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看龙且也已跃马渡河,赶紧想上前劝阻,也只好紧迫龙且,随他之后跃马入河,往西奔去。“其他将兵纷纷紧随其后,不敢怠慢。
只说那龙且人急马快,转眼已到彼岸,周兰和二三千骑士也已赶到岸边。可剩下的人马还在水中,有的还没来得及下水,只在岸上。只听这声“轰”的一声巨响,震天动地。随后水势突然急涨,高过先前数尺。而且这时流水也不再平静,一时波浪翻卷而来,澎湃汹涌,好似江中大潮一般。
这突如其来的骤变一下子使水中楚兵站不住脚跟,大多数人被波涛席卷着远去了。只是那还未下河的岸上官兵,一看水中有变,也就不敢再下水了。连同已上岸的龙且、周兰等三千左右的骑士算是拣了条命。
而汉营中已有红旗高高举起,曹参、灌婴率兵从两侧杀将过来,韩信也领着后退的那些官兵杀了回来。一时三路人马合众一处夹击龙且、周兰。任凭龙且如何骁悍勇猛,周兰如何精打细算,始终未能逃出韩信所设的圈套中。且这时再想冲出重围已是太晚了,况且楚兵已被分割成三块,各路人马势单力孤、寡不敌众。就说龙且、周兰西岸的二三千骑士哪能敌过三路汉兵?
结果龙且被斩,周兰被活捉,二三千骑兵被打得四散而去。
再说那东岸的楚兵,一看龙且都已被杀,大势已去,还不赶紧自顾逃命吧!这样全都散去。
而那齐王一见此情也如惊弓之鸟、漏网之鱼,哪里还敢再战,立即弃营奔逃。
等来到高密,正想喘口气,却只见后面尘土飞扬,人喊马嘶,齐王一想定是汉兵已追杀上来了。再一看自己身边左右,只几个人了。自知这高密也难保住,还不如赶紧向城阳逃命呢!于是骑马直奔城阳而下,可还没等赶到城阳就被汉追兵赶上。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将齐王拿下马来,五花大绑,送到韩信面前。
韩信一看齐王已被抓到,便厉声吼道:“你这齐王,真是心狠手辣。竟将郦生烹煮,如此残忍,和那秦暴君没什么两样,左右还不快快将他推出去斩首。”
这也总算齐王为郦生抵命了。
接着韩信又派灌婴前去攻打博阳,曹参去占据胶东一带。
那驻守博阳的不是别人,正是齐相田横。他当时听说齐王已被杀死,干脆自立为王,出兵驻扎营下,来截击灌婴的汉兵。
这一日灌婴率兵一路杀来,刚经过胜利的汉兵势气正盛,勇猛猖狂,那齐兵怎能抵挡,只是被杀得一路败逃,连那田横也已势尽力竭无力再战,只好率十多名骑兵,仓惶逃往梁地,去投靠彭越了。
田横的族人田吸,和田横没在一处,直奔千乘而去。不幸被灌婴一马追上砍下头来,只等回去领赏。
再说那曹参也是凯旋而归,手提首级,向韩信报功。
原来,胶东守将田既,也是曹参所杀。曹参一马平川,汉兵荡平胶东,回师交令领赏。
此时两位将军同时进入大营内,向韩信说明战况。韩信听后,自是高兴,忙命人拿来功劳簿,给两位记上大功一件,并赐给他们一些从齐地缴获来的财物珠宝,命他们休整待命。
韩信一鼓作气收伏齐地后,大摆酒宴,庆贺胜利。
宴席中,韩信兴致很浓,按功论赏,将士们得到奖赏,自然高兴,你敬我,我让你,一直喝到大天亮,醉成烂泥为止。
随着酒精的升发,韩信慢慢把纷乱的思绪拉回到现实中来,他轻轻活动一下筋骨,手托下巴又陷入了沉思。
“我跟随汉王征战多年,攻下了无数座城池,立下了不少功劳。现在又占领了幅员辽阔的齐地,汉王应该对我有所表示吧。”
想到这儿,他再也坐不住了,穿鞋来到桌台边,提笔向汉王修书,通告了齐地大捷之事。末了,要求汉王封他为齐王,颁布封印。
他堂而皇之说,这样赏罚严明可以激励士气,扩大战果。
写罢,他细细看了一遍,觉得比较满意,于是,派人骑马速速送与汉王。
人在没成就事业之前,特别是在贫困之中,常常自我勉励,自我警觉。但是,一旦取得成绩,建功立业,便自觉不自觉的居功自傲。韩信就是这样的人。当然,这时他是毫无察觉的,他一步一步的要挟汉王,也使他一点一点走向坟墓。
自从汉王中箭以后,他一直在成皋安心养伤,经过医生的精心治疗,伤势已基本痊愈。
汉王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伤势一好,他便又骑马到栎阳汉营中察看城防。与将士们交流感情,同吃同住,进行慰问工作,一晃就是四天。
这一天,汉王一行刚刚到军营中,韩信派来送信的特使就来到了。
汉王洗了一把脸,接过信,拆开看了一遍,立时大怒。
他把信往地上一扔,拍桌大叫道:“韩信也太猖狂了,简直不知自己姓什么了,打了几个胜仗,便居功自傲。我现今被困在广武,日夜盼望他速速救援,他不但不快些回师助我,还做起封王的美梦来了,真是气死我了!”
张良、陈平看到汉王脸上布满阴云,慌忙走上前来,小声对汉王说:
“信使在此,况且还有其他将士,汉王就不要多说了。”
刘邦一听,心领神会,自知刚才失态,便不再叫骂,拉过一把凳子坐下,不再说话。
张良、陈平接过信,看了一下,大意是:
齐人虽已被我征服,但他们多虚伪狡诈,反复无常。
韩信反复强调,齐南境与楚临近,难免有一天要反汉投楚。到那时,又会出现紧张气氛,当今之计想请汉王暂时委命我为齐王,也好在此镇守些日子。字里行间浸透了做齐王的心愿。
看完信,张良、陈平相视一笑,又凑到汉王跟前悄声说:
“汉军在齐地确实有许多不利因素,就不要说气话禁止韩将军做齐王了。当下之计,倒不如封他为齐王,为我们守住齐地,也可在日后做我们的声援之势。假如大王拒绝了他的要求,恐怕会惹出更多的麻烦来,大王,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汉王抬起头,看了看张良、陈平,又扫了一眼信使,佯装无事道:“韩信也是,大丈夫东打西杀,驰骋疆场为我立下过汗马功劳,没有韩信,我哪有今天哪,好了,就让韩将军做个堂堂齐王吧。”
说罢,奋笔疾书,写了一封回信,立即遣回来使。
不久,张良亲自带着齐王印飞马赶到齐地,封韩信为齐王,举行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仪式。
韩信被封为齐王,自然高兴的合不上嘴。
他设宴款待张良,酒席间,张良讲明了汉王现今的处境,建议韩信赶快发兵攻楚。韩信当然满口答应。于是宴罢,张良回去交差了。
韩信做了齐王后,骑上战马,兴致勃勃地来到帐外,到军营中检阅自己的部队,并激励将士做好准备,攻取楚营。
忽然,有守卫来报,说楚使者武涉前来求见。
韩信一听暗想:“我与楚王素有恩怨,楚王恨我如仇敌,现为何又派使者呢?想来必定是来做说客,劝我投楚吧!可我心中已自有打算,不妨见一下来人,看他有何话讲。”
于是令左右引武涉前来相见。
这武涉本是盱眙人,很有口才,一直在项王幕下听命。这次项王得知龙且、周兰被杀齐地已归韩信的消息后,确实知道自己已无力救齐了,很是感到不安。所以便想派武涉为说客,去劝说韩信不要以楚为敌,也以此离间汉王与韩信的关系。
且说武涉一见韩信,便下拜行礼,口中连连说庆贺之词。
韩信也从座上站起身回礼,并微笑着对他说:“你来此向我贺喜是什么意思呀!大概不过是为那项王来做说客吧!那你就尽管讲来,我倒看看你能怎样劝我反汉投楚?”
武涉连忙申辩道:
“将军此言差矣。天下已受暴秦的统治很久了,因此楚汉兴兵同伐无道。现在秦已被推翻,汉楚本应分别占领一些城邑,自各称王,休兵罢战,使百姓安居乐业。可那汉王野心勃勃,不满足自己所得的封地,便又兴师动众,东进中原,攻城掠地,抢劫财产。并以淫威震慑百姓,与楚王争夺土地,展开多年战争。由此可见这汉王真是贪得无厌,志在吞并所有诸王土地,像秦始皇一般称帝才算罢休。将军大人明智过人,智勇双全,这种汉王野心您一定早该看得出吧!再说前几天汉王已兵败楚军,被项王所掌握,项王要杀他,易如反掌。但项王大义大仁,不忍将他置于死地,便封他为蜀汉之王,派他率军到那里去驻守。这样做也算仁至义尽了吧。可那汉王仍不思悔过,不念旧情,没多久又起兵反楚。这种反复无常,诡计多端的人,难道我们能相信他吗?可现今将军你却自认为已得到汉王的信赖和重用,便替他卖力。我只是担心有朝一日,等汉王拥有天下之时,必不再重用你。反而会置你于死地的。你目前的这种处境,正是决定走哪条路的时候。向左投奔汉王,汉王必胜楚而得天下;向右去靠楚王,楚王则必胜汉而平天下。但是汉王若胜而得天下,那你就有危难临头了。楚要是胜了那你可不至于走到危险地步。而那项王和将军你本是旧交,时常挂念你,自然不会做对不住你的事。如果你还信不过我的话,最好是先和楚兵联合攻汉。然后就有三分天下,鼎足称王之势形成。使楚汉两国都不敢和你对阵,这便是个万全之策呀!”
韩信听罢笑笑说道:
“我以前本来在楚王帐前听命,但那时楚王给我的官职不过郎中,责任不过是执戟听命。我向楚王进言献计,从未被楚王听信和采纳过。因此我感到在楚营中不能很好地施展自己的才能,于是便弃楚投汉。到了汉王那里,他对我十分器重,授我以上将军印,使我统领上万的兵士,并替我安顿好食宿衣行。真是对我关心备至、体贴入微了。所以从那时起我便下定决心誓死为汉王效力尽忠!绝不会辜负了汉王的一片厚爱之心。因此请先生不必再说什么了,只是赶紧回去替我谢过楚王盛情便是!”
武涉一看,韩信如此坚决,只好告辞回楚复命了。
韩信送武涉走后,便折回帐中。可巧这时有一个人随之入内,韩信回身一看,不是别人正是上次设计攻齐害郦生的蒯彻。
于是便邀他入帐坐下,还没等韩信开口问有何事,只见蒯彻先凑前说道:
“我近日已经学习了一些关于相术的学问,懂了一些相面算卦的方法。我曾暗中仔细给将军相过面了。若只从你的前部面相举止来看,你的最后结局也不过是作个诸侯,可若从你后面的情形来看,真是贵不可言之相呀!”韩信一听这话很是吃惊,料想此言必有所指,便又带他进到自己的密室之内,屏退了守卫的侍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