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楚汉之争
项羽本是一位勇敢善战的英雄,但是与刘邦多年交战,也深知刘邦的厉害,因而放弃了乘胜前进,扩大战果的机会。项羽的忧柔寡断无疑给了刘邦喘息的机会,为以后的失败埋下了种子。
项王率领大军浩浩荡荡来到宛城外,大有马到成功之势。
在离城一里路的地方,他勒住马的缰绳,细细向城上观望。城头上刘邦大旗呼呼啦啦迎风舒展,城门紧闭,吊桥高悬,城墙外围布满了高大的栅栏和深深的壕沟。
“看来要冲过大桥,进入城内,确实不易呀。”项王边想边带马慢跑,绕城一圈,察看地形。
“所有人马,就地安营扎寨,然后,选择有利地形,准备迎击城内汉兵。”说完这番话项王一勒马缰,休息去了。
一晃两天过去了,城内的汉兵既不开城门,也不出击作战。
项王本来性子就急,见汉兵连日来毫无动静,气就不打一处来。
第三天天刚亮,他就催促十几名兵丁到城下骂阵。他自己也提戟呐喊:“刘邦小儿,快快出来,你这样躲藏着,算什么东西。”兵士们也你一句,我一句:“刘邦出来,有胆就跟我们项王较量一番,否则,赶快开城投降。”喊声四起,余音袅袅。
任凭楚军喊破嗓子,汉军仍然不动。
项王骑在马上,气得嘴歪眼斜,暴跳如雷。他胯下的良骑乌骓马似乎很理解主人的心情,前腿不停地捣地,鼻子一个劲地打响鼻。
正在这时,远处大路上,一道黄土弥漫,飞来一位楚军信使。
“报……”信使人还未下马站稳,报字就冲击了项王的耳膜。
“报楚王,魏相国彭越已率大军渡过睢水,大破下邳,城内楚军大败而逃,守将薛公不幸以身殉国。”信使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那彭越的军队此时在哪里。”项王紧锁眉头,咬牙切齿地问道。
“彭越军队已进入下邳,来者不善,气势逼人呀。”
项王一听大叫道:“哇呀!好个彭越,竟如此大胆,敢杀我楚将,夺我城池,真是气死我了!来人,命军队拨营出征,直开下邳。我要先拿下彭越小儿的颈上人头,再来收拾刘邦。”说罢,催马率军直奔下邳而来,人急马快一路驰骋,人马带起的尘土直冲云宵。
大将彭越,自从接受汉王的使命,被立为魏相国,心中十分得意,将梁地十多座城池收归己有,但看到汉王兵败,退往睢水,楚军近逼梁地时,彭越自知不能久留,便率军北上。
当项王进攻荥阳时,彭越趁机截断了楚粮的运输道路,卡了项王的脖子,你说这项王怎能不恨透彭越。这次彭越又斩杀了楚将,抢占了大片楚地,咋不叫项王愤怒至极,怒火中烧呢!
为尽快消灭彭越,以解心头之恨,项王率兵分两路东进,一遇到彭越的军队,就像恶狼扑食一般,格杀勿论。
彭越的军队毕竟不是项王的对手,好汉不吃眼前亏,彭越收拾散军,渡睢水向北逃命而去了。
项王杀红了眼,见追不上败逃的彭越,就又转过头来,追打汉王。
这时,有探马来报,说汉王已由宛城转入成皋,与英布合兵一处,驻守成皋。项王听后,立即率兵西进,顺道决定先攻下荥阳。
驻守荥阳城的是对汉王赤胆忠心的大将周苛和枞公,可是当时他们只想项王已率兵远离荥阳,可以高枕无忧了。所以就放松了警惕。他们正在梦想与城内人民休养生息,过几天安稳日子的当儿,哪知,忽一日楚军大兵压境。
这一次,楚军有备而来,锐不可当。周苛和枞公仓促应战,想化险为夷,转被动为主动,然为时已晚。
楚军从城的四面同时攻打,喊杀震天。守城兵士拼死抵抗、死伤无数。没过多久,楚军便冲上城头,活捉了周苛和枞公。
项羽率大军浩浩荡荡开进城中。
项羽一进县衙大堂,屁股刚一坐定,便迫不及待地命人将周苛押到大堂。
周苛被五花大绑地推到项王面前。项王面带微笑,劝说周道:
“你能坐守孤城,直至今日才被我攻下,可见你真是位难得的将才,只可惜你投奔了汉王,这是你的选择错误。”项王说到此,狡黠地看了一下周苛,接着说下去:
“我很爱惜你的才能,不忍心将你杀死,如果你能投奔我,那我就授予你上将,封邑三万,你看如何呀?”
项王说罢,暗自思忖:你周苛到了这般地步,肯定没什么话可说了吧。
“呸,这话你也说得出口,当今汉王圣明,你不去投降汉王,反要劝我投降你,真是天大的笑话。”周苛又走前一步,瞧着项王的眼睛说:“你怎么能是汉王的对手呢?别看你现在猖狂,早晚有一天你会被汉王消灭掉!”
项王本在得意,忽然被周苛数落一番,便气急败坏,拍案大骂道:
“你这不识抬举的东西!我马上将你斩成两段,也难解我心头之恨。左右,还不赶快去找一鼎大锅来,我要将你炖成肉酱,看你还嘴硬。”
兵士抬来一口大锅,将周苛剥去衣服,投入锅中,锅中放好水,下面点起大火,一时间周苛变成了肉酱。
这时枞公又被带了进来,他镇定地说:“我和周苛同守荥阳,现在周苛已如此惨形,我又如何能独自偷生。情愿同死,听任你处置罢。”项王一听,觉得枞公这人也算有义气,就命左右推出去斩首,总算使枞公免于烹死。
在荥阳稍作休整后,项羽便下令进军成皋,这时警信已传人成皋城内。驻守在这里的队伍,不免有些惊慌,刘邦心中暗想:荥阳已失守,这小小皋城看来也难守住,到那时上哪再去找第二个愿替死的纪信呢?
想到这儿,立即找来夏侯婴,率少数亲兵偷偷打开北城门,提前逃走了。
等到后来城内守将知道汉王已逃走,便都不愿在此久留,于是纷纷出逃。英布一看,大势已去,只剩自己的人马,势单力孤,怎能是项王的对手,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干脆弃城逃吧!这样成皋很顺利就被项王拿下。取下成皋后,项王听说汉王已逃走,估计逃不多远,于是下令大军驻守成皋,休整兵力,准备追杀汉王。
本来汉王逃出成皋后,北进修武,打算去投靠张耳和韩信的军队。
这时韩信因赵地还未归服,就放弃攻打齐地的计划,联合张耳的势力,四处剿抚异军,驻守修武县内。汉王得知张耳和韩信的情况后,就率军星夜兼程,渡河到修武,等到了县城外,城门已闭,只好先在城外就地安歇。到第二天天刚亮,汉王就和夏侯婴直奔韩张的大帐中来。
这时韩张的大营内,士兵刚起,只见个个睡眼朦胧,无精打采,看到汉王一行人来,便问道:“你们从何而来,来此有何事?”汉王当时没穿王服,只是便装,便谎称是汉王派来的使臣,奉命前来见韩张二将。
守兵一听,是汉王派来的,便不敢怠慢,就放他们入内,可到了元帅帐前,守兵才说元帅还没起床,得先由守兵禀报一声再说,汉王听后也不和守兵多说,抢先一步跨入帐内,帐内的中军护卫出来一看是汉王,便慌忙上前行礼,汉王摆手示意别说话。就独自来到韩信卧室,这时只见韩信仰面而卧,鼾声正响,睡得正好,根本不知道汉王已入帐内。
汉王也不作声,只是悄悄地走到他床边,见床边的桌上一片狼藉,将印兵符也摆在上面。
他立即伸手拿来,然后出坐外帐,命军吏传令诸将集合,到帐内听命,诸将也多刚睡醒,一听召令,不知何事,只是元帅点兵,赶紧来参见。
刚进帐内一看是汉王高坐在帅位,不禁大吃一惊,急忙跪拜行礼,礼毕,汉王亲自发令,将诸将改换职守,都派出去备战。
这时的韩张两将已被士兵唤起,整衣净面后来见汉王。一见汉王已坐在帅位上便俯首请罪说:“臣等不知今日大王驾到,未能远迎,罪该万死!”
汉王微笑着说:“二位大将请起吧!这也没什么罪该万死的道理,只不过我看你们营中守备不够严密,万一有敌人偷袭,恐有危险。何况现今天已大亮,应该早起去看看士兵的情况,怎么能身为大将却高枕无忧地睡到现在呢?连将印虎符这么重要的东西随便乱放,若有丢失,岂不酿成大祸,这样一想后果不是很可怕吗?”
韩张一听,更觉得惭愧、满面羞得通红,无话可说。
接着,汉王又说:“韩信,我原命你出兵攻打齐地,等到打下齐地,我们再合兵攻楚。可到现在将军的人马仍驻守此地,未见动兵,不知何故?”
韩信忙说:“大王有所不知,赵地现在还有没收服的地方,如果我率兵东取齐地恐怕赵地就保不住了。”
韩信抬头看了一眼汉王,见汉王正闭眼细听,便接着又说道:
“赵人一但不降服,必将成为我们的心腹之患。就算有张耳将军留守在此,只怕他势单力薄,支持不了多久,还是要被赵人打败的。何况我率大军数万人,转战赵魏之间,士兵已劳累,锐气已减弱,急需休整再战,如果一意孤行,匆忙出战,齐人在我军前方迎战,赵军断我大军的退路,使我处于腹背受敌之势,士兵又没有休整,不耐苦战,这不就有败北的危险吗?”
韩信停了一下,咳嗽了两声。
“因此,我打算先平定赵地。休养几日,这样就可以免于走入险境。这几天,我日夜苦思废寝忘食,耗费了很多精力,正好大王您到此,就让我把这个计划讲给您听。您暂且屯兵于此,等待时机收伏成皋。我立即带兵东进齐地,依仗大王的威力,一鼓作气,攻下齐地,然后,乘胜向西推进,和您一齐合兵击楚,你看如何呀?”
汉王听罢韩信这番话,气消了大半,转怒为喜,和颜悦色道:
“这条计策很是高明,两位将军快起来,听我的命令。”
韩张两人拜谢起身,站到两旁。
汉王命张耳带本部人马,速回赵都镇守,命韩信召幕赵人丁壮青年,一道东进攻齐。所有修武驻的兵马,原地坚守,归汉王亲自统领。休整练兵,准备再次出击楚军。
韩信、张耳得令后,不敢再次惹汉王生气,急急收拾行装,集合军队,分头向各自的目的地出发。
汉王三年七月,刘邦坐守修武,招兵聚将准备反攻。原成皋将兵也纷纷赶到,汉军势力大增,军威重振,于是再次拟定攻打楚军的良策。
一日,探马来报,项王正从成皋起兵,西进修武。刘邦听后,觉得这项羽来者不善,决不能掉以轻心。
为防不测,刘邦先派得力将士,前往巩县,堵住楚兵西进道路。
而后,命兵士击鼓聚将,商议对策。
须臾,众将官便来到大帐中,刘邦环顾一下大帐,问道:
“众将官,项羽大军即日就到,你们看,我们应采取怎样的御敌良策?”
话音未落,一位将官上前拱手说道:
“汉王,现今项羽西进逼我,无非是想趁机夺取我关中之地。关中位置险要,物产丰富,是我军的根本重地,万万不可丢失,在下想,当今之计,不如我们将成皋东境一带一律放弃,干脆回兵驻守巩洛之地,在那里组织强兵抵御楚军,以免关中有失,不知汉王和其他将官意下如何?”
坐在旁边的郦食其一听,急忙上前答道:
“不妥,我看此计不妥!我曾听说一国之君应以赢得民心为根本,而民以食为天,敖仓之地储备各物甚是丰盈,素称足食之地。现今楚兵即已攻克荥阳,却不懂得趁胜占据敖仓,这倒是天意助我汉军。不让楚军断我军民的粮食来源。”
郦食其停了一下,咽了一口唾液,又滔滔不绝说开来:
“我认为大王当今之计,应是速派兵夺回荥阳,占据敖仓,掌握那里的粮食。在成皋的险恶之处派兵驻守,控制住太行山的出路。坚守蜚狐口、白马津,就着这些险要地势,阻击敌人的前进。这样敌军会担心后路被咱们切断,必定不敢再轻易向关中进兵,以此使关中要地平安无险,不是很好吗?又何必去驻守巩洛呢?”
汉王听罢,点头称是。
又问群臣众将:
“各位,你们看郦先生的意见如何呀?”
“甚好,甚好。”众将一致表示赞同。
于是,汉王刘邦下令出兵敖仓。
路经小修武,在那里部队暂作休息,准备誓师后,再向敖仓开拔。
这时,郎中郑忠,又献上一条断绝楚军粮运的计策,他对汉王说:“若先断了楚军粮运之路,使他军中供粮紧张,自然会不打自乱。到那时,我们再大举进击也不迟呀!”
汉王于是就派部将卢绾刘贾,率二万步兵,百余名骑兵,迅速渡过白马津,悄悄地潜入楚境内。会同那里的彭越,商议截击楚军粮草。