀!仙郎,你也在这儿?”允京的演技非常纯熟。
许民的确很帅,我马上明白了允京为什么要打破忌男宣言。
“你不认识他吗?是你师兄啊!”
那一刹那,我的眼睛捕捉到许民慌张的表情。
允京向他介绍我:“这是我和你提过的弟弟。”
“幸会,我叫罗仙郎。”
“啊,你念大一对吧?”握手时,我很用力,是为了故意压制对方。
“听说您是我们系四年级的,是吧?”
“很高兴认识你,事实上我两年前就休学了,打算明年再复学。”许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慢条斯理地说。
“啊,是吗?您学哪个专业?”
“演技。”
我们系根本没有这个专业,我敢肯定他是冒牌大学生。不过还需要抓住决定性的证据,我接着问:“您是哪一届的?”
“啊,以后再谈学校的事吧,先喝酒。”他慌了。
我瞪着他,把酒倒进了水杯。我的举动让他措手不及,允京也愣住了。
“姐姐,你决定吧,他根本不是大学生。不过你要是还喜欢人家,我就先走了。”
“许民,你……”
这时,他站起来要溜。我用右脚钩住他,旁边的客人都慌忙站起身来。
我放了他一马,允京靠在我身上哭起来。
我陪允京在画地喝啤酒。画地是明洞MSTT对过的一个高级酒吧,白天他们还卖咖啡。我觉得对待五公主,应该抛弃世俗的眼光和传统的观念,就像对待京姬似的。所以带着绝望的允京,随便找个地方喝起酒来了。
我很想安慰狼狈不堪的她,我不能站在远处旁观她的不幸。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五公主一视同仁。我理解不了她们,但我知道她们需要理解与宽容。
我主动提出要请她喝酒,于是允京把我带到这个地方。
允京装得若无其事,但是没有了平素的活泼劲儿,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少喝点。”
“我想喝,我醉了你能背我回去吗?”
“把你卖给酒店。”
“有人买吗?”
“一百块总有人要吧。”我使出浑身解数逗她开心。
“真想让人给卖了,我讨厌自己。”她叹了口气。
“姐姐。”
“怎么了?”
“别再想今天的事了。”
“放心,我已经忘了。”
“脸上还写着呢!”
“我很容易喜欢上别人,也很容易死心。怎么,你有约会啊?”
看着我一直看表,允京问。和贤珠约好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跟朋友约好的,我打电话推掉吧。”
“不好意思……要是重要约会的话,就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你等我五分钟,我去去就来。”
贤珠等得不耐烦了,在电话里耍开小性子:“你怎么还不过来,还有比我更重要的人吗?”
“对不起,今天实在是脱不开身。”
“太过分了。发生了什么事?”
“明天再说。你先回去吧。”
“不,我要等你,等到你来为止。”
我很为难,因为她一向说到做到。可我真的不知道何时才能结束和允京的约会,所以不能让她一直等下去。
“我有那么好吗?”
“不知道。不过如果你不来,我就跟一直盯着我的男人抛媚眼儿了。”
“哈哈哈……”
“不许笑,我说正经的呢。”
“不过你抛媚眼儿的时候,应该把两眼都闭上。”
“什么啊,讨厌……那明天我们什么时候见?”
“三点。”
“在哪儿?”
“还在那儿。”
“好吧。不过你现在跟谁在一起?”
我想实话实说,不过不能让她在这件事上做不必要的想像。有时说真话,会伤害到对方。
“朋友。”我指的是她自己的朋友,不过我知道她一定认为是我的朋友。这是我的最佳答案,既没骗她,也没说真话。
“什么朋友?”她似乎察觉到了异样,追问道。
我也不好说得太离谱,只好说:“明天再说。”
“现在说不行吗?”
我越回避,越激发了她的好奇。我搪塞了两句,挂掉电话。
回来时,我发现允京正在用手帕擦眼睛。我只好搂着她的肩膀安慰她。她靠在我怀里抽泣。
女孩们为什么都在我面前哭呢?而且都是只有两个人的时候。没有在我面前哭过的,只有京姬和英兰。
看见我就想哭吗?还是她们悲伤的时候我在她们身边?
眼泪是一种排泄,悲伤的人用眼泪净化心灵。所以我没有劝她擦去眼泪,只是默默等待。
“我想去仁川。”允京说。
“仁川?”
“嗯,我想去看海,夜幕下的大海。”
“怎么去?”看样子今天我是甭想摆脱
她了。
“打车去。”
“打车去仁川?”
“一万块够了吧,我讨厌倒车,也不喜欢跟人挤车。”
“打车去很贵的。”我还没说完,她已经拦了辆车。
看我犹豫,她催促道:“快上车啊。”
我上了车,关上车门。
“两位去哪儿?”司机问。
“仁川。”
“仁川?”
“我给您往返车费,一万元够了吧?”
允京的确出手大方。我以前听京姬说过,她爸爸在钟路就有三个大厦。
“可以。到哪儿?松涛游园地,还是自由公园?”
“去游园地。”
司机在后视镜里扫了我们一眼,吹起口哨。
我们到达仁川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六点。
松涛游园地位于仁川以南七公里,松涛站西南两公里的地方。是拥有人工游泳池和各种娱乐设施的综合游园地。
离盛夏还有一个月,所以很少看到游玩的人。我们吹着凉爽的海风沿着海岸散步。我享受着湿湿的海风。
“不好意思,耽搁了你的宝贵时间。”允京终于打破了沉默。
“别客气。这样也不错啊,我已经两年没看到海了,感觉非常好。”
“那你这两年都干什么了?”允京意味深长地笑了。
“什么意思?”
“别装蒜了,我都知道。”
“不明白姐姐在说什么。”
“看样子我得挨贤珠骂了。”
“别这么说,姐姐们那么一起哄,我更觉得不自在。”
“因为嫉妒啊。”
“真是的。”
“今天我是允京姐的。”我抱着她的肩膀,岔开有关贤珠的话题。
“真的?”
“真的。”
“那你今天要听我摆布了?”
“嗯。”
“好啊,不过还是有点担心,贤珠她……”她说着又笑开了。
“还敢说……”
她挣脱我的胳膊逃开了,可是没跑出两步,就被我捉住了。
“还说不说?”我拧住她的手腕。
“不了,真的不了。啊,疼……”
我一撒手,她就揉着手腕冲我翻白眼儿,样子可爱极了。
“那边是什么岛?”
“叫雅岩岛,退潮的时候可以走过去。距离差不多有600米左右吧,你想去吗?”
“我们没长翅膀啊。”
“可以坐船去。”
“不想去。”
“我对这里很熟,以前经常来。”
“是不是有往事啊?”
“是啊。”
允京的视线停留在游艇上,有些凄凉。我自责破坏了她的心情,于是继续拥着她往前走。
“咱们坐会儿吧。”允京把头靠在我的肩膀上。
“想划船吗?”我拥着她问。
“待会儿。”她的嗓音有些沙哑。
直觉告诉我,这里一定有过她的伤心
往事。
“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了……”
允京的故事开始了。
一个阳光明媚的春天的下午,允京参加了她的第四十三次meeting。
她天生的美貌和开朗性格是每一个男生都梦寐以求的。
在meeting中,她也遇到过几个不错的裤子君,不过上名牌大学的人差不多都长得像克罗马尼翁人;要么长得帅,学校又不怎么样。
有一次她认识了一个学校不错长相也俊秀的男生,允京对他颇有好感。可meeting的第一天他就偷吻允京,所以只好又拜拜了。
大一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女生都以貌取人,允京也不例外。不过她跟一般女孩不同,她没把meeting当做是大学生活的调剂品,而是打算在meeting里寻找终身伴侣。
她的想法很现实,所以她主要的meeting对象都是复学生或者上三四年级的年纪稍大的大学生,这样成功率比较高,可以顺利地举行婚礼。
那天的meeting双方是延大(延世大学)经管学院的男生和梨花女大舞蹈系大一女生。
允京和十几名女生到了汉城火车站。这次meeting将在开往仁川的火车上举行。
男方代表走近女生们,掏出十张去仁川的火车票说:“坐在身边的人就是自己的拍档,大家千万不要换座啊。”
女生的座号全是单数,他们在一个车厢里只安排了两对拍档。允京选3车27号。
她们连拍档的脸都没有看到,检票上
车了。
“祝你好运,仁川见。”
大家互相交换几句客套话后,纷纷上了火车。允京找自己的座位坐下,心在怦怦乱跳。
“你好!”
看到那人的一刹那,允京感到一阵晕眩。这个人好面熟啊,没有看错吧!
她的拍档是高中时名噪一时的棒球选手,现在是延世大学的学生。她喜出望外,只在电视屏幕上见过面的人居然成了自己的拍档,真是连做梦都没想到过。她对他一见钟情。
“我叫○○○。”
“我叫姜允京。”
“真没想到会认识你这么美丽的小姐。”
“……”
“小姐不爱说话吗,还是不喜欢我?”
“不是……嗯,您是不是打过棒球啊?”
“还有人认识我啊!上大学后我一直没有机会发挥呢。”
“我在这次大学生棒球赛中见过您。”
“啊,你是说预赛吧?”
“是的。”
允京发现自己在他面前变得很渺小。以前meeting的时候,她对待拍档简直像玩泥巴,可是在S(因为他是韩国有名的职业棒球选手,名字不好透露)面前,实在做不出这种姿态来。她觉得S很高大,自己却很渺小。
一路上,都是S在说有关棒球的事,允京只是默默聆听着。
到达仁川后,允京一行在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咖啡厅会合,朋友们都非常羡慕她。
S对允京也颇有好感:“我都没怎么交过朋友,因为每天要训练,还有比赛。”
“是吗?”
“允京小姐有男朋友吗?”
“要是有的话,还有必要来参加meeting吗?”
“也是,哈哈……”
他笑得很洒脱。允京就这么深深地被S吸引住了。
那之后,他们常常约会。S是大三的学生,比她大三岁,是延世大学经管学院的棒球特招生。他是外地学生,住在宿舍,所以他们可以约会到很晚。
校庆结束的那个晚上,S向她表白了心迹。
“允京,我恐怕是爱上你了。”
“啊……是吗?可我没有啊!怎么办呢?”她口是心非,内心却已经陷得很深了。
那天,她和S深深地拥吻了。在他的怀里,她想到了结婚,做棒球选手的妻子,做把数万观众迷得团团转的S的妻子。多么幸福,又多么让人向往啊……
他们的爱越来越深了。允京叫他哥哥,S也把她当做妹妹和恋人,每次比赛都带着她。
恋爱中的女孩是聋子,允京也是。
跟大部分运动员一样,S的学业也是一张白纸,也从来不主动去学。
允京觉得不是不懂英语就出不了国,不会写汉字就不能签订房产合同,更不是因为不懂因数分解就拿不到年薪。难道是个知识分子,就有人给你白吃白喝吗?他多好,是人们羡慕的延大学生,他可是前途无量啊。
这种幼稚的想法让她盲目。
有一天,她们一起来到了第一天约会过的松涛游园地。在海边搭好帐篷,度过了愉快的一天。吃完晚饭,她和S静静地并排躺在帐篷里。在那个漫长的黑夜里,年轻的恋人们会做些什么呢?
平时,允京没有把性想成不洁的东西。她决心把自己的一切献给这个她想要托付终身的男人,以此来升华他们之间的爱情。
仁淑的遭遇让她感触颇深。仁淑只会保护自己,最后失去了心爱的人,却让莫名其妙的人占了便宜。这多冤枉啊。
允京觉得爱也需要勇气,为了爱情,只有勇敢地把自己献给心爱的人,爱情才会变得更加美丽。
坚守了20年的一切,只为他悄然打开了。她也有些犹豫,怕这么轻易许身,会让S误会,但那时他们已经是裸裎相见了。
S非常有技巧,他并没有慌张,他就像倾心于自己作品的匠人一般对她百般温柔。第一次的鱼水之欢,给她带来的只是剧痛。但是她把这种痛当成对心爱的人的献祭,于是咬紧了牙关。
处子之城崩塌之际,她昏了过去。
“你是第一次?”
从S的眼神里,允京隐隐约约地看到不祥之兆,本该充满欣喜的眼睛里却只有后悔与烦恼。
“什么意思?”
“我……以为你……”
“什么?”
允京穿好散乱在地上的衣服,这才痛悟到爱情只不过是披着美丽外衣的伤痛。
夜幕徐徐降临了。
允京痛苦地抽泣着,我的眼里也不知不觉地含满了泪水。她想起了三年前的痛苦往事。现在重新踏上这个地方,我多多少少可以理解她此时的心情。
月亮爬上树梢时,她才停止抽泣。
夏夜的海边又潮又凉。
“走,喝酒去。”我扶她站起来。
“那里有海鲜馆。”她轻轻地挽着我的胳膊,我们慢慢地向前走去。
“那个人还有女朋友。”允京开口。
“……”
“他正准备甩掉那个女孩的时候,认识了我。”
S有已经相处了很久的女朋友。他和那个女孩有着很深的关系,但是他已经厌倦了她。那个女孩为他做过数次流产,于是恐吓他说,如果不和自己同居就去法院告他,这样就会断送他的一切。
“他一直劝我放弃他。那时我对他虽然已经死了心,但是把持不住心中的怨愤,还是死死缠着他。他的话倒是‘千古绝唱’,说自己从来没对我承诺过什么,还说我年纪又轻,条件又好,遇上好男人的机会多的是。”
他以她没有落红为由,执意要分手。她从小学舞蹈,处女膜早已自然脱落了,他才不管这些。
“我也不想再跟他计较了,自己可以让人流产,却嫌我没有落红,就当是被豺狼咬了。”
“你就这么放过那小子?”
“这种事向来只有女人吃亏,跟那种人过日子也可笑。你想想,要是跟父母说了不是更完蛋吗?所以我只好哑巴吃黄连了。”
“那个兔崽子,不是今年已经结婚了吗?好像还登报了,是跟那个女人吗?”
“那个女人也被他抛弃了,可怜的永远是女人。这个世界多可笑。被人抛弃痛不欲生的故事不会见报,可是体育明星和当红艺人的绯闻却是天天上报。”
“姐姐也在努力跳舞啊。那么……”
“笑话,你看过有哪几个搞纯艺术的人上过报?舞蹈演出消息才几行,而体育新闻却占了整个版面呢。”
“是啊,悲哀的体育共和国!”
“我恨自己是女孩,无法摆脱命运的
安排。”
“不对,命运得靠自己去开拓。你将来成为著名舞蹈家以后,写书吧。别总打牌了。”
“也是……没有理想的人很不幸。可我命该如此,因为我是女人。”
“如果我是女人,也像姐姐那样敢爱敢恨。不过,我不会逆来顺受的,我会好好地活给他看,让他后悔的。”
“你是男人,当然会这么说。”
“别把‘女人’两个字老挂在嘴边。是女人自己不给自己机会。”
“这是男人的世界。我也参加过女权运动,不过现实是无法改变的,女人毕竟是女人。”
“所以女人只能坐着小便。”
她掐我的腰。
“只恨自己当初太小了,天不怕地不怕的。社会、女人的宿命、叫男人的动物,没有认清一切的一切。”
“你旁边的动物觉得不好意思了。”
“现在还真希望你是个动物呢。”
她咯咯笑了。我突然觉得她的眼神,和那天晚上的仁淑很像。
望着夜色下的大海,吃着可口的拼盘生拌鱼片,喝着酒,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个更美妙的了。
我一边喝酒,一边打算以后带贤珠一起来。但是我立即甩掉了这个念头,觉得在允京面前想贤珠有点失礼。今天,我想把我的时光彻底留给允京。
即使贤珠对我的这种想法提出异议,我也会坚持做。如果心里只想着贤珠,那允京多悲惨啊!我不能在爱的名义下只惦记贤珠。自从我开始了解五公主的伤心经历,我就决心这么做了,我不能只当自己爱人的小英雄。要不然就没必要坐在这儿了。于是我放松下来,专心地喝起酒来。
酒一下肚,允京脸上泛起了红晕。
“要是可以,我想喝光忘泉河的水,我想忘掉过去和未来,只停留在现在。”
“时光啊,为了允京姐,停下来吧!来,喝!”
我这是第九杯,她是第三杯。我没有醉,喝得刚刚好。
“仙郎,今天你当一天我哥哥吧。”
“好。允京,给哥哥倒酒。”
“哎,哥。”
“别倒洒了。”
“哥,我也想喝一杯。”
我们嬉笑着又干了一杯。
“允京,你不能醉。我喝两杯,你就喝一杯。”
“有哥哥在,我怕什么?”
“如果是男人,最好哥哥也不要相信。”
“红豆——啊,不要——哭,哥哥——在——这里——”
可能是喝酒的缘故,允京的嗓音非常
低沉。
“高潮部分勉强通过。”
“你——要——守护——妻子——要——走——的——路——啊。”
“弓大力啪啪,嘎嘎嘎!大嫂(aunt)这里(here)快上(quickly)韩国酒精饮料(烧酒)一瓶(Onebottle)!”
我按着她的节拍,又要了一瓶烧酒。
“我想见前面邻居的汤姆和后面邻居的梅利,还有初恋情人杰克。”
“我想见开裆裤朋友康德和表兄拿破仑,还有初恋情人圣女贞德。”
“忘了吧,哥!咱们喝酒。”
“好,允京,为了你的wetdream(梦遗)!”
“为了哥哥的Menstruation(月经)!”
我们痛痛快快地干杯。
别人都听不懂我们的话,我们自娱自乐,喝了一杯又一杯。
忘泉河,忘泉河之水!
酒精就是允京的忘泉河之水。
宁静的大海非常诱人。
在大自然面前,人是多么渺小啊!久违的神秘宇宙和夜色下美丽的大海勾去了我的魂魄,让我暂时忘掉了允京的存在。
允京用带着醉意的音调哼着英格博格·巴赫曼的《岛之歌》。
她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握住她冰凉的手,她依偎在我怀里尽情地抽泣着。
夜深了。
“那之后,我又交了几个男朋友。可是
我……感到良心的谴责,自己先离开了他们。”
我又拿起酒瓶,是从海鲜馆里带出来的。
“都忘了吧,来,咱们喝忘泉河水。”
我喝酒是因为心痛自己无法代替她去痛苦,允京喝酒是为了忘掉过去。就这样,我们俩喝得迷迷糊糊的。允京醉得很厉害。
“走吧,太晚了。”我扶起她。
“不,我不想回汉城。”
“那也得离开这儿啊!”
“这是哪儿?”
“是海边,来,哥哥背你。”
“哥哥?对,仙郎哥,咱们说好的。”她用胳膊搂住我的脖子。
走到路边,我拦了辆出租车。
“去汉城。”
“疯了?都几点了?”司机板着脸,把车开走了。
“你自己回吧,我不回去。”
“姐姐。”我拉她。
允京醉醺醺地说:“不要,我想跟你睡觉。一起睡,你不是说过今天听我的吗?”
“姐姐,醒醒。”
“我没醉,我是允京,你是仙郎,不,是仙郎哥,刚才不是说好的吗?”
我头一次见到女孩醉成这个样子。
“允京,这是几个?”
“三个。”
错了,是两个,她把两个手指说成是三个。
“来,快走吧。”
“去哪儿?旅馆?我不去旅馆,咱们去宾馆。咱们就去宾馆,我在那里把一切都给你。”
“……”
“怎么?没钱吗?我有钱!”
她摇摇晃晃地掏出钱夹。她给我看里面的钱,我吓了一跳,她的钱夹里放着厚厚一沓高额支票和现金。
她对着大海,高声叫骂着。
“臭小子,这辈子就挥着棒子过日子吧。跟你是在帐篷里,可我们现在是去宾馆。兔崽子,是你毁了我一生。”
“姐姐。”
我心痛地又去拉她,她把脸埋进我怀里哭泣。已经到了十一点一刻。
“好了,咱们走吧。”我拍着她的背劝她,我决定带她回公寓。
“不要,今天我说了算。我想找回纯洁,想跟你一起睡。怎么,因为贤珠?那我去跟她道歉,你们俩睡过吗?”
“姐姐!”
“不是说过我是妹妹了吗?你不是跟仁淑也一起过夜了吗?怎么,我比不上仁淑吗?”
“……”
“怎么,嫌我不是处女?”
“不是。”
“那是什么?你觉得我那么讨厌吗?我不是小姐,你别把我当成那种女人,你知道我拒绝过多少男孩吗?”
说着说着她又哭起来,我很为难。
“姐,咱们去夜总会吧。”
“好啊,咱们去跳舞。”
我们打车去了仁川市区的达芬奇夜总会。
我默默地喝着啤酒。她却努力吃菜,好像为了醒酒而努力。
迪士高曲子终于结束了,响起了悠扬的交际舞曲。
“跳吗?”
“好吧。”
“我带你,你别动。”她在我耳边低语,可她已经醉得东倒西歪了,我又是交际舞盲,所以我们跳得很失败。
“回去吧,姐姐。”
允京微笑着把头埋进我怀里,抱紧我。我的玉根不听命令,抬起头来。
我们只是慢慢地移动着脚步。如果贤珠看到这个场面,会怎么想呢?想到我和允京接近拥抱的舞姿,又对贤珠产生了负罪感。
我努力让玉根恢复正常。可是好不容易把它哄好了,一触到允京的身体,它又抬起头。跳第一支舞的时候,我和不听号令的玉根展开暗斗。跳第二支舞的时候,情况好转了不少。
“困了,咱们走吧。”
“给我们开一间房。”允京叫来服务生。
一会儿,服务生送来了房间钥匙。允京递给他酒钱小费。
“钥匙你拿着,这不是女孩拿的。”
我扶着她跟在服务生后面,他把我们带到了客房。
“祝两位晚安。”服务生向我们鞠躬后离开了。
房间比我想像的还大,还豪华。双人床、台灯、圆桌、椅子,还有软绵绵的地毯,好像一切都是为了安稳的睡眠准备的。
我扶她进屋。心中掠过奇怪的快感,今天晚上的感觉跟那天和仁淑在一起时不一样。
一进门她就倒在床上,柔和的灯光下,蓬松的头发下面那张白皙的脸显得很凄美。
我坐在椅子上,点了一根烟。我的头也快要裂开了。
“仙郎,去洗个澡。我没力气洗了。”
我浑身是汗,不洗澡是绝对不能睡觉的。
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她还趴在床上,大概是不胜酒力吧。
她翻过身来,呻吟似的说:“我应该洗澡的,可是使不上劲了,应该洗澡的……仙郎,你帮我脱衣服。”
我犹豫了片刻,可我觉得女孩睡觉时,也应该脱衣服,于是把她拉起来,她的眼睛已经矇眬了。
“仙郎,真想给你的,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来,快脱吧。”
我替她脱了衬衫,她又倒在床上。
“应该洗澡的……”还是那一句。
我把她的裙子和丝袜也脱了下来。我把衣服放进衣橱里,她又开口了。
“用湿毛巾……应该洗澡的……没有
力气。”
我把她放平,用湿毛巾给她擦身。说真的。她的身材在我所见过的女孩里是最完美的。
她的小腿让我联想起小鹿的后腿,凹凸有致的魔鬼身材比海边广告牌上的化妆品模特更出色。
“谢谢……本想洗个澡……没有力气……也很困……”
“好好睡吧。”
我给她盖上被单,她的脸上绽放出美的笑容。
“可是……可是没有力气……没有……”
允京就那么睡着了。我望着熟睡的她胡思乱想。如果我有两个身体,真想安慰她受伤的灵与肉。
我躺在沙发上重新思考“平安的夜晚”和“愉快的夜晚”的意思。我觉得他们设想的夜晚和我的夜晚有很大的差距。
夜深了,允京轻轻地打着鼾,偶尔还发出轻轻的呻吟。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也不知道为什么老希望把自己的身体分成两半。
要是我有两个身体的话,真想为允京牺牲其中的一个,如果那样可以挽救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