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校门口的绿色屋等候新天和胡诌。新天是建筑美术系的,胡诌学的是广告设计。我们的相识全靠武术,我武艺十八段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校园。所以抱着好奇心前来“拜见”我的外系同学不计其数,我也在一夜之间成为“艺院王子”。
我组建了一个武术协会,在艺术学院的八个系里各选一人,借用高丽王朝最后一支抗元军队的名称,取名“八别肖”。他们个个都是俊男,也会点武功,算是系里的佼佼者。
新天和胡诌也是其中成员,是我的铁哥们儿。
两点整,他们先后出现了。
“今天我们的鞋尖该指向哪儿?”新天叼着烟问我。
“明亮的部落。”
“又是明洞?烦不烦啊,都第几次了?”
“才四次,今天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连累你们了。”
我带着两条“猎狗”,开始追逐我的月亮。
我很腼腆,在陌生女孩,尤其是自己喜欢的女孩面前,就成了哑巴。所以即使见到意中人,也没有勇气去追。“八别肖”听到我的悲惨遭遇后,就毛遂自荐成了我的向导。尤其是新天和胡诌,他们以出众的外貌为本,实战经验为基石,发挥了天才本色。为了寻找我的月亮,我们走遍了各所高校和闹市区的大街小巷,鞋底都快磨穿了。
只要我点头的,他们就一个不漏地领到我面前。大多数女孩一开始都拒绝,后来架不住他俩的轮番轰炸,不到10分钟就同意了,有时还能碰上自己买单的女孩。其中有一个女孩竟然拖了三个钟头,好像跟我们较真似的。我们追到她的教室,幸好是公共课,教授和学生都以为我们是本校的,没有怀疑我们。
我们那巡航导弹般追到天涯海角不回头的意志终于感动了她。
我们一起喝了咖啡,可惜她有男朋友。新天和胡诌向我灌输理念,先进球的才是胜者,可我退出了。“不碰有主的花”,这是《罗子爱法》的第一条第一款。
我一共跟五个女孩喝过咖啡,不过其中的三个人说有男朋友,两个人说念大二。比我大的女孩我也忌讳。因为不现实。迟早要分手,又何必开始?这是《罗子爱法》第一条第二款。
为了寻觅自己的另一半,我投入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和大量金钱,可是一无所获。但是我坚信,有志者事竟成,马路上还有那么多天使在等着我呢!
我们在婚庆会馆下了车,走过地下通道时就能感觉到明洞的人真多。
“好,从现在起,打起精神好好观察。”
“明月出现了!”路过百货大楼时,新天停下了。“明月”是我们对完美女孩的暗号。
“哪儿?”
“中间那个!”
我和胡诌向新天指的方向看去,是一个穿牛仔的女孩。脸蛋很漂亮,但是感觉太野。
“小子,你也该了解我了,那种野女只能配你。”
“哇,小子!我只是问你意见,又没叫你结婚。”新天也不肯让步。
换作别人,会以为我们在打架,但是我们是用这种方式来表现友谊。
“吵什么,天黑之前得有收获啊!”胡诌深沉地说。
我们在明洞的大街小巷兜了三圈,新天和胡诌指着自己认为差不多的女孩给我看,但我总是摇头拒绝。我的评语都是:眼睛不漂亮,脸太大,走路不好看,太风骚,太土,屁股太难看,太老,没有校徽,不喜欢烫发,太傲慢,好像有男朋友,个子太矮,太丑,比我还高……
新天和胡诌累了,开始表示不满。
“小子!别要求太高行不行。先凑合一下,以后有了好的再换也不迟啊。”
“恋爱不是游戏。”
“明月啊,你到底在哪里啊,不要再折磨我们了!你就出来吧,求你满足焦灼期待你的光棍的愿望吧。”
“他的眼光越来越高了,在他变瞎之前赶快降临吧。”
这话没错,我没把握段落大意,先去找主题思想了。我对容貌的苛求,应该是我周围的环境所致。班里美女济济,家里又是美女收容站。
我的眼光如此挑剔,是因为把贤珠当成择偶标准。我有意无意地强迫自己去找像贤珠那样的女孩。
她的漂亮浓缩了现代美与古典美的精华!是东西文化的完美交融!
贤珠是我幻想中的理想之花。我正在寻找的就是带有理想花基因的贤珠第二,所以他们不满我的挑剔目光也是很正常的。
“你们别不服,现在开始改成森林打猎吧。”我买单后,往外走的时候说。
所谓森林打猎就是指进茶座、西餐厅或咖啡厅之类的地方寻找目标。
我们去茶座也很讲究策略。我让他们在外边等着,自己先进去,然后假装找朋友,在里面转悠一圈。如果发现中意的女孩,就挑个最近的座位坐下。
如果三分钟后我还不出去的话,他们就冲进来。我们边喝咖啡边虎视眈眈地等待时机。
如果对方是一个人的话,就要等到她约会的人出现,因为如果她等来的是男的,那就没戏了。
如果全是女孩的话,先由新天出马去和其中最难看的一个搭话,或是挑起是非。如果她们要离开,就由胡诌出面调解,制造可以一起坐下来的机会。
可我通常不到一分钟就跑出来。如果是不错的女孩,全都在约会男孩,剩下的都是不怎么样的坐在一起瞎嚷嚷。
我刚失望地离开MSTT,新天就急匆匆地跑过来。
“喂,仙郎,美女,迷死人了,只是稍微大了点儿而已。”他兴奋得都要断气了。
“在哪儿?”
“胡诌在跟踪。”
“你看见了吗?”
“当然,我从来没见过那么靓的,肯定合你胃口。”
我从没见过新天这么兴奋,肯定是盯上了大鱼。
等胡诌电话的时候,他一直嘀咕着自己也想和其中一个交往。
“我决定跟黯然的昨日告别了,像你一样谈个真正的恋爱。”
“真的?”
“真的。”
过了半个钟头,胡诌才打来电话。告诉我们一共是五个人,个儿顶个儿的漂亮。
“马上来东西画廊。我都搞定了,跟她们吹了你半天,她们都吵着要见你呢!”
“没开玩笑吧,你?”我好像在做梦,简直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骗你是儿子。”
看来胡诌不是在开玩笑。
“知道了,马上到。”
上帝真是体贴,终于要补偿我的努力与艰辛了。我对着路边的橱窗理了理头发,阔步走进东西画廊。
悲剧!
我一辈子也没这么尴尬过,新天和胡诌也站在一边不知所措。她们不是别人,正是五公主!作为这场悲剧的主人公,我在公寓里的地位因为胡诌的劣质表现一落千丈。
胡诌把五公主追到东西画廊的行为,姑且能算作为君子舍命。但是,被平时就爱恶作剧的几个疯丫头设圈套的事,我绝对不能谅解。只能说他的自信过了头。
五公主把胡诌的献殷勤当成是一个小男孩在玩游戏。
“我有一个很不错的朋友,他就想找像小姐们这么清纯的女孩。”
“什么样的人?”允京笑着问。
“中央大学表演系的……”
“我们……”
“接着说吧。”仁淑打断了京姬的话。仁淑也够狠毒的,她想套出故事的主人公,回家后取笑我有这么一个同门。
五公主心照不宣地猜中了仁淑的心思,胡诌哪里知道其中有诈,就说了我的情况。
五公主嬉笑的时候,胡诌以为大功告成,叫来了我们。
五公主和我们相逢的场面,就由大家去想像了。总之,这个事件彻底毁掉了我在公寓的形象,她们也时不时地抓住这个笑柄来取笑我。
五公主提议共进晚餐,新天和胡诌左一声“姐姐”,右一声“姐姐”的,为了一碗面大拍马屁。
五公主很开心,大概是因为好久没和这么有活力的小伙子在一起的缘故吧,可我很是不自在。
吃完饭,我们和五公主分手了,新天和胡诌还在依依不舍。
我们继续森林打猎,可惜我喜欢的女孩不大可能这个时候还在街上闲逛。所以虽然没什么收获,我还是打算请他俩喝一杯。
我们去了一家叫“碗路”的西餐厅,抱着一线希望在里面转了一圈,奇迹还是没有出现。
我们随便找了座位坐下,要了啤酒和几盘下酒菜。
新天和胡诌的话题集中在了五公主身上。
“我能不能和你的姐姐们交往?”新天问我。
“先撒泡尿照照自己吧。”我一句话把他挡回去。
“我的意思是认她们做姐姐,谈玻璃
爱情。”
“什么?玻璃爱情?”我和胡诌大笑。
“少来,小子,先解决了你的那些女人再说吧。”
“仙郎,那个穿灰色套裙的姐姐是学什么的?”胡诌问。
“钢琴,怎么了?”我紧张了,因为他问的是贤珠。
“她挺不错的。”
“我更喜欢仁淑姐。”新天说。
“其实我喜欢贤珠姐,只是压抑感情罢了。”我第一次向别人坦白我对贤珠的感情。
“我明白你为什么如此挑剔了,要是觉得她好就上啊。现在正流行‘加十减五’呢。”
“加十减五?”
“就是比自己大十岁或小五岁的女人都可以成为结婚对象。”
“我大学毕业服完兵役就二十七了,那时候姐姐就二十九了啊。”
“照你这么说,你现在的结婚对象应该是高一或者初中的了。”
“小子,那她跟我同岁啊!交给我得了。”新天开玩笑说。
“小子,少废话!”我生气了,我不能容忍任何人拿贤珠开玩笑。
“她又不是你的,生哪门子气啊?”新天反驳道。
“她太神圣了,在她身上我感觉不到性,她曾经得过男性厌恶症,一开始对我也很冷淡,不过现在最疼我了。”
“男性厌恶症?她以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啊?”胡诌说出了我心底的疑问。
贤珠的解释是,不是不想交男朋友,而是没有合适的人选。
这时,胡诌一边倒酒,一边对我说:“对面的那几个妞儿,老盯着咱们。”
“是在看你吧。”
这是常有的事,我们在哪儿都备受注目,毕竟我们都很帅气,足以吸引女生的眼球。
“仙郎,我顶不住了。”
“不错啊!可以下酒。”他们舔了舔嘴唇。
“你们以为我这么辛苦,就是为了勾引那种货色啊!自重吧。”看着他们叼着烟垂涎三尺的德性,我非常生气。
这时,服务员送来一瓶啤酒:“是那边的小姐们送的。”
我都快吐了,看来是女人先玩起来了。
“咱们过去吧。”他们看着我的脸色,一副此时不去更待何时的样子。
“我不在的时候随便你们怎么玩,在我面前少来这一套。”我的口气很硬。
“你太过分了,根本不体谅我们的难处。”胡诌的魂儿都被勾走了。
“我走,你们请便。”我呆不下去了,买单之后径自走了出来。
我不是讨厌他们,而是不喜欢那些女孩,和那种女人在一起,简直是对我人生的否定,是种自杀行为。
我绝对不能!
夜深了,我抽着烟等他们出来。被人忽视的滋味真不好受,一般情况下,他们准会跟出来。可是今天,烟都抽了一半,还不见他们出来。没办法,难道这是男人的本性吗?我向家的方向走过去。忽然一个粉色身影映入我的眼中,她正在路边买花生。
是她!就是她!我苦苦追寻的贤珠第二!
我三步并做两步地又冲进那家西餐厅。新天和胡诌还在和那帮女孩神侃。
“找到了!”我忘形地冲着他们大喊。
“什么?”他们俩异口同声地问。
“明月!”
“什么?在哪儿?”他们忽地站起身,和那帮女孩胡乱地道了别就跟着我跑出来。
贤珠第二已经不在那里了。我们追到艺术剧场才又发现她的身影。
“怎么样?”我指着她征求他们的意见。
“正点!”他们对贤珠第二大加赞赏。我们和她保持着一定距离策划作战方案,简直是在玩007游戏。
新天和胡诌去和她搭话,我在一旁观望着。
她始终对他们不理不睬。
我心里很着急,但打心眼里喜欢她的拒绝,容易被说服就太没魅力了。
新天和胡诌狼狈地看着我。我向他们做了个“继续行动”的手势。
他们突然动粗了,贤珠第二在暴徒一样的他们面前瑟瑟发抖。虽然有很多人在围观,可是没人出来英雄救美。
“喂——”我挤进人群冲他们喊道。
“你是哪棵葱?”胡诌学着电影里的流氓,逼近了我。
“是这位小姐的朋友。”
“滚开!”新天大喊。
“你们别太过分了。”
“臭小子,连我‘明洞黄鼠狼’都不认
识……活腻了吧?”
“什么?不听劝是吧。”
于是,我和他们展开了一场恶斗,我们上演了一出逼真的动作戏。他们效仿武打片里的替身演员,以“空转法”摔在地上。
他们自然被我打得落花流水,撒腿就跑。围观的人们鼓掌欢呼,我也一举成了大英雄。
我正要跟贤珠第二开口,突然一个大猩猩一样的黑人向我伸出大手。
快速的英语听得我直发蒙。我稀里糊涂地和他握了握手。
“他说被您的功夫迷住了,说您是武术天才,想和您交朋友。”贤珠第二微笑着走过来对我说。
真是碰到救星了。经她翻译我才知道这个黑人叫乔·杰克逊,是驻韩美八军的军官。希望我有空时去他那里当武术教练。
我和杰克逊约好第二天晚上7点钟去教武术。
人们都散开了,只剩下我和贤珠第二。我们四目相对的时候,她低下了头,真是仙女下凡啊。
“你的英语真棒,我还以为你是美籍侨胞呢!”
“今天真是谢谢您。”
“本想请你喝咖啡……可惜太晚了。”时针已指向10点。
“我送你吧。”她默默地走在前面。穿过霓虹闪烁的马路,拐进僻静的住宅区。
“你是学生吗?”
“是的。”
“学英语?”
“是的。”
“我是中央大学一年级的罗仙郎,表演系的。”
“表演系?”一直低头走路的她抬起了头,她的神情让人捉摸不透。
“怎么?很失望吗?”
“挺有意思的。那么以后可以经常在银幕上看到您了?”
“不,我学戏剧。”吃一堑长一智,我现在还不能告诉她我想当演员,搞不好她会以为我是没有前途的家伙。
“是吗?我也想选修英美戏剧呢……”
她很高兴。出乎意料,我们聊得很投机。
“你最喜欢哪个剧作家?”
“这个我了解得还不够深入,但我喜欢尤金·奥尼尔的《LongDay’sJourneyIntoNight(长夜漫漫路迢迢)》。”
“他的这部作品带有自传性,奥尼尔自己也承认它是‘用血泪述写过去生活的作品’。他的作品体现了传统概念上的悲剧的魅力,所以我觉得他在戏剧方面的成就大于文学方面。例如,《EmperorJones(琼斯皇)》和《TheHairyApe(毛猿)》用了表现主义手法,《TheGreatGodBrown(伟大之神布朗)》不但采用了象征主义的舞美设计,还在剧中尝试启用合唱,而《LazarusLaughed(拉撒路笑了)》和《StrangeInterlude(奇妙的插曲)》中,用内心独白来表现人内心的矛盾……”
“哎呀!我对奥尼尔不太了解,以后要好好学习的。早知这样,我就不提了。这下,我学识的短浅一下子就暴露出来了。”
贤珠第二打断我的话。我想这次我肯定给她留下了好印象,同时也弥补了我英语会话差的自卑。
“我也没有专门研究过奥尼尔,所以只是懂得皮毛而已。我想说的是,我国对戏剧的研究只侧重文学角度。戏剧是搬上舞台的文学,所以不应该忽略对戏剧本身的研究。小姐如果想学习奥尼尔的戏剧,就应该先去学习什么是话剧。”
“今天我学到了不少东西。不过,我家到了。”她停下来,灯光下的眸子闪闪发亮。
“哦,我有个请求。”
“说吧。”她把手提包抱在怀里。
“我听力还行,不过会话很差,所以担心明天怎么跟杰克逊交谈,能不能帮我翻译……”
“有报酬吧?”她调皮地问。
“当然,指导费的一半。”
“真的?”
“真的。明天5点塞波咖啡厅见,我先请你喝咖啡。”
“塞波?好的。”
“您贵姓?”
“我明天一定去,再见!”她不肯说出名字,跑到一幢二层洋房前,按了门铃。大门开了,她向我摆摆手就进去了。
过一会儿,我走到她家门口,从门牌上抄下主人的名字,万一……
居然认识了长相漂亮、身材好、有主见、性格开朗、英语还这么棒的女孩,我高兴得好像拥有了整个世界。
公共汽车上,我满脑子都是那个即将成为我肋骨的女孩。
她终于出现了,微笑着向我走过来。追随着她的众多目光,全都落在了我身上。每个男人都一样,如果跟受人注目的漂亮女孩约会,就会洋洋得意。我当然也不例外。
她梳着马尾辫,比昨天清纯了许多。
我看着她胸前的校徽问道:“你为什么要学英语啊?”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只不过从小就憧憬西方。”
“是吗?”这时咖啡到了。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吗?”
“罗仙郎君。神仙的‘仙’,男子汉的‘郎’。”她笑了。
“我的名字已经重复了两次……”
她马上反应过来,说:“我叫柳珉慧。”
“柳树的‘柳’,美玉‘珉’,恩惠的‘惠’,对吧。”
“不对,是智慧的‘慧’。你的故乡是哪里?”
“看我的长相就知道了,提示你一下,想想‘南男北女’①的说法。”
“是济州岛吗?”
“如果是济州,还会在这儿啊?早就进军好莱坞了。是专出艺人的全罗道的港口城市。”
“木浦?”
“好眼力啊。你妈妈是咸北稳城②人吧?”
“不是。”
“奇怪,不会吧……啊,那姥姥的故乡是?”
“平安道③。”
“你看,老人家在盖马高原④种过高粱是吧?我在满洲奉天一带参加独立运动的时候,见过老人家一面,现在已经故去了吧?”
我又打开了话匣子,不仅是珉慧,连周围的人都乐开了。
珉慧强忍着笑问:“你现在租房子住吗?”
“同居。”
“啊?”
“和堂姐。”
“嗯,根据‘南男北女’的说法,你堂姐一定很丑了。”
“姐姐出生在光州,但是在汉城生活了很久,变漂亮了不少。”
“你可真逗啊。”
看着昨天刚刚认识的美女在我面前毫无戒备地微笑着,我仿佛在做梦一样。
去美军部队教完武术后,我和她在梨泰院共进晚餐。
吃完晚饭分手的时候,我艰难地开了口:“你明天有空吗?”
她拿出课表看了看:“4点以后……”
“好,那5点钟在‘班珠尔’见,知道在哪儿吗?”我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自作主张。
“知道,在地下的……”
“对,要是约会有变,给我打电话,说是同学就行。”我把电话号码写给她。
“珉慧小姐,笔在等着你的电话号码呢。”我拿着油笔说。
“我明天会出来的。”她没理会我的问题。
“明天可以和朋友一起来吗?”道别的时候她问。
“像珉慧小姐这么漂亮吗?”
“比我更漂亮。”
“还有比你更漂亮的女孩吗?”她羞涩地捂住了脸。
“那明天见。”我依依不舍地和她道别。
第二天上课时我心不在焉,一下课就来到了约会地点。
珉慧和一个戴着高丽大学校徽的女生咬着耳朵,看到我进来她们就停下来。
“李仙雅,我高中时的死党。”珉慧介绍了她的朋友——看上去很高傲的女孩。
“罗‘Nuo’——仙——郎。”我有意把姓和名字分开说。
“姓‘先’?很少见啊。”她把我的姓“罗”误认为是语气词“喏”,所以以为我姓“先”名“郎”。
“不,姓‘Nuo’。”
“什么?”仙雅一头雾水。
“是‘Nuo’呀。”
她莫名其妙地看着我和笑个不停的珉慧。
“这位小姐怎么随便就给我换了祖先?”
“你这傻瓜,姓Nuo(罗)名仙郎。”珉慧终于忍不住说了出来,仙雅这会儿才恍然大悟,笑了出来。
接下来都是仙雅像记者采访似的盘问我的情况,准是早就跟珉慧商量好的。
她看着我的手问:“恕我冒昧,我以前认为练武的人手都很粗大,不过仙郎君的手挺秀气的,像女孩的手。”
“我修炼的是结合健康和人性、身心交融的武道,目的不在于破坏东西或发挥超人的能力。”
我和她们海阔天空地聊了一通,不一会儿就觉得饿了。
“晚饭我请。”
我拉她们去了“巧尔”。
吃饭时,仙雅把珉慧夸得天花乱坠。意思就是告诉我珉慧是不错的人选,可以交朋友。最后还补充了一句,珉慧漂亮,不乏追求者,让我小心行事。
“咱们一起去看话剧吧。”
“我约了人。”仙雅抓起手包,站了起来。
去公共汽车站的时候,仙雅的嘴一直都不闲着。
“今天为我花了不少冤枉钱,是不是很心疼啊?”
“是为珉慧小姐花的,您别内疚。”
“没人爱的人要哭了。”
“别装了吧。”
“我真没有。”
“要我介绍吗?”
“不用,我会自己找的。”
珉慧大声笑了出来。
这时,我们已经到了公共汽车站。
“今天过得真开心,我在这里等车就行了。”
“一起走吧。”
“真心话吗?”仙雅反问。
“开玩笑不行吗?”珉慧头一次插嘴。
“看这孩子,速度也太快了吧!”仙雅向珉慧翻了翻白眼儿。
“记住啊,速度别太快了。呀,车来了。下回再见吧!”仙雅上了车。
“没想到珉慧小姐会请陪审团啊?”
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用包捂住了脸。真可爱,我差点儿说出来。
看完话剧,送她回家的路上。我有些飘飘然,好像拥有了全世界。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别误会,昨天是因为怕生,所以没有告诉您。”到了她家附近时,她递给我一张条子。
“别生气,我已经知道了。”
“怎么知道的?”
“我从门牌上抄下你爸爸的名字查到的。”
“你太可怕了。”她惊讶地说。
“对不起,我是怕你不来,所以……我可以直接打电话找你吗?”
“可以。”
“咱们什么时候再见?”
“后天我给你打电话吧。”
“咱们握握手吧?”她伸出手来,她的手很温暖。
“你先进去吧。”
“我送你去车站吧。”
“不用了。”
“想跟你多呆一会儿。”
她说出了我的心里话,于是我们一起走回车站。
“我再把你送回家吧,我不放心。”到了车站,我提议。
“不用了。”
“想跟你多呆一会儿。”
我也说了一遍,又把她送回了家。心里只觉得这段路实在是太短了。
“珉慧是我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女朋友。”我在日记里写道。可是墨迹未干,就出了新状况。
第二天下午6点左右,我在回家的路上看到了珉慧。她挽着一个学生模样的男孩在散步。我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是粉色衬衣,咖啡色裤子,飘逸的长发,分明是珉慧啊!
我一到家就拨通了她家的电话。
“珉慧在家吗?”
“您是哪位?”好像是她的姐姐。
“我是她中央大学的朋友。”
“珉慧还没回家,您是不是罗仙郎君?”可能是珉慧和她姐姐提起过我。
“啊,是的,您是她姐姐吧?”
“是的,改天想见您一面。”她没有察觉到我的情绪。我让她转告珉慧,回家之后马上给我打电话。
我怎么也平静不下来。那个男孩是谁?
九点过后,珉慧打来了电话。
“喂?”我的声音干巴巴的。
“是我啊,给我打过电话是吧?”
“……”我犹豫了,不知道该说什么。
“喂……喂?”
“珉慧,你现在能出来一下吗?”
“太晚了吧。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儿吗?”她不安地问。
“见面再说。”
“现在不行。明天吧。”
“好,明天晚上八点,在‘班珠尔’吧。”
“早一点儿吧,太晚了不太好。”
“我明天要排练,到七点。”
“那我去你学校吧,七点到。”
“好。校门口有个叫‘毕爱尔’的酒吧。七点见。”说完,我挂断了电话。心里决定如果珉慧以前交过男朋友的话就和她分手。
一个女孩能同时爱上两个男孩吗?也许对现在的女孩来说是小case,可我不能接受。
第二天,我们在“毕爱尔”见了面。
我闷闷不乐地开了口:“珉慧,咱们坦率一点儿吧。”
她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紧张地挺了挺脊背。
“除了我,你还有别的男朋友吗?”我单刀直入。
她有点慌张。
“我想听听。”我催促着。
“我不否认以前有过,可昨天是最后一天。”我多么希望她能否认啊。
“你背信弃义。”
“我?”
“对,对那个男孩来说是。”
“这不是背叛,我没有对他承诺过什么。”珉慧的声音也开始发涩。
“这么说,有一天你也可能和我分手去选择别的男孩?”
“我没想过,但也有可能,看情况呗。”
“看情况?”我有点激动。
“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我不能跟你交往了。”
“为了说这个才见面的?”
“……”我沉默了。
“我走了。”她站起来。
“坐下,我还没说完呢。”我们越来越谈不拢,谁都不肯让步。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她非常不高兴。
“我不要背叛的女人。”
“那是我的私事,你无权干涉。”我突然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很遥远。
“我苦苦追寻属于我的玫瑰,终于找到了,才发现她已经属于别人。我本想第一个拥有这朵玫瑰,并且永远珍藏她。”
“你连结婚都想过了?”
“那当然。”
“笑话,我只是把你当朋友。”珉慧不可思议地瞪着我。
“那只是你的想像,异性之间根本不可能有什么纯粹的友谊。”
“我觉得可以。”
“女人如果抱着这种想法跟异性交往会闯大祸的,到时候后悔就来不及了。你不了解男人的欲望。”
“看来你相当阴险了。”
“随便你怎么想,我相信你的真诚和单纯。但是你的想法太危险,为了好奇跟男孩约会,可能会导致不幸的。”
“我也不喜欢你这么教条的人。”
“可是女孩还是慎重一点儿好。交朋友不能脚踩两只船,这是愚蠢的想法。”
“我不是来听你说教的。”
“我喜欢过你,我是为你着想。”
“多谢了。”她愤怒地走出去。
“原谅我不能成为你的朋友。”我追上她,掏出一本散文集。
“……”她不肯收。
“我送你吧。”
“没那个必要。”这时,出租车来了,她上了车。
“请收下吧,这里有我对你的期望。”我把书塞给她,关上了车门。
珉慧,祝你幸福!我望着远去的出租车真心祝福她。
五天的缘分,太短暂了!
给我留下无限惆怅,珉慧消失了,从我的视线里,从我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